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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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文禮掛著副朝廷命官氣派,目中無人的大吼大叫,連口水都難免濺在姚十三臉上。 姚十三仍是一臉溫笑,玄光倒射映在身上像個沒脾氣的菩薩一般,低垂眼眸,屈身禮至,恭順且不卑微。 “窮鄉(xiāng)僻壤,養(yǎng)一方鄉(xiāng)野勇夫之地罷了,入不得大人的眼,還望見諒。” 趙文禮乜著雙細(xì)眼移到姚十三身上,手里捏著盤玩的核桃隨摩擦咯咯作響,瞄了好一會兒,嗤氣道: “我說我要見你們現(xiàn)在總鎮(zhèn)府管事兒的,哪來的粉面小官兒在這擋路。” 姚十三依慍不火,取腰間馮漢廣臨行前給他的令牌送上。 馮字家徽以狼首為示,他們這一家的人都是群山林間嗜血的野狼,所向披靡,一身寧死不屈的傲骨。 趙文禮多年前曾見識過,配拿這張令牌的人那傲骨到底有多硬。 事至如今再捏于手中,都還會難忍得不寒而栗。 可當(dāng)下只輕蔑一笑,隨手再丟回姚十三懷中去。 “到底是世道敗落啊,馮燎他兒子可真是個朽木之材,這令牌的主人當(dāng)年大刑用盡不肯認(rèn)罪,叫我束手無策。可如今竟被他兒子隨意交給了你這么個…看著便一碰即碎的白面書生手里?” “在下姓姚名十三,卑賤之人不擁字號,現(xiàn)代掌總鎮(zhèn)府滋事。大人若是有什么事,盡管找我就好。” 姚十三起了身,攜一身雅氣立于一幫來意不善人之前,淡然輕笑。 “痿痿羸羸跟個女人似的,口氣道不小。事你敢代掌,罰也能代領(lǐng)?” 姚十三暗垂眼眸含光團(tuán)徽,流淌的盡是堪不透的情緒。 “那是自然。” “來人!將這罪人給我拿下!” 身后十幾個護(hù)衛(wèi)聞聲而動,眨眼間將姚十三圍了個密實! “趙大人此為何意?若無圣上旨意,這便是擅動私刑!” 趙文禮只是冷哼,抱臂退出幾步。 “動手。” “你!呃……!” 不等他再多說一句,便被人一臉踹中后膝,“咚”一聲砸跪到地上! 隨即數(shù)人欺身而上,按得姚十三絲毫動彈不得,兩膝硌在碎沙石上疼痛難忍,雙臂繞后被粗麻繩束緊,磨得手腕生疼掌心發(fā)麻,拼命想掙扎起身,又被一膝狠狠磕在背上,險些咳出血! 趙文禮俯身而下,捏著核桃的手拾一指挑起這嗆著血晶潤雙目,全是慍氣的美人兒,譏誚道: “才這就受不住了?還自負(fù)什么代那刑罰,盡早收了你這眼神,說不定我還能手軟幾分。你可想好了,真要做替代他馮漢廣的那個?” 他四下蔑了幾眼:“不然,在這周圍隨便挑個身子骨硬實點的來換,玩起來還能有點意思。” 總鎮(zhèn)府一群人頓做群龍無首慌了陣腳,齊銘手腳發(fā)麻定在原地, 當(dāng)下被擒的是他們姚先生,可動手的人…… 都察院的人再是蠻橫不講理,那也是朝廷的人啊! 無人不知益州軍與朝廷關(guān)系有多尷尬,若是貿(mào)然動手,再得罪了朝廷,那便是連將軍的命怕也不保!可這…… 趙文禮以問刑手段狠毒變態(tài)臭名昭著,總能問出你來個莫須有罪名。 替姚先生去了怕是會受盡凌-辱喪命,可直接放任姚先生被抓去,等將軍回來……還是要被打死。 “齊銘,別動。” 姚十三被壓得抬不起頭,依稀從鞋靴辨認(rèn)得出齊銘此時蠢蠢欲動焦躁不安踏著的步子。 只是齊銘再聽姚十三這聲啞著嗓強(qiáng)吞痛的聲兒,更是心急如焚,干脆閉了眼喊: “換!換我!我跟您去!您先把姚先生放了!” 趙文禮瞥眼看了,這人說不上精健,但至少還穿了件鎖子甲,算半個習(xí)武之人。 正思量間,姚十三開口罵了人。 “你算個什么東西膽敢替我出面代將軍做事!如今既然令牌在我手里,今日除了我,誰也別想動!” 一向溫潤如玉的人動了怒,就像是兔子咬了人,雖不是什么驚心動魄的,但也夠叫人驚駭啞口。 “可是您去了,我…我……們怎么辦!” “總鎮(zhèn)府上上下下這么多人,平日里將軍是怎么教訓(xùn)你們的,總不會沒了我一個周轉(zhuǎn)不下去?” 他兀自勾唇,詭艷冷笑:“趙大人,下人疏于管教,讓您見笑。” “還有些脾氣。” 姚十三被一群人推擁著踉蹌從總鎮(zhèn)府黑石階上一步一崴勉強(qiáng)跟下來時,韓霖正領(lǐng)著一幫人馬慌里慌張趕到門口,被眼前景象嚇得手足無措。 “姚先生!” 姚十三走在平路上不顯一分佝僂屈折,在眾人驚慌失措的視線中聞聲扭頭,對上韓霖的眼。 這安坐馬背的將士頓是一陣悚麻穿上頭頂。 起初以為是自己離得遠(yuǎn)看錯了,他察覺那分明是個怪異而駭人的森笑。 一雙杏眼含情,看不清眼波下藏的什么情緒,總歸不是善的。 直到齊銘連滾帶爬扒搖著他的馬韁扯起嗓子聲嘶力竭喊,方才晃地回神。 “韓首領(lǐng)!快!快去通知將軍!邊境戰(zhàn)事不是幾乎定了嗎,求他快些回來吧!拖出一日,姚先生怕是就多一日生死危機(jī)……將軍回來是打死我還是砍死我都無所謂,姚先生他這樣下去會死的會被人弄的死啊!” 韓霖目光忽厲,點了頭,“駕“一聲猛夾馬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