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7)
眾人的視線頓時齊刷刷看向了顧挽之。 還袖著手看戲的顧挽之:?被邀戰的猝不及防。 關他什么事啊!顧挽之噎了一下,腦子一熱,順手又將白擷影指了出來。 若想贏我,得先問問白門主答不答應。 所有人的腦袋又十分整齊地轉向了他指的方向。咦,他們不是打了好幾百年,白擷影會為了顧挽之和別人約戰?難道他們其實并沒有仇怨,反而關系很好? 同樣在另一個地方看戲的白擷影: 顧挽之有病吧! 剎那間人海中這兩位就亮得發光。 姑且不說這兩個人恨不得現在就打上了一架,其余人倒一陣興奮,這次的戲大有看頭了,想不到玄心宗一個小門派的人竟然敢同時挑天下第一劍、小靈峰顧挽之、無憂門白擷影三位,難道玄心宗在眾人不知情的情況下,已經躋身高手前列了嗎?還是說此乃玄心宗妙計,就是故意借著這次群英會,打響宗門名頭,從此一震天下? 公孫無昊腿有點軟,頭有點虛,但他背挺得筆直,因為胖徒弟還在掐著他。師師師師父,我,我們和小靈峰他們的實力比起來,怎么樣啊。 呵。小蓬萊,有小仙境之稱,你說呢? 反觀事主洛沐秋,倒是十分鎮定。眼見丹陽借他的手輕飄飄把刀送到了小蓬萊那里,他心道,原來劍門中人心思也很深重。只說:哦,我可以理解為這是貴門的推諉之詞么? 丹陽似乎是笑了笑:你愛怎么想,就怎么想。反正他無所畏懼。一劍挑仨,橫豎是他賺。只不過青絲垂散間,就叫人瞧出一股睥睨的氣勢來,令人心馳神往。不知道這樣風姿的人,出起劍來,又是如何場面。自然,領教過他萬劍勢的玄心宗弟子,是并不想再看一遍的。 洛沐秋光明正大將這番說辭比成推諉,這令本來還想再隨便指個人推鍋的白擷影突然就很不爽。但他還沒來得及說,已經有人替他義憤填膺。 小子,你是在看不起無憂門么?顧挽之皺著眉頭,瞧著十分生氣,比白擷影還生氣,指責完洛沐秋,便朝白擷影道,無憂門深居簡出真是讓人小瞧了。白門主,看來此戰你非打不可。小蓬萊也是時候讓別人知道,貴門是否當真無憂。 他一臉的義憤填膺,若非白擷影知曉底細,差點就信了他的邪。 白擷影沉默了很久,才在眾人期盼并猜測的目光中笑了一下。原本還扒著他胳膊不放的綠如意頓時就松開了手,離白擷影有三尺遠。上回他這樣笑的時候,是因為什么事來著?綠如意直覺是不大好。 好說。白擷影看向丹陽,既然如此,無憂門,便再和劍門邀個戰吧。這份人情,我替小靈峰做了。說著,他朝顧挽之一笑。還請顧山主,牢記在心。 于是,原先不過是玄心宗對戰丹陽,眨眼就成了玄心宗對戰無憂門小靈峰劍門三門。再有無憂門邀戰丹陽。別的門派的排戰表尚未出來,這兩場比試已足夠吸人眼球。 季柯不禁感慨了一句:這是什么破玩意兒啊。 就聽咄一聲,已又一柄劍插到了廣場中央,嗡地發出震鳴,四刃八鋒,無論哪一面,都夠閃瞎人眼了。毋庸置疑,喜歡隨隨便便扔劍讓人閉嘴的,也就劍門弟子了。 下一瞬間,便見一道身影落至臺前,他手一動,入地三分的武德劍便回到了他手上。 武德劍?顧挽之頓時覺得有些心塞。 眾人只見一個清俊少年郎側目淺笑,便聽他說:難道諸位不曉得,能與我大師兄動手的,還得先過我這一關么。元心轉過身來,將鬢發別入了耳后,排戰表明日才出來,今日不過是開會典禮,諸位請先回去休息,莫忘記來此初衷啊。 他這樣說著,便低低笑了下:免得到時候只顧著打架,連小圣地的門也摸不到。聲音雖是清悅動聽,卻隱有雷聲涌動,暗藏冷意了。 這就相當于是說,在場的諸位,都很弱。 于是這么一來,逍遙子的七位弟子,一下便露面了三個。 季柯張了半天嘴,斟酌了很久,才道:元心他這么霸氣的么。 因為他的裙子和顧挽之打的時候被弄壞了。所以他很不高興。元明不知何時來到季柯身側,沖他好脾氣地笑了笑,二師兄好。 季柯突然想起一件事。 之前元心還和顧挽之單獨交過手。 這樣說起來 你們幾個在兵器譜上排第幾? 