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扶蘇
當然韓國有沒有未來也不管我的事,我再不想想辦法,自己的未來就很慘淡了。想也知道,這一去恐怕不是跟老爹在牢里相聚,就是在黃泉路上相聚了。 我焦躁地轉了幾圈,還是決定找韓式商量。 換好衣服剛要出門,就被人叫住了。 “天色不早了,meimei這是要去哪里?”男子的聲音顯得有些滑膩。 我回過身只看到一個面色蒼白的消瘦男子,長著鷹鉤鼻,眼袋很深,一副縱欲過度的樣子。 我與他有幾面之緣,鄭老太太生了兩兒兩女,兩個女兒都嫁人了,并不居住在這里。大兒子鄭克有三兒兩女,二兒子鄭菡,正是我那位住在山里的小叔。眼前的這位正是鄭克的長子鄭志,我的堂兄。聽說他整日里縱情聲樂,極好美色。 “公主云殿下讓我入宮陪伴,兄長可要同去?”我表面上極為淡定的笑道。 “哦?”他側頭往門外看了一眼,“以往公主殿下都是派車輦來接的,今日怎么沒有?” “殿下怎么想,我怎么會知道呢?也許是忘了吧。”沒想到他觀察力還不錯,我面上淡定,內心慌得一批,“難道公主殿下做事需要向兄長稟告嗎?” “meimei說哪里的話,我只是擔心meimei萬一出個好歹,我們鄭家到時候拿不出人來,無法向王上交代。不過想來大伯也在秦國,meimei應該也很想過去與他團聚,不會做出什么不顧大伯的行為吧。” 夾槍帶棒的威脅了我一通,他才離開。 我皺眉看著他離開的身影,鄭克的三個兒子都在韓國朝中為官,現在想來,韓王直接下令讓我為媵女,未必沒有他們的推波助瀾。若我和父親都死在秦國,那他們這支庶出的就可名正言順地打著鄭家的牌子了。 我原本不在乎什么嫡庶之分,也不介意與他們兄弟姊妹相稱,但如果他們要背后下黑手的話,那情況就有點麻煩,畢竟父親不在這邊,只剩下我一個女兒家,不能真的跟長輩頂著干。 韓式的住處我去過幾回,與鄭家隔得不遠,我在門外敲了半晌,才有一個小童子過來開門,有些面生,只探出半個腦袋,仿佛害怕我突然闖進去似的。 我和善的微笑道,“我來找你們家式郎君,我是鄭雙,煩請通傳。” “我家郎君不在,閣下改日再來吧。” 韓式不在倒并不奇怪,他最近總是忙著幫韓王處理政事,所以我囑咐小童道,“煩請轉告你家郎君,鄭雙來找過他,有要事相商。” 我本以為韓式聽到口信會來找我,結果等了好幾天都不見他的身影。我心下焦急想要再去找他,卻接到了韓王的命令,讓我入宮陪伴公主云直到啟程。 這哪里是陪伴,分明就是軟禁。 我看著窗外大半個新鄭的景色嘆了口氣,韓云在邊上跟著嘆了口氣。 “阿雙,你可有心儀之人?” 我想起夢中模糊的身影,搖搖頭,“我不記得了,也許沒有吧。” “我也沒有,既如此嫁給誰都一樣,反正我是韓國公主,不是嫁給秦王,也是嫁給魏王、趙王或者哪個什么王。好歹,秦王還很年輕呢。秦宮里總不至于缺衣少食吧。”韓云伸手拉住我,“起碼還有你陪著我。” 我笑了笑沒說話,她不明白,她過去,最差的結果也無非是老死秦宮。但我過去……反叛的王子成蛟是斬首,叛亂的長信侯嫪毐是車裂,夷三族,我的父親鄭國對于秦王來說也是欺騙背叛,不知道我們又是怎樣一個死法。 我一會兒思考著逃跑的方法,一會兒又覺得就這么跑了,丟下老父親有點不仗義,再說韓王宮守備森嚴,我一時也跑不了。 “殿下可有辦法聯系韓式哥哥?” “我知道你想找他想辦法,你家那位堂兄向父王提出來時,式叔叔當即就反對了,后來還找父王密議了好幾回,可惜父王不為所動。” 原來如此,韓式沒有撒手不管,這個消息雖令人欣慰,可他也幫不上忙,那整個新鄭恐怕無人能幫上忙了。 “不想這些了,我們來練舞吧。”韓云拉著我起身。 “練舞?” “到了秦國,還得向秦王獻舞呢。” “我也要跳?” 韓云一臉理所當然,“那是自然,你是我的媵女,我們自是要一同獻舞的。” 我只是去送個死,為什么還要跳舞?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我不會跳舞。”我一臉咸魚的表情。 “不會可以學呀,我教你!” 我就是從這里跳下去,餓死,也不會學舞的! 三天后…… “阿雙,要聽著樂曲舞蹈,柔軟一些。”韓云有些心力交瘁地第一百次提醒道。 公主的宮殿富麗堂皇,但是每天呆在里面也實在無聊,在韓云的不懈勸說下,我終于還是跟她一起排練起舞蹈來。真香:) 不過舞蹈這種事,也是需要天賦的。 “殿下,就沒有簡單一點的嗎?” 韓云嘆了口氣,“這已經是最簡單的了,都換了三首了。畢竟是要給秦王獻舞的,太簡單了有損我韓國之名。” 我們相視無言對峙了半晌,她才無奈道,“好吧,這首已經是最簡單了,不能再換了。我先跳一遍。” 她與邊上的樂師說了幾句,比起之前更顯歡快的曲調響了起來。 “山有扶蘇,隰有荷華。 不見子都,乃見狂且。 山有喬松,隰有游龍, 不見子充,乃見狡童。” 一曲舞畢,韓云微微喘著氣走到我身邊,“這曲應該比之前簡單許多了吧,你可必須學會。” 動作難度確實小了很多。由于節奏較快,跳起來顯得比較俏皮活潑,與之前的曲子風格很不一樣。 我沒什么自信地點點頭。 見我一臉頹廢的表情,韓云話題一轉,“你聽說了嗎?秦王政令呂不韋南遷至蜀地,呂不韋接到命令后服毒自盡了。” 蜀地山高路遠,而且氣候與北方大不相同,多瘴氣毒蟲,生活條件十分惡劣。呂不韋年事已高,秦王政讓他遷去蜀地,跟要賜死他也沒有什么兩樣,呂不韋也明白這一點,索性痛快的自殺了,無非是斬草除根。 “還有,日前秦王政還下令驅逐秦國內其他六國的門客客卿。” 前有呂不韋,后有我父親鄭國,看來秦王是不再相信異國人了,而且好像對疲秦計余怒未消。 我越聽越心涼,滿腦子都是藥丸,“跳舞吧跳舞吧。” 您可憋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