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個，衛(wèi)家才給原主幾分面子上的照顧。

    這一點原著中也隱晦說過。

    所有人都對郁月琛這樣的天之驕子屈尊降貴和一個私生子畫家做朋友這件事驚奇不已但天上沒有掉餡餅的事情。

    要不然郁月琛也不會偽裝成黑市的人，用變聲器來戲弄他了。

    衛(wèi)韞抿了抿唇，在將原主的社會關(guān)系梳理好后，倒是松了口氣。原主母親早就去世，身為衛(wèi)家家主的父親對他并不在意，從親人方面避免了他露餡。

    至于朋友什么的，在不知道原主真實面貌的基礎(chǔ)上，只要他不產(chǎn)生交際接觸他們，也不會對他多懷疑。

    畢竟原主性格本來就陰郁，他長時間不聯(lián)系那些認識的人，時間一久性格慢慢改變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氖虑椤?/br>
    他這樣想著，緊繃了兩天的神經(jīng)終于松懈了些，困意襲來后便合上日記本將東西重新放了回去。

    夜幕已深。

    在喝了一半加了蜂蜜的熱牛奶后，衛(wèi)韞閉上了眼睛放任自己在窗外徐徐地微風(fēng)中進入睡眠，他畢竟不是鐵打的人，畫家的身體素質(zhì)也只比一般的宅男好點，剛穿越過來就緊繃的神經(jīng)在此時松懈之后，疲倦感便襲來。

    第一天晚上沒睡好，秉著身體重要的原則，衛(wèi)韞也沒有熬夜的打算。

    好在臥室里新?lián)Q的床單上還帶著些淡淡的香氣，淺色的被套也暖融融的，這也算是唯一叫他滿意的一點。

    沒過多久，衛(wèi)韞閉上眼后呼吸均勻。

    床上的青年側(cè)過身去無意識地將半張臉壓在白色的鴨絨枕頭上，黑發(fā)凌亂的散了一邊，有幾縷垂在了口罩旁。

    因為原著的設(shè)定，即使在睡夢中衛(wèi)韞也沒有摘下口罩，不過特別定制的口罩透氣性很好，即使是晚上睡覺也沒有多大影響。

    他閉著眼睡的很安全，放在外面清挺的鼻梁竟在無意識中顯示出了幾分乖巧，和之前在地下室被人掐住脖子陷在夢里時完全不同。

    靳寒庭是在衛(wèi)韞側(cè)身之后出來的，他走到衛(wèi)韞床前，看著整個人都陷入軟床中的人眼神略深。

    高大的陰影籠罩在窗前，原本隱約還透著點微光的室內(nèi)徹底陷入了黑暗，靳寒庭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上面還殘留著殺人后的血腥氣。