我們不參與排名。元明道。對別的門派不公平。 這句話,挺傷第二名的心。 如果逍遙子在,無涯子在,妙法心宗主也在,幾位老狐貍你吹我捧,大概能將這群英會其樂融融開展下去。但如今全權放任給下面這幫崽子,那就得依著太華山的規矩來。 太華山的規矩,就是丹陽的規矩。 但見臺下議論紛紛,丹陽開口道:此戰我應。只是并非當下。須知應戰不過轉瞬之事,而手中長劍為何而戰,還請諸位分清主次。六師弟所言不錯,勿被戰意蒙蔽雙目,錯失來此初衷。說著,朝他處淡淡瞟了一眼,叫別人鉆了空子,當了槍使。 這一番話,聲雖不大,卻用上雷鈞之力,字字清晰入耳,直擊魂體,令人霎時如遭冰雪撲面,一個激靈醒轉過來,方淡了戰意。這才奇怪,適才他們似乎十分渴戰,多有怨氣。 個別人隱在人群中,暗暗咬牙。都說練劍者無甚大計,戰意一激便起,竟然并不上鉤。 眼見丹陽輕輕巧巧化了場中無端煞氣,元真又好言好語,派一眾弟子將其余人等護送回房,季柯喜滋滋就跳下了房,輕輕巧巧落地,故意戲謔道:大師兄好威風。 不料丹陽還沒說話,便見元心寒著臉:你! 一聲俏喝,令季柯一震。 他有些狐疑。 怎么,丹陽還未追究,他倒要先和劍門弟子解釋自己身份么。 正這般想著,連句腹稿都未擬,便見元心忽然換了臉,褪盡寒霜,一臉哀怨:你竟然偷偷買新衣服穿。季季,你一定是不喜歡我了。 季柯:風聲號號,他冷靜了許久,才說,我下次買。 元心強調:要最漂亮的裙子。 好。 這個好字,落得無比艱難。 元心這才高興地挽上了季柯的胳膊,只是他如今不是女兒裝扮,一身英氣勃發,尤其方才還霸氣十足,就令季柯十分不適應了。反觀一眾師兄,卻如視而不見。季柯覺得自己大概曉得,元心這愛穿裙子的毛病為何遲遲不見更改。 都他娘的是寵出來的! 包括他自己。 瞧見季柯面露糾結,丹陽眼中笑意一閃而過,偏被季柯捕了個正著。 元真笑吟吟看著他們鬧,長長一躬手,敬重道:恭喜大師兄。他能察覺丹陽體內靈氣周轉不復先前艱澀虛無,而是渾厚充沛,藏了天地玄妙。較先前更為精進。 丹陽嘴角勾了一勾,將元真扶起:你辛苦了。 元真笑道:應該的。 自丹陽從小圣地受傷而來,時至今日,他才終于松了一口氣。 丹陽道:我不在時,小蓬萊的人怎么樣? 一直呆在居所內不曾出來。 季柯插嘴道:白擷影呢? 元真還以為最受關注的應當是顧挽之,萬萬沒想到季柯會問白擷影。他答道:他先前自然也在居所中,并沒有異狀。復問季柯,他怎么了? 季柯:哦,沒什么,怕他跑路不給錢。 元真:他斟酌了一下,應該不至于吧。 季柯煞有介事:這可說不準。畢竟小蓬萊的人都挺不要臉的。 丹陽看了季柯一眼,話卻朝著元真:別理他。他就會胡說。語雖如此,口氣卻與往日不同。能從丹陽口中聽到胡說這等類似嗔怪的字眼 元真驚訝地連嘴都合不攏。 丹陽已經走遠。 元真一把拉住想要跟過去的季柯,震驚道:大師兄剛才說什么? 他說他特別喜歡我。季柯笑瞇瞇地解釋,十分不要臉。 第55章 互相試探 你們大師兄是個多么口是心非的人,你還不了解么?季柯意味深長扔下這么一句話,而后裝模作樣一聲長嘆,哎,也就仗著我寵他。 施施然離去,全然不顧震驚的劍門弟子。 元真張張嘴,發不出任何一點聲音: 我知道季季一向喜歡騙人小師弟感慨了一句,終于還是沒忍住,露出同情的目光,但他已經上升到連自己都騙了嗎? 可是你看他什么時候騙成功過?元明道。 在場一個師兄和師弟: 好有道理的樣子。 不過是兩句話的功夫,季柯再追上去,已經看不見丹陽的蹤影。他想了一想,如今丹陽應該有兩個去處。一他剛從神劍冢出來,一定急于調息,能令他調息的無非是房內和那個溫泉,小圣地他一定不會去。二便是去找諸明宣。但季柯很快又將第二種可能性排除了,諸明宣的藥如果已經好了,必然早有動靜,不消丹陽去,候在丹房的元武也會主動將藥送來。 若說調息 季柯已想到一處好地方。他拈拈腰間沉甸甸的袋子,雙手負于身后,便浮至半空,以一種高姿態,俯視著劍門。