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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因為第二年即將畢業,需要在這個關頭做下很多重要的決定。 事情一多,心緒就亂了,江安覺得自己最近過得有些渾渾噩噩的。 他們專業的課程較多,作業量也大,再加上還要接觸案宗實例,每天忙完都已是凌晨。 再加上最近江安又陷入了迷茫,還有一年畢業,是準備考研、繼續學習還是準備法考、進入職場積累經驗? 兩個選擇像兩座山一樣橫在江安面前,無論哪一座都是高深莫測又高不可攀,他做不了決定,只好兩樣兼顧,忙得連什么時候發起了高燒都不知道。 一個午后,金升在家里寫稿,突然接到江安同學的電話。 同學告訴金升,江安在圖書館吐了,嘔吐物里帶著血,送上急救車的時候已經昏迷。 金升嚇壞,開車一路狂奔趕到醫院,江安被安置在輸液區的床上打點滴,他走進來上上下下查看了幾番都沒吵醒他。 江安的眼下泛青,睡得很沉。 醫生給江安做了一系列檢查,最后總結病因是胃出血,大概跟他長期飲食不規律、睡眠不足且壓力較大有關。 醫生這么說的時候江安還在睡著,呼吸聲規律而平緩,給人感覺并沒有經歷多大的痛苦。 不過醫生告訴金升,這大概是剛剛給他注射的止痛針的效果,經驗之談,江安應該已經忍耐胃痛一段時間了。 金升懊惱又苦澀地在他的病床邊坐了一個下午,一直到窗外的光線由和煦變得暗淡,一些濕氣從窗口滲進來,溫柔地宣告著長夜來臨。 江安悠悠轉醒,止痛針的效用沒過,他也沒意識到自己的處境,還以為睡了久違的一個甜覺。 一直到他試著起身,感覺后背和手臂傳來一些鈍痛,后一秒他意識到,鼻尖縈繞的氣味并不讓他感覺熟悉,是消毒液的味道。 金升察覺到他的慌亂,伸長了手臂按著他的肩膀,另一只手護住他打著點滴的那只手,防止他亂動跑針。 “安安,我們現在在醫院。”金升溫柔地說。 江安疑惑地「嗯」了一聲,下意識地躺回了床上。 金升接著跟他解釋:“你在圖書館吐了,你還記得嗎?” 江安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胡亂點著頭,暈倒前他其實很慌亂,想趕快把被他弄臟的地面收拾干凈。 “別擔心……”金升道,“后來你暈倒了,你的同學把你送過來的,他們現在已經走了。” “哦……”江安的聲音很失落,緊接著他說,“對不起。” “對不起什么?”金升的語氣有些責怪,但不是在提問,可江安沒反應過來,那這個問題當了真。 “就是……對不起,我沒照顧好自己,讓你擔心了。”江安乖乖地回答。 或許他真得太乖,又或許他不想讓金升覺得他們之間有了哪怕一寸的間隙,他又補充,“還有,對不起我沒有告訴你我這段時間正在糾結的事情……我就是想著,你也挺忙的,而我不能給你提供什么幫助。所以我也想把自己的事情都處理好,直接把成果拿給你看。” 金升像是對江安的不打自招感到滿意,但心頭的懊惱與悔意還是沒有褪去,他問:“那我們安安最近都是因為什么事情糾結呢?” “我不知道,要不要繼續讀研……如果讀研,那就還要三四年才能找到工作;如果準備法考,最快一年就能開始工作了。” 金升調整了床頭的角度,又在江安身后加墊了一個枕頭,好讓他交流起來更加舒服,“所以你就打算都兩手準備,一邊準備考研,一邊準備法考?” 江安點點頭,“這樣失敗的機率就會小一點。” 金升想了想,開導他:“一個是更深入的學習,一個是進入職場實cao,它們不僅是兩個選擇,也是兩種不同的生活,不如去分別感受一下這兩種生活,然后選擇那個更適合自己的生活吧。” 江安低頭想了想,突然豁然開朗。這段時間,他一直在糾結于考研或工作兩個不同事件選項,卻忘記了任何一個選擇都會給他的生活里注入新的內容和挑戰,也許讓他焦慮的不是這兩個選擇,而是由它們帶來的新的生活樣貌。 江安扁著嘴,有些討好地看著金升,企圖用甜言蜜語混淆視聽:“金升金升,你怎么這么厲害啊,早知道你這么快就能為我指明方向,我就早點告訴你了。” 金升抱著手臂,主動和江安拉開些距離,“或者你再晚一點,把自己累到胃穿孔了被推進手術室了再告訴我也不遲啊。” 江安用空閑的手拉過金升的手背放在唇邊親吻,斷斷續續地安慰他,說著:“我這不是沒事嘛。”以及,“以后有什么事都告訴你。” 金升沒有跟他糾纏太久,讓江安先躺著安心休息。等江安的點滴打完了,他帶著醫生給開的一包藥,小心翼翼地摟著江安,一起回了家。 江安胃出血送醫之后,金升開始對他進行嚴格的工作時間監管,算上上課時間,每天至多只能學習十小時,并保證每日八小時的充分睡眠休息,其余時間則留給他倆一起吃飯、鍛煉還有談戀愛。 有時談戀愛的時間會稍微超時,這會導致江安的睡眠時間也超時。 不過如果學習時間超時了,金升就會表現得非常不滿意,又搬出那套那天他是怎么心急如焚地趕去醫院,以及如何百感交集地等待江安蘇醒的說辭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