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破生忘死與回頭無路(劇情章)
“好,既然安安不喜歡,那我們就不留在這里了。”直到這個時候,駱修遠的語調也一如既往地低沉溫柔,“我們上一點藥,然后離開這里,好不好?” 聽到這話,駱安反而怔住了。他沒想過駱修遠會這么輕易答應他,他試探過很多次,確認駱修遠是下定了決心的,他不可能這么容易就放他走。 但他還是抱著一線希望,點了點頭。 藥很快被拿了過來,駱修遠坐在調教床旁,把雪糕似的藥膏涂抹在駱安被拍打出一片緋紅的臀瓣上。剛才那二十下打得雖然激烈,好在沒有破皮,只要用一點活血化瘀的藥很快就能好全。藥膏涂抹上去,初時刺痛火辣,然而皮膚吸收了藥膏后又變得溫暖舒適。駱安半閉了眼,又恢復成在駱修遠面前一貫的示弱語氣,帶著點不滿地說:“每次都先弄傷我,又來給我上藥。” 駱修遠聞言臉色不變,眼中溫度更冷,輕聲問:“痛不痛?” “……當然痛。” 于是駱修遠涂抹的力道又放輕了一點。 駱安覺得有些奇怪。平常他這樣半是撒嬌半是抱怨,駱修遠總是要說一點情話來安慰他的,可今天的駱修遠卻很沉默,沉默得像是他們交往以前的樣子了。然而他也沒時間多想,或許是緊繃的神經終于在爆發后松弛了一點,困意漸漸襲來,他竟又漸漸睡了過去。 * 再次醒來,周圍一切都變得極度陌生。駱安下了床,急急走到這個陌生房間的窗邊,拉開紗簾遠遠眺望,映入眼簾的竟然是無邊無際的海,再環顧一圈就能發現,這里似乎是個小島。 那一瞬間,駱安全然明白了過來,絕望像這無邊無際的海水一半包圍了他。原來,這就是駱修遠說的“離開這里”。 收回了極目遠眺的視線,駱安合上紗簾,又仰起頭在房間里環視了一圈,果然找到了一個監控鏡頭。真好,之前還只是一只金絲雀,這下真變成囚犯了。 就在這時,房門門鎖傳來轉動的聲音。駱安回過身,看到駱修遠站在房門口。 “這個地方……準備得有些倉促,很多東西都不齊全。”駱修遠說,“可能要委屈你一段時間。” 駱安沒有說話。如果要和長達一生的幽禁相比,一段時間的委屈根本算不上什么。他只是很安靜,或者說冷靜地看著駱修遠。 “外面備了一艘游艇,你在屋子里悶得太久了,要不要出去散散心?”駱修遠又問。 駱安沉默了一會,終于開口:“我要換衣服。” “都收拾好了,在衣柜里。”駱修遠說。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請你出去。” 駱修遠的瞳孔收縮了一下。駱安從來不這樣對他說話。從前的駱安,無論是撒嬌討好,還是任性賭氣,在對待他的態度上總是自覺站到弱勢的一方,哪怕他目的不純,心里想的是扮豬吃老虎,可至少表面上,他總是那個要他寵愛要他心疼,對他又向往又畏懼的小家伙。 可這一次,駱安看他的眼神平靜無波,姿態不卑不亢,語調無悲無喜,那種態度,是真的讓自己站到和他平等的地位上了,也是真的……要和他劃清界限了。 這有什么可奇怪呢?自己做出這種事來,這樣的 因為駱安并不是真的愛他,甚至算不上喜歡他。 而駱安……他身體里流著齊裴舒的血。仿佛歷史的車輪滾進了同一條車轍里,唯一不同的,是他如今不再只是個旁觀者,而是置身其中。 當別墅的防護網緩緩降下,當那座設計典雅、別具一格的建筑變成一座冰冷的牢籠的時候,駱修遠知道,自己再也沒有回頭的路了。 “你是答應了我,但你也可以說話不算話。”駱修遠說,“從一開始,你就沒有當真,對不對?