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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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隱沒有在乎徐奕則的嘲諷。 “這是無可奈何之事,羊兄定也是同意的。” 龐隱微微一笑,又道:“自今日起,羊家的徐奕則便已經(jīng)死了,而活著的,只能是那皇宮之中的九五之尊。” 徐奕則對此,不評斷什么,只是覺得這老頭膽子倒也挺大,竟是能夠做出偷梁換柱這種事情。 當(dāng)然,自己也當(dāng)真瘋,竟也是同意了。 * 馬車一路朝著京城駛?cè)ィR匹日夜兼程,這一路竟是跑死了整整三匹馬,終于在第二天,來到了徐國京城。 京城的繁華,全然不是邊遠(yuǎn)諸侯城可以比擬的。 街道旁,滿是亭臺樓榭,有讀書人在茶莊里高談闊論天下事,又有青樓女子在□□之下,明目張膽地招攬客人。 吆喝聲、車流聲,不絕于耳。 徐奕則撩起了馬車車簾的一角,觀察了好一會京城的情況,這才重新又將簾子給放了下來。 龐隱看著他的動作,樂呵呵地問了句。“怎么,不想出去轉(zhuǎn)轉(zhuǎn)?” “你會讓我去嗎?”徐奕則翻了個白眼。 徐奕則根本不信這龐隱會放他出去,如果他真的如同龐隱所說,跟如今剛剛登基不久的晗緒帝長得一模一樣,那么他便不會讓他隨意走動。 徐奕則的話,令龐隱心中又對他高看了幾分,他凝視著徐奕則看了好一會,“若當(dāng)年是您被留在宮中,不知現(xiàn)在宮中又是個什么情況了。” “這與我無關(guān)。”徐奕則如今的確是有些抗拒假扮皇帝這一事的。 徐奕則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這假扮皇帝可是掉腦袋的大罪,即便這讓他扮皇帝的人勢力大約也很牛,但若有一日,這事情被捅出去,那誰知道對方保不保得住他。 似是知道自己再說話,也如同踢到鐵板上,龐隱呵呵一笑,不再多說了。 是夜,一輛低調(diào)樸素的馬車進(jìn)了皇帝后宮的某個隱秘的入口——那應(yīng)是一廢棄的宮殿,正門上方門框上部的橫梁,由粗重厚實的實木雕制而成,花紋繁復(fù),有仙鶴騰云,也有靈蛇盤亙。 雖說,這廢棄的朝官府邸之中,已經(jīng)布滿了灰蒙蒙的灰塵污垢,但依舊能夠看出它昔日的繁華。 龐隱披著一件冬日的大氅,蓋住了自己單薄的身形,同時也遮蓋住了自己臉頰,在這黑夜之中,甚至看不清他的眼睛。 此時的徐奕則,同樣也套上了一件能夠遮蓋自己容貌的蓮蓬衣,將他俊朗的樣貌,深邃的眸完全掩蓋了起來。 待到此時,便也只剩下龐隱和徐奕則兩人了,其余人等等候在府邸之外放哨。 龐隱帶領(lǐng)著徐奕則走向了這座府邸的別院,別院前,有一座假山搭成的私人園林,假山之中,道路蜿蜒曲折,看不清前方的來路。 或許是由于許久未曾打理,那假山中,也已經(jīng)長滿了密密麻麻的青苔。 龐隱在假山之前,停下了腳步。 徐奕則微微挑眉,詢問他停下來的緣由。 龐隱卻說:“之后,便需要由您自行前往了,老臣在此為您送行。” “你這服務(wù)完全不到家。”徐奕則忍不住嫌棄。 雖不知徐奕則這口中所說的“服務(wù)”到底意味著什么,但微笑總是對的。 于是龐隱維持著良好的微笑表情,伸手示意對方“請”。 既然人都已經(jīng)到這,便沒有了逃走的可能與機(jī)會。 再者,這龐隱的那套威脅,到底是讓徐奕則妥協(xié)了。 現(xiàn)在只能進(jìn)宮之中,再行思考之后該如何做了。 徐奕則是從來不懼未知的危險的,若在前世,遇到類似的事情,他甚至可能更加興奮,他喜歡刺激的生活,畢竟無牽無掛。 但如今卻不是了。 他還有羊家的親人,為了他們,他也必須走的穩(wěn)重。 他轉(zhuǎn)身便打算向前走。 卻聽身后人喚他。 “殿下,一路保重。” 初聞對方如此敬重,徐奕則的腳步微頓,他默默地閉了閉眼,最終還是轉(zhuǎn)身看向了龐隱。 龐隱蒼老的臉上,微微帶上了一種難以掩飾的擔(dān)憂。“若有危險,定要與老臣聯(lián)系,臣定當(dāng)竭盡全力。” 徐奕則一時無言,他當(dāng)真是不知道這龐隱到底是如何想的。 強(qiáng)行要自己進(jìn)宮的是他,現(xiàn)在為他擔(dān)憂的也是他。 徐奕則不免想起了十八年前,那人勞心勞力,夜以繼日將他送入羊家的那段日子。 雖然龐隱大約是以為自己不記得的,但是那段時間,龐隱對自己的愛護(hù)卻是被他一直記在了心里——即便這是由于他的身份,由于龐隱忠于已滅的空國。 他到底不是龐隱,理解不了亡國的悔恨與痛苦,同時也了解不了他此時又將他送入宮,讓其代替成為徐國皇帝,心中的所思所想。 于是,他最終只是轉(zhuǎn)過身,背對著他,伸手在半空中,揮了揮手。 “再見了,老頭。” 他說完這句,再也沒有回頭。 假山的路,有著它的一套規(guī)律,即便徐奕則不曾動腦筋,也能走向既定的方向。 終于,他停在了假山某處晦暗的角落。 他盯著眼前的山洞足足看了半晌。 若是不注意觀察,這洞xue大約是無法被看見的。 徐奕則探身向前,鉆進(jìn)了幽深的洞xue之中,確認(rèn)可以鉆入,便大半個身子探了進(jìn)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