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5你算什么大法師
角度,力量,速度,時間。 每一下割在哪里,取出哪一片靈魂……弗洛里安如何計算,艾希禮就如何計算。 步驟一致,答案相同,甚至艾希禮的反應更快些,下手更決絕些——他還要悖逆直覺與邏輯,做出與弗洛里安截然相反的選擇,必須如此,只能如此。 剖開心臟,精神力伸進其中,越過被模糊的時間線,果然—— 摸到了屬于另一個人、本不存在于當前時間點的靈魂碎片。 他用力把那碎片拽出來,丟在地上,無暇止血或平復疼痛,緊接著開始下一輪、下一個碎片的選擇。 嬌小而靈活的身影擋在他前方,與兩股不同的阻力纏斗,比入冬第一片雪輕盈,比長夜第一束光鋒利。 騰空,回旋,跳躍,抽擊。 精神力向四面八方伸開,斬落荊棘時是淬冷的刀,抵抗收束力時是柔韌的網。 夢境的荊棘觸角脆弱卻源源不斷,收割一波又來一波。與之相反,收束力就那么一團,卻無形無色,攻擊不到,也只能用直覺去“看”,除了被動防御以外別無他法。 兩者明明擁有截然不同的動機,卻因為目標一致,在這片空間里打出恰到好處的配合。一個吸引注意,一個趁亂進攻,抓準塞萊斯提亞被荊棘干擾視線、遠離艾希禮且脫不開身的空檔,將重迭的時間拆散,收回被人類以詭計盜取的、選擇未來的權力—— ——如果此時在這里的是她現實中缺乏鍛煉的身體,恐怕真要被它們得逞。 塞萊斯提亞左手握住她自己的精神力,逆時針掄出半圈,硬是把面前糾纏的荊棘團砍了個缺口,再與背后偷襲對撞,借著后座力彈出包圍,像支破空的箭,直追另一根急速抽長的荊棘而去。 減速下墜前,她終于又甩出一道精神力,尾端牢牢綁住那根襲向艾希禮心臟的荊棘,用體重和慣性將它拉偏軌道,觸地回彈,看似亂沖亂撞地帶它繞了個大圈—— 把看不見、碰不到的收束力捆在當中。 卻只維持了兩秒。由夢境荊棘做成的臨時套索迅速脫落,中間捆著的東西早已轉移。 但兩秒也足夠。 “我碰不到,它碰得到也行——再來!” 她只需要拖住它們,為艾希禮爭取時間。 他曾經那么多次保護她做選擇的權力。這一回,同樣的事情,換她來做 迅疾的殘影上下翻飛,如同背生雙翼,一舉一動都是對重力法則赤裸裸的嘲弄。 那殘影占滿艾希禮的余光,讓他在麻木心神的劇痛中找回清明,嘗到一點點甜。 他忍不住笑了笑,便聽到弗洛里安的聲音—— 「你和我,沒有什么不同。」 艾希禮收起笑容。 他沒想到對方會跟他搭話。 時間重迭后,他就開始能聽到弗洛里安的喃喃自語。 在對疼痛的耐性上,這位百年前的大法師顯然不及艾希禮。靈魂沒剖出幾片,人就已經失去理智。 大多數時候,對方只是不斷地、失神地叫著“伊莎貝拉”。從弗洛里安偶爾回歸清醒的只言片語中,艾希禮猜測那是他亡妻的名字。 他做出夢境的魔法,正是為了再次見到伊莎貝拉,哪怕夢境能做的僅僅是回溯記憶。 然而漸漸地,他開始不滿足于一遍遍翻看過去的歲月,開始想要與夢里的伊莎貝拉創造新的回憶。 艾希禮推斷,弗洛里安這時已經不太正常了——他覺得夢里的“伊莎貝拉”有自己的意識。只要解放魔法,給她自由,她便會像從前一樣,陪著他,回應他的聲音。 于是,大法師松開韁繩,放出了猛獸。 「伊莎貝拉,我愛你,別離開我……別走,我活不下去……」 艾希禮掏出一塊碎片,丟進面前的血泊。鷹隼般的殘影追著一條荊棘,從他左側一閃而過。 他閉上眼,貪婪地吸取她的氣息,心臟不要命似的劇烈鼓動,從破裂處涌出一股股鮮血。 “……確實。比起看著她去死,我寧愿自己死。” 「所以,你和我,沒有什么不同。你只是更加幸運,你愛的女人還活著。」 “我愛的女人?” 艾希禮音調上揚,是他慣常的、含著幾分笑意的語氣,乍聽像誠懇發問,卻毫不掩飾其中譏誚。 “她是法師,是奧夏托斯首席,是很多人可靠又可敬的同僚、導師,是值得被歷史記住名字的研究者……” “當然,也是我獨一無二的知音,交付后背的搭檔,勢均力敵的對手,共享責任的同伴。” “別說得好像她活著就是為了拴住我們這樣的瘋子。哈,愛能解釋一切,也沒見你少蹲幾年監獄啊?自己都管不住自己,屁話倒是一堆,你算什么大法師?” 他扔下最后一塊碎片,還嫌不解氣,惡狠狠地咳出一口血,趾高氣揚道: “順帶一提,她有名字,叫塞萊斯提亞——比你的伊莎貝拉好聽多了!” —————— 免費精彩在線:ρо①㈧c℃.cом(po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