你從沒打算真的和他們分手。” 駱修遠默默轉身,一步,兩步,然后帶上了門。 五分鐘后,駱安打開了房門,水洗的牛仔褲,長袖T恤配了件淺色的針織衫,剛睡醒時微翹的頭發弄整齊了,還是那個漂漂亮亮的17歲少年。駱修遠對他伸出手,駱安也不接,只是自己看明白了方向,然后往樓梯那邊走。駱修遠的眸色暗了暗,終究什么也沒說。 結果早就在意料之中了。 “你真的決定把我永遠關起來了嗎?”最終,還是駱安率先打破了沉默。 “那我現在重新答應你呢?”駱安的聲音變小了一點。 所以,在和自己纏綿到精疲力竭之后短短幾個小時之后,他就興高采烈地和自己的兒子滾到一張床上去,這有什么可奇怪? “是。”駱修遠的回答簡短而篤定。把駱安關起來,囚禁在他一人的羽翼之下,那是駱修遠從動心的那一刻開始就在心底生根發芽的殘酷欲望。他曾經抗爭過,曾經無比想要把自己心底里這顆毒草拔除干凈,他用過無數方法,積極的,消極的,他甚至曾經強迫自己擁有無數情人,強迫自己夜夜笙歌,想要用紙醉金迷的混亂生活把自己徹底麻痹。直到那一天,駱安競賽結束,他陪著他看電影,玩電動,然后回到那座別墅里zuoai到深夜,直到第二天早晨他醒來,看著駱安安謐的睡顏,他仍然在猶豫。至少等他十八歲吧,至少等他高中畢業吧,至少……再讓他這樣開心一段時間吧。他尋找了無數理由來說服自己忍耐,說服自己退讓,可他終究還是失敗了。 “為什么一定要這樣?我都答應了你……”駱安話說到一半,卻沒有繼續說下去。 而直到兩人都上了游艇,游艇上的菲傭給他們端上了鮮榨的橙汁,沉默仍然在延續。駱安咬著吸管有一下沒一下地啜飲著,透過一塵不染的玻璃窗看外面的景色,而駱修遠只是一直一直看著駱安。 那一天,駱修遠無端想起了很多很多年前,齊裴舒一邊和他的情人們發著消息,一邊懶洋洋地和他說著自己的情人們的情形。他說自己讓一對兄弟反目,讓一對情侶分手,讓一對父子為他爭得頭破血流。齊裴舒具體是怎么描述那些人的,駱修遠一個準確的詞語都記不起來了,可他深深記得說起那些人時齊裴舒的語氣,那樣輕蔑,那樣玩世不恭,那樣漫不經心,仿佛他說的不是和自己有過肌膚相親、輕憐密愛的男朋友,而是一群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物。 “太晚了,安安。” nbs 他和他那些各式各樣的男朋友一樣,和自己的兒子一樣,只不過是他的一件藏品,甚至,一個玩物。他可以隨意欺瞞他,又在謊言被戳破時毫無愧意地用那雙濕漉漉的眼睛看著他,要求他讓步。他可以在他面前一邊毫不在意地說出自己和別人zuoai的情形,一邊撒嬌賣乖得讓他提不起嫉妒的心思。他可以讓他喜歡得恨不得把自己的一切都獻給他,他當然……也可以對其他人這么做。 p;“如果你一定要這樣做。”駱安說,“我再也不會喜歡你。” 駱修遠慘然一笑。“安安,你真的喜歡過我嗎?”他搖了搖頭,終于轉移了視線,語調低沉,“還是,只是喜歡玩弄我?” 駱安抿了抿唇。他之前……是在玩弄駱修遠嗎?也不能說完全沒有。可是,他的做法真的已經過分到必須付出這么沉重的代價了嗎? “你要是這么覺得,我們可以分手。” “安安,我永遠不會和你分手。”駱修遠說,“不過你如果一定要離開我,還有一種方法。這里距離海岸線大約有一公里了,如果從這里墜海,不及時營救的話,在這樣冰冷的海水里,人是沒有生還可能的。” 