底下弟子與樓宇,一覽無余。而后山松林茂盛,小路隱于雪松之中,就瞧不分明。但是有種熱氣氤氳,即便是透過樹冠,也是能瞧出絲縷的。 季柯嘴角一勾,便要往那處而去,不料剛要動身,眼前卻一暗。 季大魔頭歪了歪頭。 原來半路攔截這事,不僅僅限于地上?空中也有的嘛。 眼前青年眉目端正,一身衣飾花紋奇特,看向季柯的神情滿是喜悅,這個模樣,不是自稱南什么洛的是誰。季柯不著痕跡將玄心宗的小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確定對方身上并沒有他感興趣的東西,便不欲理會,想當作沒看見,繞道而行。 洛沐秋盯了人這么久,終于逮到對方一個人的空隙,會就這么讓季柯走了? 當然不會。 他輕輕挪了挪身子,就又一步擋在了季柯面前。 暗中,金蛟幸災樂禍道:我就說有好戲吧。 季柯不動聲色將手按上乾坤袋,用上暗勁,將金蛟給顛了個七昏八素。至于同在袋內的火蠡和水猊暈不暈袋哦,不好意思。他管不著。 季柯道:閣下這是何意。 洛沐秋原本以為對方應該曉得他是誰,畢竟當日在西域海淵他完完整整報過家門名姓,方才在無極廣場上,季柯也分明往他那處瞧來。可是眼下季柯如此發問,洛沐秋一時拿捏不準對方什么意思。 他想了想,順著季柯的話道:在下玄心宗洛沐秋。這位劍門師兄,不記得了么? 季柯眉一挑:我為什么要記得? 洛沐秋: 他再次將要繞開的季柯攔下。 季柯沉默了一會兒,笑了。有勇氣攔他,并攔了他三次的人,目前恐只此一個。 他是這樣想,可別人不知道啊。洛沐秋見季柯笑,只以為對方記起了自己,不由得高興:在下不曾想這么快就能與兄臺重逢,一時情難自已,請兄臺見諒。 季柯長長哦了一聲,似恍然大悟:你說重逢。可我記得,我們相識是因為貴門對我劍門諸多牽制,在下師兄當日是如何躺在那的,洛兄弟不會忘記了吧?他微微蹙起眉頭,好似難以理解,這等因由下的重逢,貴門倒不怕我劍門尋仇? 洛沐秋一愣,然后道:此事實乃誤會。 那就再好不過。季柯順口便接道,誤會解開了,就無仇無怨,還請移步。 這下洛沐秋再看不出季柯不是忘記自己,而是不待見自己,那就是真傻了。可巧他還不算傻,不但不傻,脾氣忍性也算過得去。當下心中雖然不大舒服,卻還記得自己憑空一躍至半空攔住季柯是為的什么。 在下當日說,若有緣再見,請這位師兄賜名。洛沐秋抱劍道。 季柯嘴角彎了彎,并不能瞧出神色是喜是怒。他的名諱,又不是路上阿三阿四,豈是人人都有資格曉得的。當初被迫無奈告訴劍門一眾,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隨口便道:入我修道門,俗家名字便不用了。你既然一定要曉得,與他人一樣,喚我一聲師兄便可。 洛沐秋眨了兩下眼睛。 季柯見他沒有異議,便不想再繼續浪費時間。他還要忙著找丹陽,趁熱打鐵和對方比比劍聊聊修道心法,光陰如此寶貴,當然要用在有用的事情上。 就在季柯離去時,便聽洛沐秋道:師兄當真不記得我了? 我記性不好。季柯淡淡道。就好比現下,就又忘記了。 洛沐秋: 他最終未說話,只是沉默地看著季柯頭也不回,一頭扎進雪柏樹林。 不過須臾,洛沐秋身側忽然多了一個人,同樣的衣飾,圓胖的身材,剛出現就要落不落,瞧著在空中十分吃力,是他那位胖師弟。 胖師弟搭上洛沐秋肩膀:師兄,你一直要找的人該不會是他吧?說著他摸著下巴,可是那人既然在你幼時引你入道門,年紀應當不小了。這個人瞧著很年輕。 洛沐秋并沒有說話,只道:可能是我看錯。走吧。 說著就往下落去。 胖師弟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替自己省些力氣:師父讓我問你,你方才約的戰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