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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真的能逃出生天嗎?沈蘊咬牙。 “你此行到底有幾成把握?”沈蘊問,“現在總能說了吧?” “眇尚能視,跛且能履,咥人之兇,其旋元吉。”燕也歸道,“這是我決定來之前為自己卜的卦。” “又眇又跛還咥人,聽起來怪可怕的,”沈蘊就算瞎了都忍不住話多,“燕仙師能不能照顧一下文盲,勞駕用人話解解簽。” 燕也歸道:“此卦極險,但爻辭中又隱隱有可挾主之力,所以大吉需往大兇中求,從某種程度來說,正合六博樓的規矩。” 沈蘊評價:“難怪你當時非要跟來,這種兇卦確實是你喜歡的。” 燕也歸笑了笑。 “師叔,”路彌遠插道,“既然有一線生機,那就讓我和燕前輩去吧,我會把師叔的眼睛奪回來的。” 沈蘊仍在猶疑,畢竟路彌遠之前的幻術還未得解,“但是你……” “我所求的,在二樓已如愿以償,所以三樓爭奪的一切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吸引力。”對方的聲音略近了半尺,“相信我。” 他略握了下沈蘊的手,然后松開,一個柔軟的觸感從沈蘊的眼皮上拂過,是路彌遠的指尖。對方撫摸的動作戀戀不舍,溫柔得像一個吻。少年輕聲道,“拒。” “等等……”沈蘊還要說話,對方指尖靈力傾斜,流轉如方棺,立時將沈蘊和景銀二人束在了陣中。沈蘊揚手欲解,但咒訣扣了一半忽然又放了下來。 雙目既然已經盲了,他更不想也不愿做他人的累贅。 陣咒兩邊聲音阻隔,最后沈蘊只是摸索著將手放在咒壁,然后對著路彌遠緩緩做了幾個口型。 “你師叔讓你保重自身。”燕也歸道,“他很關心你。” 路彌遠道:“師叔總是很關心我。” “但你并不敬重他。”燕也歸道。 “前輩為什么這么說?”路彌遠轉頭看向燕也歸,“我一向是尊敬師叔的。” “是么。”燕也歸看向路彌遠一直收在身側的另一只手,“如果奪走沈蘊的眼睛是對他尊敬的表現,路同修的這份尊敬也未免過于可怕了。” 路彌遠的表情瞬間冷了下去。 -------------------- 小路是黑的,真的是黑的,罵我可以不要罵小路TVT給六博樓(八)加了一小句規則_(:з」∠)_之前寫漏了…… 明后天各有一更嗚嗚嗚嗚我又要寫不完了【每周例行哭喊.jpg】 第49章 鬼骰子(二) “既然前輩知道我對師叔圖謀不軌,剛剛為什么不揭發我?”路彌遠道。 “因為沒有必要。”燕也歸道,“一來我為玉兆山少卜,宗門有訓,不可更改更不可阻止已發生的和將要發生的一切,你拿走沈蘊的眼睛,必有你的因果。” “因果?” “因為接下來的事你不想讓沈蘊看見,所以必須讓他看不見,這就是因果。”燕也歸道。 路彌遠沒有回答。 “那我就當路同修默認了。”燕也歸繼續道,“你算計沈同修已經極其兇險,而我若擅動這個因果,必會招致更兇險的事發生——這就是我不揭發你的理由。” 路彌遠聽燕也歸說完后表情沒有變化,只有眸光沉了一分:“有一則有二,前輩的第二個理由是什么?” “二則是因為我曾算過你。” “那么前輩算到了什么?” “我什么都沒算出來。”燕也歸神色如常,“因為只有活人才有命數,死人的命數早就斷在他身亡的那一日了。” 路彌遠搖了搖頭:“我心臟仍跳,呼吸尚存,前輩憑何說我是個死人?” “抱歉,是我形容不恰當。”燕也歸改口,“路同修是比死人更可怕的生靈。” 路彌遠:“……” 前方的男孩已經掏出了新的賭具,是一副五木。當黑白木籌出現在桌面的剎那,周遭的賭徒們立刻止住了哀鳴與慘叫,像是嗅到了腐rou的禿鷲一般,迅速再次朝著賭桌圍攏。失了一手的劍客叫嚷著;跛了雙足的行商叫嚷著;老了容顏的美人叫嚷著。輸家篤定只要機會再來,他們定能拿回他們想要的一切,而贏家志得意滿,更要乘勝追擊。廳堂內的氣氛甚至比之前更加鼎沸,各種聲音混雜交織無止無盡,像一首永遠吟唱不完的詛咒。 路彌遠皺了下眉,不想再看這令人作嘔的場景,扭頭看向了沈蘊。他的小師叔這會已度過了驚惶,進入了安之若素的階段,他待在矩陣中,甚至閑極無聊地摸索著挪到景頡邊上,向對方比劃起什么——從口型和手勢上看,他在教對方背九九口訣。 路彌遠忍不住笑了一下。大概是一個月前已經被陶星彥揭穿過一次,這次再被燕也歸點破,他竟然一點惱怒的心思都沒有,只覺得無奈,重新開口時語氣里滿是嘆息:“我入學天賢庭之前,掌教曾警告過我,說庭中英杰眾多,我瞞不了太久,我那時候還不信,覺得只要藏拙,即可安然無虞。” “你的確瞞得很好。”燕也歸道。 路彌遠搖了搖頭:“前輩會為我保守秘密么?” “我說過我不會做任何干擾因果的事。”燕也歸道,“但是我有必要提醒你,沈同修并不傻。” “我當然知道。”路彌遠再不欲多言,轉身走向賭桌。 五木由樗蒲簡化而來,有盧、白、雉、牛四種貴彩;開、塞、塔、禿、撅、梟六種雜彩。擲出雜彩即為負,而擲出貴彩者則可再擲——若投出全黑之“盧”,則為王彩,可通吃全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