駱安睜大了眼睛回過頭,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駱修遠。 “回去以后,菲傭小姐會成為你的證人,證明我是失足落水,與任何人無關;至于我留下的財產,我也早已請人公證過,華盛會是你的,當然,如果你不想要,也全都隨你處理。”駱修遠語調一如既往地平淡,仿佛只是在說今天晚餐吃什么一樣。 駱安下意識地搖了搖頭,但駱修遠神色不變,語調不便,只把視線投過來:“安安,只要你一句話,我可以立刻還你自由。” “你在說謊。”駱安說,“你不是真的愿意,你只是覺得我不敢。你早就不是第一次說話不算話了。” 駱修遠沒有再說話,只是伸出一只手捧了駱安的臉,湊過去,側頭,留下了一個淺淡的吻,然后放下橙汁杯子,起身走出了艙外。 駱安甚至沒有來得及看清他究竟是怎么掉下去的,只是當他自己也沖出艙外的時候,哪里都找不到駱修遠了。 * 一小時后,駱修遠身上不著一縷,連內褲也沒剩下,被放在游艇里唯一一張床上。他身體里灌進去的海水都吐干凈了,體溫也已經恢復,倒是沒什么不妥。駱安披著一件寬大的睡袍,一手端著一杯熱水,一手拿著一盒防感冒的藥走進來,很沒好氣地把水杯往床頭嘭地一放,甩手把藥扔他身上,橫眉怒目道:“你自己吃!”說完轉過身,往旁邊沙發上一坐。 駱修遠撐起身來,自己拿了藥片吃下,低低笑了一聲:“怎么這么生氣。” “……我也不知道,反正現在說什么都晚了。”駱安嘟起嘴,臉上還是很不高興的樣子。 駱修遠下了床走過去,腳步還有些虛浮,卻努力把握住平衡走到沙發邊上,把駱安抱起來,自己坐在沙發上,讓駱安坐到自己腿上。 “安安生氣的樣子也好看。”他笑著說。 “……你根本沒想過自己會死對不對?你就是招我心疼你一下。”駱安嘟噥著說。 “嗯,我在賭,賭只要安安還有一點喜歡我,就一定舍不得我去死。” “那我要是一點兒都不喜歡你了呢?”駱安問。 “……那我情愿去死。” 話音落下,一記拳頭已經砸到了駱修遠身上。 “誰跟你說風涼話,我為了救你,差點沒凍死在水里!” 駱修遠把他抱得更緊了一點,一手摸過他的手臂,直到捉住他的手指放在手心:“還冷嗎?” “要是現在還冷,你就該把我送去太平間了。” “那,有沒有覺得開心一點?”駱修遠又問。 駱安一怔,轉頭看向駱修遠,看到他唇角淡淡的笑意。 “這么多天,你一直乖乖呆在我身邊,看起來過得很好,也常常對我笑,可那些都是裝出來的,對不對?我知道我這樣關著你,你總是不大開心的。”駱修遠說著,又捏了捏駱安的手指,“你現在看起來比之前好多了。” 駱安怔了怔,發覺駱修遠一點沒說錯。當他意識到駱修遠真的跳進了水里的時候,他慌得什么都顧不上了;當他穿上救生衣跳進水里,不斷尋找著駱修遠的時候,心里甚至想著如果能及時把他救上來,哪怕要被關一輩子他也認了。當他和駱修遠被從救生小艇上吊上來、駱修遠在甲板上吐出第一口水時,他喜出望外,簡直恨不得抱著他哭;而當他收拾完了自己,略略冷靜下來,去給他弄水弄藥以后,他又生氣起來,終于忍不住對著駱修遠發xiele一通。這短短一個小時里,他的心情像過山車一樣起伏不定,卻也把心中的郁結全都宣xiele出來,如今確實暢快了很多。 “那有什么用,也就這一會兒。”駱安撇了撇嘴,“你再關著我,我遲早還要不高興的。難道每次我不高興了,你都要跳一次海?我可沒本事次次都能把你救上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