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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橋開始絮絮叨叨,莫名跟程以歲認錯,他說沈祁言變成這樣都是他跟他媽害的,是他們對不起沈祁言。 說到一半時,他甚至把桌下的金屬物拿到臺面上,也就是剛才在外面,盯著程以歲的那個。 不是她想象中的兇器。 而是一個不銹鋼開瓶器。 他的懺悔心不誠,程以歲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她看到那個開瓶器之后一直在想,原來他不是一個亡命徒。 他遺傳了他那個“聰明”的爸爸,詭計多端,唯利是圖,膽小如鼠。 “我哥特別不容易,他只要看到我,就會變得痛苦,為他曾經把我弄丟了而感到自責。”祁橋說。 那你就滾啊! 去死啊! 程以歲無意識地捏住了塑料杯身,液體高度隨著壓力猛地上漲,流了幾滴到她的白色風衣上。 斑駁丑陋的痕跡,像是祁橋不堪的嘴臉。 祁橋:“小時候拐走我的那家特別窮,我沒有學歷,我不會賺錢,我離了我哥,我就沒法活了。” 程以歲好像知道他接下去要說的話了。 祁橋:“嫂子,你借我點錢行嗎?我有錢了,就再也不用找我哥了,你倆也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不好嗎?” 溫暖的春日空調房里,程以歲被他這句話凍的渾身顫栗,克制不住,連聲音都發顫:“你要多少?” “嫂子,一百萬,一百萬行嗎。”祁橋右手比了個一,左手攥住右手,做出祈求的狀態,“我就要這一百萬,我拿完就走,再也不出現在我哥面前了,我跟你發誓,如果我再出現,我不是人,行嗎!” 程以歲心里很明白,祁橋是在勒索。 可是如果用一百萬,能買他再也不出現在沈祁言面前。捫心自問,程以歲覺得值。 少年揮汗如雨,肆意球場的未來,何止這區區一百萬。 可是她不相信祁橋拿了這一百萬真的會走。 如他所說,他沒有學歷,沒有任何經濟來源,一百萬,如果不節制,夠他坐吃山空多久? 祁橋還在懇求她。 其實程以歲知道,沈祁言每個月都會固定給祁橋一筆零用錢,因為在沈祁言的心里,他一直是對這個弟弟有虧欠的。 他覺得如果不是他當初弄丟了弟弟,起碼弟弟也是有學上的,不會活成今天這樣。 祁橋倚仗著他的愧疚或者,如果哪個月沈祁言忙忘了,祁橋還會上門催債。 程以歲不知道為什么,今天祁橋會跳過沈祁言,來找她獅子大開口,可她忽然有了一個冷靜而可怕的念頭。 她想把錢給他,然后以勒索罪報/警。 他從陰溝里來,就該活到陰溝里去。 她要他,永遠不能再出現在沈祁言面前。 第51章 . 心動陷落 “哥哥就很開心了。”…… 大塊大塊的冰化成薄薄的冰片, 漫無目的地飄在杯子的最上層。貼在杯身的水滴在時間的流逝中越積越多,沿著杯體滑落,在杯子下面積出一圈小水灘。 祁橋已經離開很久了, 因為她答應了要給他錢,所以他也就沒有了留在這里的必要。 留下不知所措的程以歲一個人,盯著桌上那灘水,發了很久的呆。 真的要報警嗎?程以歲在心里問自己。 沈祁言一定是發自內心虧欠他的, 否則這么多年不會一直彌補他。 如果她報警了, 警方抓了祁橋, 沈祁言會不會因此恨死她。 或者, 他會不會因此更痛苦。 如果不報警的話, 難道真的要給祁橋一百萬么? 那可是一百萬, 不是一百塊, 她家現在所有的積蓄加起來, 都未必能有一百萬。 程以歲不可能掏空家底, 就算她想,她父母也不會同意。 退一萬步說,如果她真的湊到錢, 把這一百萬給祁橋了。 祁橋就一定會離開么。 嘗到了甜頭的老鼠,真的會愿意舍棄一整瓶蜂蜜嗎? 程以歲煩躁地撓了幾下頭皮,一下比一下深。 這還是她人生中, 活到現在,第一次這么不知所措。 中午十二點半, 手機準時亮起來。 運動員的作息規律,沈祁言每天都會在這時候給她發自己的午餐。 【歲歲平安:[圖片]】 他好像有很嚴重的強迫癥,午餐總是喜歡擺的很規整,櫻桃番茄井井有序地圍在黃瓜周圍, 像是小學生放學站隊的樣子。 多好的一個男孩兒啊。 就算被這世界傷害到體無完膚,也永遠捧著一顆熾熱的心真誠地活著。 【歲歲平安:你跟隋知吃什么?】 他還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祁橋來找過她。 想到他在賽場上奮起激昂的狀態,程以歲捏緊了拳頭。 她決定了。 說什么,也要護這個男孩一次。 【Kather tyrell:在干嘛?】 【歲歲平安:吃飯。】 【Kather tyrell:方便我給你打個電話嘛?】 消息才剛發過去,語音電話直接打過來。 程以歲拿起冰咖啡,轉身走出了小店,接通電話:“喂?” 沈祁言低低地輕笑,嗓音里的少年才有的磁性聲線:“想我了?” 隔著手機,見不到人,程以歲乍一下恍惚,還以為他不是二十多歲。 而是哪家高中里,是下課后急著去打籃球的校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