    原本這雙手應(yīng)該也殺了眼前這個人的，再不濟昨夜應(yīng)當(dāng)剁了他的手。

    但是他昨晚卻沒有那么做。

    那張畫打斷了他。

    靳寒庭斗篷下的臉半明半暗，鬼氣交織著隱藏在陰影里的半張冷刃般的側(cè)臉。

    他伸出手來，原本放在脖子上的手指慢慢上移，游移在了眼下。

    那是衛(wèi)韞口罩之外唯一露出來的部分，他記得在痛苦掙扎時，從這里落下了一滴淚來。

    沉睡了很多年，似乎叫靳寒庭思維也愈加莫測了些。

    他伸出手去重重的摩挲著他眼尾，一遍一遍的，用一種能把他眼珠挖出來的力道與神態(tài)。漆黑的眼眸中毫無感情，一直到衛(wèi)韞重新被禁錮在夢中。

    即使是那樣安靜的閉著眼，但是他的夢好像化作了囚籠，讓他毫無知覺，無法醒來。只有生理上的疼痛讓他不自覺的流下了眼淚。

    因為還在夢中，不能動，所以避不開靳寒庭的手。

    面色痛苦，眉頭緊皺著顯得很弱小。

    靳寒庭收了手，覺得施暴者哭起來也不錯。

    他對弱小者天生懷有悲憫之心。

    因此在睜開眼看到謝宙的第一眼起，就因為在對方身邊能夠沾染足夠的血腥，懲罰施暴者，滿足自己的殺欲，所以跟在了對方身邊。

    他曾經(jīng)殺了很多對謝宙心懷不軌的人。

    衛(wèi)韞是唯一一個做了錯事但是卻沒有受傷的。

    不，如今也不算是沒有受傷了。

    現(xiàn)在他也很可憐。

    如今角色轉(zhuǎn)換，施暴者也變得如此弱小，叫他心中生出一絲輕微的滿足，昨夜被那幅與他從前所處時代格格不入的畫，轉(zhuǎn)移注意力的不悅惱怒也終于淡了些。

    睡夢中的衛(wèi)韞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是覺得耳邊有些冷，不知為何枕頭變得濕軟了起來。

    他睡的很不舒服，已經(jīng)在掙扎著要醒的邊緣，但是他最終還是沒能醒來。

    因為在那人收了手之后，陰影再次籠罩了白色的床。

    鬼氣遮蔽了視線，靳寒庭站起身來，在時鐘走到三時消失在了臥室里。

    最近月亮很亮，他不能出現(xiàn)的時間太長。

    微微顫動的長睫在帶著森冷鬼氣的氣息離開之后，終于歸于平寂。

    衛(wèi)韞還保持著側(cè)躺的姿勢，躺在被自己生理性的眼淚打濕的枕頭上，眉頭微微皺了皺，卻繼續(xù)被拖入了夢中。

    太陽升了起來，在天亮?xí)r小區(qū)里的人氣驅(qū)散了昨夜的詭異，陽光透過白色窗紗照進來，衛(wèi)韞是在一陣電話鈴聲中被吵醒的。

    早上十點。

    他皺著眉睜開眼，下意識地按掉了震動的手機，繼續(xù)不耐的閉上眼。過了會兒后被吵醒的睡意卻再也不容易被醞釀起來。

    手機隔了一會兒又再次響了起來，衛(wèi)韞用手遮住眼睛，坐起身來之后才伸手再次拿過手機。

    那手機號碼沒有備注。衛(wèi)韞皺了皺眉，接起來，卻聽見里面?zhèn)鱽砹艘宦曒p笑。

    阿韞，還在睡？

    那聲音有些低沉，卻很溫和，叫著阿韞時透著一股熟稔。

    郁月琛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只低頭嗅了嗅，卻沒有喝。聽見電話那頭的人沒有說話，也不意外。

    怎么總是睡迷糊。

    衛(wèi)韞一下子猜到了手機后面的人的身份，清醒過來。

    他只是沒想到昨天晚上剛提到過，今天早上對方就打電話過來了。雖然成為變態(tài)攻四之后他早就知道會和這位青梅竹馬交流，但是卻沒想到這么快。

    他這才放了謝宙一天。

    郁月琛是謝宙所在影視公司的總裁，謝宙昨天回去有沒有出事他肯定知道。

    所以他這是來試探的？

    說實話，衛(wèi)韞現(xiàn)在也不知道郁月琛分明對謝宙很欣賞，但是卻用黑市的身份幫自己弄到藥做什么。

    但是原主確實之前給謝宙喝藥了，這一點上即便是郁月琛懷疑衛(wèi)韞也不心虛。

    昨晚睡的有些遲。衛(wèi)韞知道來人后眨眼順著郁月琛的話回了句，但是一開口卻發(fā)現(xiàn)自己嗓子有些啞。干的刺痛的像是幾天沒有喝水一樣，叫他皺了皺眉有些怪異。

