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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魏赫咧了一笑,那弧度透著陰涼邪氣。 蘇玠說半句,歇一口氣,“我可以告訴你,那筆錢在哪?!?/br> 魏赫放下手杖,睨著地面上的人,似一樽清眉朗目卻不近人情的雕像,“好啊,你告訴我,我給你們兄妹兩個,留個全尸?!?/br> 蘇玠猛嗆出一連串咳嗽,一咳嗽就扯到了肋骨斷裂的傷處,一瞬間痛得他眼前發黑,意識有些模糊,耳邊隱約是輕輕急切的叫聲,蘇玠憋住氣不敢呼吸,咳到最后他擠了聲笑,“魏、魏爺……” 他不能隨意移動,避免斷出來的骨頭扎到內臟,造成其他臟器損傷。 蘇玠緩過勁來,說話仍是斷斷續續,“魏爺,您有恨,沖我來,怎么都行,放了、放了她……” 在蘇玠咳嗽得死去活來期間,魏赫已經回到了他的輪椅上,被手下推了過來,“蘇玠,你以為我為什么大費周章把你抓來?”他的聲線干燥,像一塊半風干的木頭,“我要你的命,但不想這么痛快就要了你的命?!?/br> 蘇玠稍稍仰起腦袋,看了魏赫一眼,又倒了下去,說:“我知道。畢竟我對不起你,你對我怎么都行,我沒有半句怨言,那筆錢我沒動過,原封不動還你,但別碰我妹。” 魏赫盯住他半晌,忽然舉起手杖往他腿上敲下去,敲了一下又一下,他氣喘吁吁也不停手,“你不是硬骨頭么!我看你骨頭有多硬!能有多硬!能有多硬!以前不喊疼!喜歡抗?我看你現在能抗多久!” 蘇玠無法動彈,只能咬牙忍下。 蘇瑯輕跪在一旁,如同火燒心肺那么難受,她聽魏赫話里話外情緒不太對勁,忽然喊了句:“是你!我哥說的那個人原來是你!” 這話讓魏赫停止了動作,他看向了蘇瑯輕,“哦?他跟你提過我?他都說了些什么?” 蘇玠眼神微微閃動。 蘇瑯輕說:“他沒說過你什么,只是問了我一個問題?!?/br> 魏赫瞟了蘇玠一眼,又把目光轉回來。 蘇瑯輕壓制著骨子里透出來的不安,深吸一口氣,說:“他問我,為什么你這樣的人會去當毒|販頭子?!?/br> 魏赫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我是哪樣的人?” 蘇瑯輕說:“他沒有跟我形容過你,我不知道你是哪樣的人,但是我看你這副樣子,當個黑老大最形象了,這一點,不值得奇怪?!?/br> “輕輕,”蘇玠低喊一聲,“別亂說話!” 魏赫卻不甚在意,抬著手杖指著蘇瑯輕的眉心,“你跟你哥很像,都是不怕死的貨色!不過你哥的嘴巴會騙人,不知道你乖不乖。但這不重要,你們兄妹倆骨頭再硬,今晚都要碎在這里!” 魏赫看著蘇瑯輕的額頭沁了一層細膩的汗,像覆了層欲融未融的薄雪,拐杖往她眉心抵了上去,重重一摁,留下個不像話的灰印子。 蘇瑯輕跪坐著如如不動,冷不防被一拐子杵得身形晃一晃。 手杖沿著輪廓緩緩往下,最后來到她的左胸口,戳住她的心臟,“你們兄妹血脈相連,想必都是一樣狼心狗肺的東西!” 蘇玠一伸手用力握住了那根杖的尾部,說:“魏爺,她跟這件事沒有任何關系,求你放了她,我把那筆錢和自己的命都交出來,任憑你處置?!?/br> 魏赫抽出手杖,看著他說:“你覺得自己還值得我信任?你莫不是被我抽糊涂了?讓我去信任一個為了緝毒工作,甘愿潛伏□□年的臥底!你有本事,忍辱負重!你說說,一個擁有這么正義偉大的奉獻精神的緝毒警,會因為什么原因,私藏一個毒販的財產,而且一分不動?是為了有一天還給他?贖罪?” 蘇玠說:“是為了有一天,把你那筆財產捐贈出去,多少替你點贖罪?!?/br> 魏赫滿目陰沉,臉上卻無悲無喜,握住手杖的五指用力,忽然抬起又要一頓教訓。 這時外面有人推門進來,伴隨一陣焦急凌亂的腳步,沒多久聽得一聲怒喊:“魏赫!你干什么?!” 蘇瑯輕一怔,抬頭望過去,看見了匆忙而來的梁酩以。 梁酩以剛才還以為,魏赫舉著手杖是要抽打蘇瑯輕,過來猛一眼看見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是蘇玠,這才松了口氣,隨即沉下臉來,過去解開捆住蘇瑯輕雙手的麻繩。 蘇瑯輕一雙手得了自由,馬上就想去看蘇玠的傷,結果一動之下發現根本使不上力氣,她兩只手已經麻得無知無覺。 梁酩以伸手要拽她起來,“跟我走?!?/br> 蘇瑯輕沒依他,仍跪在蘇玠身旁,“你能帶我哥一起走么?不能就算了。” 梁酩以眼睫一垂,他不能,他自己都沒辦法離開這里,“你先跟我出去,你乖乖跟著我,我不會讓你有危險的。” 蘇玠看一眼梁酩以著急的臉色,咬咬牙狠了心腸,說:“輕輕,快跟他出去!” 雖然梁酩以也不是什么正常人,但是比起待在魏赫眼皮子底下,梁酩以身邊要安全許多。 蘇瑯輕眉眼一片靜水,“我不出去。” 梁酩以蹲下來勸,“你在這兒能干什么?陪著你哥,多搭上一條命?” “……” 蘇玠聽見這話都想翻白眼了,這小子是真不如程既簡會辦事,難怪輸給那只萬年狐貍,他這么一說,但凡有點良心的誰能走得瀟灑? 就算是個沒良心的,都不好意思馬上翻臉走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