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長夢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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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玉抬頭,就看到站在窗外的執(zhí)道圣君,他一襲白衣,玉冠束發(fā),霞光裹身,俊美如神。 糟了,狗執(zhí)道來了。阮玉身子往前一撲,用身體將桌上的畫給捂住,她動作幅度有點兒大,撞到了胸口,疼得深吸口氣,發(fā)出了嘶的一聲。 逢歲晚:…… 看到畫上的自己被阮玉這么撲倒,他都有了一種窒息感,好像呼吸困難,都有些喘不過氣。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么后,逢歲晚臉唰地一紅,他別過臉,說:“最近修行進展如何,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問我。” 阮玉見他轉(zhuǎn)過臉,連忙把畫卷成一團扔到了桌子底下,正要敷衍幾句,就見旁邊的喇叭花用葉子撓撈她掌心,在她手心里寫:“假話!” 他心里想的是,“她壓著我了!” 阮玉一愣,再瞧逢歲晚,臉都紅透了,連脖頸都有些緋色,她抄起桌上的茶杯就潑出去,“狗執(zhí)道,想什么呢!” 逢歲晚沒躲過,被潑了一身的茶葉渣。 他沒反駁,深深地看了阮玉一眼,轉(zhuǎn)身離開,走得很快,幾步就飄遠。 玉蘭樹這時候才冒頭,小紙板上寫:“他居然都不舍得罰你了?!?/br> 阮玉氣鼓鼓地道:“他心虛!” 將地上的紙團撿起來,緩緩打開,看著皺巴巴的畫像,阮玉這才覺得有了點兒莫問的影子。 好像莫問就是陰郁、瘦弱一些,氣質(zhì)上完全不同,但他們的五官,仔細去看,還真有那么一些相似之處。 阮玉趴在桌上,一臉苦惱地問:“大蘭,你們主子,有沒有什么失散多年的兄弟?。俊?/br> 玉蘭樹一問三不知。 阮玉就抱著聽音回了臥房,她先是夸了聽音,接著問:“你這個分辨真假是怎么分的?是對方說出來的話,跟當時心中想的話嗎?” 聽音奮筆疾書,寫了一大段,“我現(xiàn)在還小嘛。說出口的話,與心中所想不一樣,在我看來,就是假話?!?/br> 阮玉哦了一聲,說:“局限很大。” “一得對方把話說出來,二來他內(nèi)心同時在想,你只能分辨他說的是不是他想的,以此來判斷真假?!?/br> 聽音:“兩朵花為一個階段,等我開出第三朵花,我就能不受這些限制,外人一開口,不管心里想沒想,我就能判斷真假了。” 聽音:“五六朵花時,我可以化形,還可以窺心,直接聽到對方的心里話?!?/br> “最后一朵花開了,嘿!”聽音興奮地寫道:“我至少也可以媲美渡劫期的修士,鈴音奏響便可殺敵,像你這樣的小家伙,我一朵花就能收拾你?!?/br> 阮玉:“那你長到那時候得多久?” 聽音得意地抖葉子,“你天天給我喂仙露,高階靈寶的話,也就只需個千八百年,我比外頭那玉蘭樹資質(zhì)可好太多了?!?/br> 阮玉:…… 得了吧你,就你這樣的還叫資質(zhì)好? 千八百年,我都能修煉成神了,還需要你來替我聽別人的心里話? 看聽音這么驕傲地抖葉子,阮玉沒有把心里話說出來,省得打擊它的積極性。 她可真是個善良的好主人。 畢竟,還指著它抄門規(guī)呢。 下午,阮玉去梨園修行,離云說她修為突破筑基的獎勵也下來了,是十塊上品靈石。 阮玉:“還有這獎勵?” 離云便道:“你從凝神期進階到筑基期所用的時間最短,所以獎勵才會多一些,我以前突破,只領了一塊中品靈石。最新這些年,我們仙宮優(yōu)秀弟子太少,逐漸勢微,像你這般優(yōu)秀的弟子,自然得大力培養(yǎng)。” 圣君出事以后,仙云宮就無心發(fā)展,等到魘氣失控,長老們隕落大半,第一仙宮的實力就大不如前,加之還因為洛驚禪的事做出了很大的讓步,賠償了一條極品靈脈出去,現(xiàn)在仙云宮窮得很,那些資質(zhì)優(yōu)秀的年輕人,也大都選擇了別的門派。 就是說,仙云宮如今年輕一輩的整體實力大不如前。 阮玉這短時間就筑基的,反而是目前看起來最亮眼的,不過,離云也清楚,她是被圣君用天材地寶給硬生生推上去的,終歸是個五靈根,以后成就仍舊有限。 