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順他視線一看,原是條細金絲繞上他小指。 “既然你說你有錯在身,那必要責罰承擔。”老祖師踏步至顧望舒身前,道:“末淵樓是你燒的,大妖無處安置,就由你打理他日常,叫他住進你院子里去?!?/br> 艾葉撓撓脖子:“誒?” 旁邊顧望舒渾身一顫,細目瞪得溜圓: “什……!” 第5章 一口rou都沒有嗎 臨近傍晚日色將暮,樹影零零碎碎割裂暖橘的光,紛紛擾擾如金箔落在地上。 雜念自此如光箔落在胸口,艾葉猛吸上一口空氣,濃烈的甜桂香直沖大腦。 他姑且是十分滿意這間小院的——親傳弟子不住通鋪,有自己的別院,雖說不大,但這白墻黑瓦,一樹一井,籬笆高院甚是有種高山隱客的滋味。 許是不常有人往這兒來的原因,院內落葉落花疊了幾層,蕭瑟中透著幾分恣意隨性,他也明了為何顧望舒舉手投足間都有清桂香流出,像極了自己在益州茶樓吃的那塊糕點,雅在其中,毫不媚俗。 唯一讓他略感不適的是,顧望舒住的主房幾扇窗子全用了黑色不透的厚布糊死,不說能否開窗通風,里頭約莫半點光都泄不進去,更別提躺在屋內分辨白天黑夜了。 艾葉一躍跳上桂樹,樹枝搖晃間不少細小的桂花瓣落在他披散的及踝長發上,妖此時瞇眼吐了口氣,果然還得是樹上逍遙。 此刻的院子內正與風景相反,多少有些聒噪。人來人往從破舊失修的偏房內掏出老舊發霉的家具,再換進新的,前來幫手的人沒百也有幾十,熱鬧非凡。 老祖師將自己安排進顧望舒的院里,說他院中有偏房空空閑置了十余年不曾啟用。 顧望舒那時滿臉惶然,整一個剝了清冷的皮面露出無措,當場折腰跪在地上央求他師父莫動偏房,沒想到老祖師也一改良師面孔,竟怒斥他一頓不聽管束,是自己放縱失教了, 才叫顧望舒再吐不出不是,咬唇氣得抖如篩糠。 怎么,我就這么不受待見啊。 艾葉理著自己的細軟長發,生怕打綹了更難梳理。 不就是借他閑置偏房一住,又不是擠到他榻上去了,至于這么小氣反感成那樣。 我又不是什么帶味兒的臭鼬,分明一張臉生得也不錯—— 艾葉越想越煩,忍不住踹了腳樹干。 “別蹬了?!?/br> 樹下傳來個冷冷的聲音。 艾葉循聲低頭一看,顧望舒倚坐樹下,手里拎著個白瓷酒壺,借樹影遮擋并未持傘,獨自往遠處山景眺望。 嗯,美人,白發,黑袍,好一副靜景。 艾葉忍不住多看了兩眼,才發現他一頭攏得仔細,半根雜毛不飛的白發頭頂落著自己踹下來的好多灰塵樹葉,若不是這人正捂著壺口,估計整壺酒都要作廢。 “嗷,抱歉,沒看著你啊?!卑~折膝倒掛樹上,伸手去給他摘頭上的葉子。 顧望舒快速一躲,抬頭皺眉道:“無事,莫要碰我?!?/br> 艾葉心道凡人的防備心為何如此之強啊,拉個近乎這么費勁。 他不氣餒地坐直身子,主動問:“小妖怪,喝的什么?” 顧望舒搖搖酒壺,隨口道:“桂花釀?!?/br> “沒喝過,借我喝一口唄?!?/br> 顧望舒處身于停在他家喧鬧嘰喳的人群中,早沒了耐性,懶得理睬道:“不借。” “小妖怪,別這么小氣啊,好歹我們現在都是鄰里關系了。”艾葉卻是個不依不饒,從樹上倒吊著胳膊在他眼前晃來晃去。 顧望舒再往邊上蹭出幾寸,煩悶道:“說了我并非妖物,我也有名字的,我——” “望舒是嗎?”艾葉在他頭頂咯咯笑著,抬手以衣袖替他擋住被樹杈攪亂,遺到面上的半縷夕陽。 知道他雙目生性畏光,這不得稍——微感動那么一下下? “您冷月望舒的大名可是在那益州都傳的風生水起呢,我又怎會不知。誰為須張燭,涼空有望舒,是個好名字?!?/br> “既然知曉了,何不把你那張狗嘴閉上。”顧望舒看不慣他這幅賴皮話癆樣,咬后槽牙發狠道。 艾葉撩開額前細軟碎發,知道自己現在不討喜,腆著臉又問:“小妖怪,看這偏房破爛的這么多人三個時辰都沒整理完,難不成之前,你都是一個人住的?” “是又怎樣?!?/br> “你那屋外糊著的黑色窗紙又是怎么回事?如此豈不是望不到窗外景,這桂樹飄香,枝干穩壯,引蝶匯鳥的,不看可惜?!?/br> “與你何干?!?/br> “那家人呢?父母兄弟?” “沒有。” “……” 艾葉不信邪地垂下身子,絞盡腦汁接話道:“你不是還有師兄弟嗎,聽聞外人喚顧長卿師兄,唯你能叫人師哥,還是多少有些差別。” “習慣罷了。”顧望舒刻薄道:“我四人與外門弟子不同,都是師父從小養大的棄子,自然形同兄弟。” “果然關系不太好啊……”艾葉喃喃道。 顧望舒:“……” “我也有個哥哥來著。”本以為終能得閑,豈料艾葉沒個片刻又說起了話:“我就是被我哥親手……啊不親腳踹出老窩,棄之不顧趕到你們這兒來的。看看我,沒比你好哪兒去?!?/br> 顧望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