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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賭輸了,那可不是一條命的事,恐怕這本就千瘡百孔的宏縣會再度血流成河。 “阿嵐……”傅南陵看著季翎嵐,既窩心又無奈。 作者有話要說: 官倉老鼠大如斗,見人開倉亦不走,健兒無糧百姓饑,誰遣朝朝入君口——【唐·曹鄴《官倉鼠》】 朱門酒rou臭路有凍死骨,這是原文,我把‘凍’改成了‘餓’,這首詩的作者是杜甫。 第31章 昭明二十一年六月二十八傍晚時分, 男人剛從家中出來,就被三個壯漢圍住了,雖然他們和男人一樣, 都是衣衫襤褸, 但這些人身上難以掩藏的彪悍氣息, 以及眼底時而閃現的兇狠, 都揭示著他們的身份不簡單。四人沒說話, 默契的走向一旁偏僻的角落。 為首光頭大漢嬉皮笑臉地說道:“徐大人, 聽說今兒您家來了幾只肥羊, 不知是真是假, 是何路數?” 徐懷文面無表情地回答:“他們是我的遠房親戚,過來探親。” “遠房親戚?”光頭和另外兩人對視一眼, 笑著問道:“那他們是徐大人的什么親戚,姓甚名誰, 從哪兒來?” “是我夫人姊妹家的孩子,與我同姓, 叫徐嵐。”徐懷文看著光頭,道:“曹剛, 他們明天就走,你們別打主意。” “徐大人, 上面吩咐過,任何進入宏縣的外鄉人, 都必須經過嚴查, 以防一些別有用心之人, 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事,到處散播謠言,壞了咱們的好日子。您說呢?”話雖這么說, 語氣卻不見絲毫恭敬。 “曹剛,這幾年我為你們辦了多少事,早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你放心,我不想死。再說一遍,來的是我夫人的外甥徐嵐,從安城來,明日我便打發他們走,保證不會泄露任何事。”徐懷文說完推開曹剛就走。 曹剛被推得一個趔趄,眼底的恨意一閃而過,道:“徐大人,你當真以為自己還是那個宏縣縣令徐懷文么?” 徐懷文的身子一僵,下意識的頓住腳步。 曹剛走上前,抬手戳向徐懷文的胸口,冷笑著說道:“你現下只是一個殺妻食子的惡鬼,不要在兄弟們面前擺什么官架子,給你臉面你就接著,別給臉不要臉。若不是上面發了話,留著你還有用,你以為我不敢弄死你?” 徐懷文雙拳緊握,充滿泥垢的指甲嵌進rou里,他卻渾然不覺,滿腦子都是那句‘殺妻食子’的話,錐心之痛奔涌而來,卻被他硬生生地壓了下去。他抬起頭看向曹剛,眼底是足以噬人的光芒,嚇了曹剛一跳,下意識的后退了一步。 待他回神,想要發作時,就聽徐懷文冷冷地說道:“曹剛,你也說我是頭惡鬼,不僅殺妻,還食子,那就該知道我心有多黑,手有多毒。想要你這蠢貨的命,我根本無需動手。” “你找死!”曹剛憤怒上前,斗大的拳頭抬了起來。 徐懷文面不改色,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曹剛,道:“曹剛,你可知為何他們將我困在這里,卻不讓你動我?” 曹剛的動作一頓,瞪視著徐懷文,道:“為何?” “因我是昭明十五年皇上欽點的狀元,御封的宏縣縣令,是高瑾應對皇上的工具。你們算什么,充其量算群到處狂吠的狗,若你們敢動我,那便掂量掂量自己有幾顆腦袋。”徐懷文輕蔑一笑,推開曹剛走了出去。 看著徐懷文走出去的背影,曹剛被氣的臉色漲紅。 身旁的曹二狗憤憤地說道:“大哥,這姓徐的也太囂張了,難道咱們就這樣忍氣吞聲?” “忍氣吞聲,呸!”曹剛一口唾沫啐在地上,面色陰沉地說道:“老子忍得夠久了。今日就將姓徐的,連同那幾只肥羊一起宰了。” 曹大牛有些擔憂地說道:“可上面問起來,咱們怎么說?徐大……姓徐的說的萬一是真的,那咱們的小命可就沒了。” 曹剛看向徐懷文的宅子,目露兇光,道:“那里不是有現成的由頭么?就說他們是京城來到,和姓徐的同流合污,想要密謀將宏縣的事捅出去,徐大人不聽勸,咱們殺他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曹二狗聞言諂媚地笑著說道:“大哥高啊,早就看這姓徐的不順眼了,咱們可算逮到機會了。聽說今日進村的這幾人,個個衣著光鮮,一看就是肥羊,這次咱們指不定就撈了票大的。” “待會兒下手干凈利落點,他們身上的那張皮都不錯,可以做點手藝活。那個小少爺留給我,你們都不許動。” 曹二狗吞了吞口水,眼底閃過貪欲,道:“好的自然留給大哥,到時候賞咱們口湯就行。” 徐懷文回到宅子時,季翎嵐正在熬粥,一大鍋白米粥,放了些青菜和rou丁,一進院子就能聞到撲鼻的香氣。看著從廚房里飄出來的煙火氣,徐懷文眼底一陣發酸,生活在煉獄太久,他已經快忘記活人身上的氣息了。 季翎嵐從徐懷文進門就一直在留意他,見他兩眼泛紅,微微皺了皺眉,站起身走向徐懷文,關切地問道:“大伯,您沒事吧?” 徐懷文看著面前的季翎嵐,心里越發不是滋味,如果他的兒子還活著,也有他這般年紀了。他不自覺的伸手摸了摸季翎嵐的發頂,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卻什么也沒說,將手里的東西塞給季翎嵐,略顯狼狽地進了正房,‘咣當’一聲關上了房門。 季翎嵐有些回不過神來,看向一旁的傅南陵,道:“這……是發生了何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