阮玉接過靈石,道了聲謝。 聽音花她隨身帶著,這會兒,葉片撓了她手心,阮玉就知道,離云口中說的和心中所想的不同。 她讓聽音花記下來,回去之后再講給她聽。 等離云這邊的課講完,阮玉又做了幾道菜招呼離云和元寶一塊兒吃,她還叫小紙人過去請洛驚禪,結果洛驚禪沒空。 靈汐仙君在山下給洛驚禪調(diào)理身體,說是rou身和元神一起恢復,最多三個月,洛驚禪的傷就能徹底恢復。 聽到這個消息,阮玉既高興,又有點兒失落。 她嘆了口氣,“洛驚禪養(yǎng)好傷離開了,我以后吃rou是不是就難了?哎,真舍不得洛驚禪啊。” 元寶在一旁也跟著嘆了口氣,跟著說:“真舍不得洛驚禪啊?!?/br> 離云:…… 兩個少女坐在桌邊,吃得腮幫子一鼓一鼓的,一邊說著舍不得,一邊大口吃東西,可真沒看出來,你們有多舍不得那個人。 阮玉吃飽喝足就帶著聽音回了艸齋。 進去后,聽音就迫不及待地交待了,“靈石才不是正規(guī)獎勵呢,就是掌教拿給你的,說要是不給你的話,指不定你還想出什么法子來賺錢!” 阮玉一聽呵呵了。 她使用驚鴻照影鏡跟爹通話被他們偷聽了呀。 預料之中的事,阮玉倒不是特別驚訝,她也說不上憤怒。 天上沒有掉餡餅的好事,她一個普通人,被送到忘緣山上來,白得了這么多好處,天才地寶往她身上砸,修為也嗖嗖的漲,其中必有什么內(nèi)幕。 還是跟執(zhí)道圣君有關。 事關天下第一,她一個筑基期的小菜雞能做什么?再者,仙云宮好歹是名門正派,他們真要做什么齷齪事,她如何能抵擋?如今看來,他們并沒有為難她,反而把她哄著供著,或許事情也不是特別糟糕。 阮玉托著腮幫子想,走一步算一步咯。她用手摸聽音花的葉子,“以后機靈點兒,咱們把真相給挖掘出來?!?/br> 聽音哼了一聲,心說現(xiàn)在知道我厲害了吧。 還給不給我喝淘米水了? 阮玉:“山上不老泉的水好像很厲害,明天我跟執(zhí)道說我要去泡澡,到時候把你帶上?!?/br> 聽音:淘米水換洗澡水!你還能不能靠譜一點兒! 我以前在玄天門過的是什么神仙日子,怎么到你這里,就這么凄涼!它拼命地搖葉子,一聲接一聲地哼哼唧唧,像極了吃飽喝足睡覺打呼嚕的豬。 阮玉:“這么高興???明天多喝點兒?!?/br> 聽音:…… 連字都不想寫了,它將花苞縮緊,一邊自閉去了。 阮玉呵呵一笑,再次將神識投入畫圣閭香的玉簡,這次,她在萬萬千千的五官里仔細觀察,挑挑選選,終于又湊出了張臉。只是拼好后,她又皺眉,“怎么看著,還是有些像執(zhí)道圣君?” 還是說,好看到極致的人,總歸是有那么幾分相似? 阮玉悶悶不樂地離開玉簡,她神識在玉簡內(nèi)消耗太多,出來就覺得疲憊,直接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這一睡,又做了個夢。 夢中,她坐在桌上,正在剪紙。爹坐在一邊,在做燈,窗外一陣清風吹過,濃郁的花香撲面而來,有幾片花瓣被風吹進屋子,恰好落在了桌上。 爹爹便說:“百花生日是良辰,未到花朝一半春;萬紫千紅披錦繡,尚勞點綴賀花神。” “明天就是花朝節(jié)了,也是你生辰,你想要什么禮物?” 阮玉說:“我要梵音樓最新的話本子,還要明塵仙子的畫集!” 爹爹笑得合不攏嘴,“我還不了解你?早給你準備好了,還有沒有別的,特別想要的?” 阮玉仔細一想,臉頰緩緩泛紅。 她沒有特別想要的東西,卻有了特別想見的人。 視線投到窗外,桃紅柳綠,鳥語花香,行人穿紅戴綠,喜氣洋洋。只是人群之中,沒有她想見的那一個,阮玉的心情難免失落,說起來也不算太久,可她總覺得,自己已經(jīng)好久沒有夢到莫問了。 旁邊,爹爹的聲音再次傳來,“我掐指一算,囡囡你有心上人啦,是不是許家那小子?” 阮玉雙手捧著臉頰,氣鼓鼓地說:“才不是?!?/br> 她悶悶不樂的聲音響起,“我白日里已經(jīng)很努力很努力地想他了,怎么就夢不到了呢。”阮玉很清楚自己在做夢,她卻仍忍不住問夢中的爹爹,“爹,怎么才能一直夢到一個人?”因為心情抑郁,外面的晴空都不知不覺地籠上了一層陰霾,而此時,阮玉對此一無所覺。 夢中,阮一峰的臉上的笑容變得僵硬而古怪,他的聲音帶著讓人毛骨悚然的森然涼意,“那就長夢不醒啊?!?/br> 一夢不醒,你想見的人,便能一直在你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