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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煙沒繼續睡,打開燈掀開被子,徑自下床,走進洗手間。 洗手間里水聲嘩啦嘩啦流著,陸煙雙手撐在盥洗臺上,靜看向鏡子里的人——冷清、麻木,狐貍眼里毫無波瀾。 復古紅長款細絨睡裙穿在身上,襯得皮膚又白又嫩,絲毫不顯臃腫,反而顯得腰身瘦且細。 長發凌亂地垂落在肩頭,擋了胸口大半春光,隱約可見精致漂亮的鎖骨、鎖骨右側紋了一朵含苞待放的黑玫瑰。 緊貼胸口上方,燈光下那朵玫瑰顯得格外妖艷、動人。 往上是一張冷□□致的面孔,一夜沒睡好,黑眼圈有點重,看著稍顯憔悴。 陸煙見狀,小弧度地皺了皺眉,走出洗手間、翻開行李箱,從里面翻出化妝包后,重新回到鏡子前。 洗了臉,又精細的護了膚才開始化妝。 陸煙的五官精致用不著過多修飾,簡單打個底、涂個口紅、遮一下黑眼圈就差不多了。 化完,陸煙又從箱子里找了件暗紅色毛線衣、配了條深藍色高腰闊腿牛仔褲換上。 不知不覺,天邊的黑洞撕了一道口子,光從里面鉆出來,不斷蔓延擴散。 砰砰砰急促緊迫的敲門聲,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敲門的動靜大到隔了一道門的陸煙都能感受到門板震動,門外的人嫌棄陸煙開門的動作太慢,敲門的同時還不忘出聲提醒:“煙兒,開門,有事找你。” 陸煙本來還想收拾化妝包,見阮嫻這動靜,還是放下手里的口紅去給那小祖宗開門。 門一開,陸煙還沒來得及說話阮嫻先聲奪人道:“白舒工作室發微博了。” “嗯?” “我一句兩句也說不清楚。” 說著,阮嫻點亮屏幕、翻出微博,送到陸煙面前。 是白舒個人工作室發的律師函。 內容無非是在譴責陸煙采訪引起白舒情緒波動事件,算是在向陸煙以及白舒粉絲傳達白舒方的態度。 明星發律師函、聲明算是常見的公關手段,只是白舒這次的律師函寫得巧妙。 態度堅決、用詞用句也格外嚴格,讓人找不到漏洞,顯然這份律師函出自邢琛之手。 邢琛昨晚打的那通電話算是提醒,今早這么做不過是引起輿論的關注。 他想用最快最輕松的方法解決這件事。 而最快最輕松的方法,自然是逼迫她出面道歉。 “煙兒,這律師函是興和律所發出來的。” “這事是我對不住你,我沒想到邢琛會親自接這個案子。” 阮嫻說到這咬了咬牙,憋紅臉罵了句:“這狗東西腦子肯定進水了。” 比起阮嫻的激動,陸煙反而冷靜過了頭,只道:“下午回江城。” 阮嫻一時沒反應過來,嘴邊安慰的話也慢慢憋了回去,最后化成了一個嗯字。 —回程坐的航班,車找人托運回了江城。 下午5:05分,飛機準時抵達江城機場,阮嫻臨時有事先行離開,陸煙則打車去了ME總部。 《時尚》主編辦公室,丁玲仔細打量了幾眼對面坐著的陸煙,見她沒受到什么影響臉上滑過一絲滿意。 轉了轉椅,丁玲彎腰從抽屜里掏出一本雜志放在陸煙面前。 “上期雜志銷量直線下滑,上頭的火氣可不小。” 說到這,丁玲避重就輕地提了句,“這次的事委屈你了。” 陸煙回國一直跟著丁玲,算是跟得最久、感情也是最深的一個。 兩人亦師亦友,這次的事ME高層雖然面上站白舒方給她“暫停職務”的處理。 實際讓她帶薪休了幾天假,這里面自然少不了丁玲的功勞。 “剛從高原回來還適應?” 見陸煙不想談白舒的事,丁玲巧妙轉移話題。 “挺好,我沒高反。” “明天能上班?” “嗯。” “那我就放心把下個月的采訪交給你了。你先看看資料,這人不好約。” 說著,丁玲將手里的資料遞給了陸煙,陸煙順勢接過,瞥到上面的名字神情恍惚了兩秒。 周馳? 陸煙手上拿的那疊資料突然有點燙手,連帶著想起了昨天晚上那通讓她跌面的電話。 怎么偏偏是他? “下個月雜志的死活可全靠這位主兒,你接下來什么都不用做搞定他就行,要成了下次你直升副主編,你不按套路選題這事我也不再強迫你改了。” “拒絕。” “理由。” “我仇富。” “……” 丁玲聞言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確認陸煙沒有開玩笑后冷笑兩聲,憤世嫉俗道:“你還仇富?麻煩換個人能聽的理由?” “八字不合。” “月底記得把稿子交給我。” “……” —出了ME大樓,陸煙站在紅綠燈路口望著眼前縱橫交錯的車群,一時有些迷茫。 這包羅萬象的萬千世界,竟有那么一兩秒讓她覺得無處可去。 紅燈倒數前兩秒,陸煙收回思緒緩緩抬腿走向馬路對面。 在這十五秒陸煙腦子里閃過無數個念頭,最終停留在最后一個想法——回家睡覺。 陸煙買的公寓就在公司附近,步行十五分鐘就能到達。 小區是高檔小區,平時進出都需要身份認證,治安服務極好,能住進來的大多非富即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