    果然，對面的人似乎也被他聲音吸引了。

    阿韞，你聲音怎么了？感冒了嗎？

    感冒倒是沒感冒，只是兩晚上沒有睡好而已。

    手機那邊好聽的聲音關(guān)心了幾句，衛(wèi)韞原本以為郁月琛會詢問謝宙昨天缺席的事情。

    誰知道在關(guān)心了他幾句之后，郁月琛忽然道:阿韞，聽畫廊老板說你把之前寄賣的幾幅畫都收了回來？

    是出什么事兒了嗎？

    這句話來的突然，衛(wèi)韞沒想到他會忽然問自己的事，頓了頓才道:沒什么，只是暫時不想賣了。

    可是我記得阿韞最近不是很缺錢嗎？

    衛(wèi)韞:？

    電話那頭的聲音道:衛(wèi)伯父重新開了你信用卡嗎？

    信用卡被停，難怪。

    他就說原主雖然是私生子，但是衛(wèi)家這么多年在經(jīng)濟上也沒有短缺他什么，怎么會只剩下那么點兒錢，原來是信用卡被停了。

    劇情中沒有多寫，但是聽郁月琛的語氣，是他和衛(wèi)家鬧翻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原主在畫畫方面還只是個三流畫家，沒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昨天看信用卡上只有一萬塊錢也說得過去了。

    被郁月琛戳破真相。

    衛(wèi)韞倒沒什么別的感覺，他不是會因金錢而羞恥的人更何況這錢也不是賺不回來。

    他剛準備說自己之后會想辦法，誰知道郁月琛卻忽然垂眸道:阿韞，畫拿回來也行。

    其實我這次打電話過來是想說你之前簽的那個綜藝真人秀最近要錄制了。現(xiàn)在看來剛好，參加完回來剛好能賺一筆錢，伯父那邊氣應(yīng)該也消了。

    真人秀？

    什么真人秀？

    衛(wèi)韞難得沒聽懂郁月琛的話，滿頭霧水，一個畫家接了真人秀？

    衛(wèi)韞是腦子壞了嗎？

    像是知道他的疑惑。

    郁月琛道:這次真人秀是和你專業(yè)相對的，正好也能推廣傳統(tǒng)文化，而且阿韞，你不是說想要謝宙多了解你嗎？這也是個機會。

    衛(wèi)韞張了張嘴:我合同簽了嗎？

    哦對了，上次你簽的合同還放在公司前臺，我差點忙忘了，下午叫助理寄給你。郁月琛道。

    他態(tài)度始終溫和紳士，不過分緊迫又叫人覺得如沐春風(fēng)，無論是作為一個上司還是朋友都叫人挑不出錯來。

    衛(wèi)韞即使是對此存疑，心中一清二楚原著中自己這個青梅竹馬沒有那么簡單，但現(xiàn)在簽也已經(jīng)簽了，在沒見到合同時他也只能冷著臉干著嗓子說一聲:多謝。

    他聲音有些冷淡，郁月琛似乎聽出了什么，無奈笑道:阿韞怎么和我這么見外了。

    最近是有什么事嗎？

    衛(wèi)韞本身對郁月琛很堤防，這句話叫他眼皮跳了一下。

    他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郁月琛卻在電話那頭沉默了會兒，忽然出乎意料地又問道:阿韞難道是在怪我今天生病沒有過來看你嗎？

    第6章

    郁月琛聲音低沉柔和，帶有磁性的聲輕輕的含著笑。

    叫衛(wèi)韞手一抖，手機差點扔了，直男畫家從未被人這樣問過，面色古怪了一瞬。隨即回過神來。

    親自過來看他？原著中可沒寫攻二和攻四關(guān)系真有那么好，不過是塑料兄弟，互相利用罷了。

    他沒理會郁月琛狀似溫柔的話，開口道:當(dāng)然不會。

    我只是因為謝宙的事情心情不好。

    關(guān)鍵時刻，衛(wèi)韞就只能拿謝宙出來當(dāng)擋箭牌，畢竟以攻四對謝宙的變態(tài)癡情程度，因為他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發(fā)生。

    果然，電話那頭頓了一下，不再多說。

    謝宙的名字一出來，郁月琛就轉(zhuǎn)頭看向了透明玻璃墻外的青年，眼神微頓。

    謝宙今天正常來工作了，此時正坐在沙發(fā)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在經(jīng)紀人過來之后才冷淡起身。

    看來衛(wèi)韞確實是沒做什么，這倒是有點意思。

    郁月琛目光閃了閃，但也只是一絲意外而已。

    畫家往常陰郁沖動的模樣在眼前一閃而逝，郁月琛收回目光來，也沒有再提過去看衛(wèi)韞的事情。他這幾天比較忙，本來也去不了，不過作為朋友，最基本的關(guān)心還是要有的。

