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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示屏的白光反射在梁春的眼睛片。 他盯著屏幕看了一會兒,突然轉身對辦公室門口獄警喊道:“把申江的車追回來!快!” “你也懷疑這個陳臣就是明臣?” “不是懷疑這個。”梁春沉著臉,“我現在覺得這個陳臣就是明君本人!” “查查明君現在在哪,另外,找幾個她以前一個監視的人問問她平時是個什么樣的人,包括習慣作派。”梁春吩咐著下屬,然后轉頭看向張武城,“還有這個陳臣......” “我知道,我去查。”張武城點點頭。 “滿意了?” 申江扣好安全帶,把車窗搖下來,帶著涼意的空氣瘋狂的灌進車子里。 明君摘下眼鏡,閉著眼靠在座椅上,“也許像她這樣的人,真不應該活著。”她看向窗外,藍天一碧如洗,“除了給這個世界貢獻誰也超越不了的經典案例,我想象不到她如何活得更精彩。” “這種精彩會隨著她的死亡變得無可撼動。”申江發動汽車,順手把一本印滿彩圖的本子遞給她,“這是我挑選和安排的,你看看怎么樣?” 明君瞥了一眼,立刻心生煩躁,揮手把它打落在腳下,“別給我看這個,你自己定!” “那好。”申江的車子剛剛拐出看守所前面的馬路,手機立刻震了兩下。 他瞇了瞇眼,“看來是查到你了,坐好。”說完,腳底狠狠一踩,車子飛快地消失在轉彎處。 ** “隨性,強勢,有個性,不屑一顧。”張武城把手中的紙推到陸藏面前,“這是獄友對她的評價。還有一點是,她是她們監室唯一一個知乎孫三陽姓名的人。” 陸藏垂眸看著資料上那張略有些熟悉的面孔——他有幾次在活動時間經過鐵網的時候曾經看到過她,站在孫三陽附近,兩個人并沒有交流。 甚至擦肩而過的時候感覺都是陌生的。 他知道這件看守所中一定有人給孫三陽向里遞消息,為此他查過整間看守所中的所有人,包括在押人員和工作人員。 明君,他真的沒有懷疑過她。 “她是掃黃掃進來的,在孫三陽進來以后才來的,和她同一批進來的我們也問過,當是掃黃只是把她們從同一家賓館帶出來,彼此之間也不認識,是進了看守所以后才慢慢說了幾句話。”張武城翻看著調查筆錄,“她因為長相出眾,性格囂張的原因,剛進來的時候也被打過。” 他低著頭,一頁一頁地翻著,“關于這個我們也去了解了點情況,有時候這些在押人員之間的打架避開獄警,打完了以后才被發現的,多半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過去。”他點點明君的照片,“這個女人很能打,進來以后連續三次打架都幾乎沒受傷,再加上性格懶散不愛惹事,后來就沒人惹她。” 陸藏掃了一遍她的資料,“那天晚上掃黃的人找出來,讓他們認認人。”他說完,就把資料推了回去,“現在我要專心準備上庭,以后這些資料你也不用親自送過來,郵件或者傳真發到辦公室就好。” 張武城一愣,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他的下巴上有細碎的胡茬,臉頰輕微凹陷,嘴唇下抿,眼鏡一動不動地盯著電腦屏幕。 他也瘦了。 陸錫的身份遮掩不住,這幾天網上傳遍了他的消息,包括他打著孫三陽名義成立的組織和做的事情都被陸陸續續曝光出來,還有人專門寫了文章去 “其實你沒必要......”張武城說了兩句,又頓住,最后還是搖搖頭,“看守所的電話你有,如果有什么事找我,隨時打我電話。” 陸藏語氣冷硬,“我沒什么事。” 他直接指了指門口,低下頭,“不送了。” 從前的陸藏雖然成天板著臉,但也不至于像現在這樣,真個人都像是一塊巨大的寒冰,每句話都向外毫不留情的噴射著寒氣。 張武城走后,他拿起那份明君的資料,翻了兩頁,目光落在家庭成員那一欄——現在才查到,呵,又有什么用呢? 他“啪”地一聲把它扔進垃圾桶。 ** 傍晚,孫三陽放下手中的筆,起身走到窗前,晃了晃僵硬的脖子。 窗外的夕陽很美,和門口光禿禿的樹枝有一種奇妙的和諧。 轉眼已經是三月底,樹上也有了嫩芽,有些東西慢慢復蘇,必然也有消亡的。 比如孫三陽這股熱潮。 作為一個新聞,孫三陽在全世界范圍內引起的軒然大波知道最近才有淡去之勢,這整個過程本身也已經是一個奇跡。 要知道,三年前某副省級城市發生的大爆炸,在微博上的熱度也僅僅維持了不到幾周時間。 她,已經注定要被載入史冊了。 “咚咚。”獄警敲了敲門。 孫三陽轉身看向門口。 她的房間里只開了一盞桌上的小臺燈,光線有些昏黃,再加上她最近瘦了許多,原本及耳的短發也垂倒肩頭,側臉的時候,顯得尖尖的下巴更加突出。她沒什么表情,看上去有些可怖。 晚飯時間到了。 她走到桌前把本子和筆收好,遞給門口的人,然后低著頭往外走——前方一步遠,站著一個人。 以她現在的角度,先看到的是男人的鞋。 一雙干凈利落的軍靴。 向上看去,她看到了一袋塑料盒裝好的飯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