    心情不好的事情就這樣略過去，衛(wèi)韞聽著電話那頭似乎嘈雜了起來，眉梢松了些，果然下一刻郁月琛道:等會兒要開個會，既然阿韞不怪我就好。

    那我就先去忙了。

    過幾天錄真人秀我去接你。

    衛(wèi)韞站起身來走到窗前應(yīng)了一聲。

    在掛斷電話前，郁月琛聲音又溫和了些:還有，下午讓助理送文件時順便給你帶蘇記的糕點，我記得你喜歡吃。

    這句話說完，衛(wèi)韞應(yīng)聲掛了手機。

    耳邊安靜了下來，他挑了挑眉，他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人，反應(yīng)過來后暗嘆這個攻二真的會做人，難怪原著中那么多人都覺得他紳士迷人。

    可惜也是個變態(tài)。

    衛(wèi)韞眉頭皺了一下，不想再想對方的事情。

    這個已經(jīng)簽了的真人秀合約打亂了衛(wèi)韞之前所有的計劃，不過只要能畫畫，他心底到底還是安定了些。

    在別墅里給謝宙畫畫時靈感浮現(xiàn)的感覺好似還纏繞在指尖，衛(wèi)韞有些手癢，想起了今天要把車庫里那些畫搬上來。

    不過今天也是很巧，在他打開門準備去車庫的時候，對面的鄰居正好也要出門。

    遲瀾穿著一身黑色運動裝，看起來像是要去跑步。

    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要中午十二點了吧？

    衛(wèi)韞不動聲色地看了眼天色有些疑惑，卻也沒有說什么，倒是遲瀾，看見他后高興地叫了聲哥。

    兩人沒有交換過姓名，衛(wèi)韞是覺得沒有必要，倒是對面的鄰居也默契的和他一樣沒有在這個上面多說什么。

    只是按了電梯之后過來自然打招呼。

    哥也要下去。

    衛(wèi)韞看著確實要比這個十分俊朗的年輕人大兩三歲。

    他點了點頭，隨口回了句:下去鍛煉？

    遲瀾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今天起的遲了，跑步天氣有些熱，就下去隨便走走吧。

    小區(qū)里流浪貓挺多的，我?guī)Я诵┴埣Z。

    衛(wèi)韞這才注意到他手里的東西。

    遲瀾這也不是亂說，他一直在喂流浪貓狗，不過今天也多少存了點偶遇的心思。在聽見對面開門之后，他就立馬跟著出來了。

    好在衛(wèi)韞也沒有懷疑什么。

    而且遲瀾敏感的注意到在提到貓狗時這個變態(tài)注意力轉(zhuǎn)移了。

    嘖，難不成變態(tài)也喜歡動物？

    他這樣想著，兩人一起走進電梯時道:哥今天有事嗎？要不要一起去喂貓？他說著卻暗自觀察著衛(wèi)韞的表情。

    衛(wèi)韞瞥了眼貓糧搖頭道:沒有事，不過今天要去車庫搬東西。

    穿越過來三天，衛(wèi)韞既然已經(jīng)接受事實，便也準備整理一下畫室，將以前用來吃飯的東西重新拿起來。

    他本來開口是想婉拒對方，但是卻沒想到對面俊朗青年卻道:搬東西啊？

    東西多不多，我?guī)湍惆伞Ｕ梦医裉斐宋关堃矝]有什么事。

    遲瀾皮相好，真誠地看著人時幾乎叫人沒辦法拒絕。

    衛(wèi)韞卻反倒警惕起來，他再遲鈍也知道這人是想要找機會接近他，他定定地看了對方一會兒，琢磨不透對方的目的。

    畢竟他們也只是第二次見面。

    不過蓄意接近的話就算是拒絕了一次也不管用，還會有下一次。

    對方是他的鄰居，避也避不開，倒不如順著他的意，看看這個人有什么目的。

    于是在遲瀾微微笑著看著他時，衛(wèi)韞只是道:謝謝。

    下次我請你吃飯。

    好啊。

    遲瀾順其自然地接上:不過在吃飯前，哥要先陪我去喂貓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