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杠精的起點頻夫郎(女尊) 第54節

    時家馬車上的燈籠字跡就沉穩板正,像極了時鞠這種悶sao的性子。

    時清收回看自己燈籠的視線,視線轉向正對面的軟轎。

    錢世女今天出城辦差,轎子里坐著的只能是錢大人,如今的世勇侯。

    官員官位越高,住的府邸離皇城越近。

    時家過來需要坐馬車,而錢大人只需要軟轎,這也算是一種身份地位的象征。

    三月底四月初的清晨天光乍現,比不得夏季同時辰光線明亮,但加上周邊燈籠光亮,也算能看的比較清楚。

    上次婚宴,時清只遠遠的見過這位一次,沒走近了看,對方過來也只是露個臉就走了。

    今日卻是迎面撞上,不打招呼都不行。

    時鞠朝錢母行禮,時清在后面跟著一起。

    錢母微微頷首還禮。

    她表情嚴肅,眉頭習慣性的皺緊,導致眉心中間擠壓出來的皺印很深。

    錢母臉型板正,臉上法令紋痕跡嚴重,嘴角下壓,是個不茍言笑的脾氣,像只威嚴的獅子。

    今天見到她,時清才發現錢煥煥和錢燦燦的長相跟錢母只有四五分相似,但錢世女的性子,肯定有七八分是受到錢母的影響。

    只是年齡還小,沒到火候。

    時清本以為時鞠就已經很冷,但跟錢母比起來,她只能算是“淡”,而不是錢母這種“嚴”。

    看完錢母,時清心里都有點同情錢燦燦了。

    頂著這樣的母親,她還能當個紈绔二世祖,天天逗鳥斗蛐蛐,也是心理素質夠強大。

    時清剛想到錢燦燦,就看錢母微微側眸往后看,“還不下來。”

    她聲音威嚴低沉,像是沉悶的鐘聲敲在人心頭上,光聽著就微微一顫,頭皮發緊腰背挺直。

    太壓抑了。

    時清順著她的視線往后看,這才注意到有頂很樸素尋常的青頂小轎跟在錢母轎子后面。

    跟前面的軟轎比起來,這頂小轎太過于寒酸普通,比不得宮門口任何一頂官員的轎子。

    像是那種府邸里的管家出門才會坐的。

    隨著錢母聲音響起,時清就瞧見落水后頭次露面的錢燦燦掀開轎簾滿臉不情愿的從里頭鉆出來。

    她像是還沒睡醒,滿臉倦怠不耐,眼底帶著淡淡的青黑色,但是只能壓著脾氣走過來。

    和錢煥煥那種板正的大白楊樹性子不同,錢燦燦就像棵任性生長的柳樹,姐妹倆行事作風截然相反。

    但今天錢燦燦穿著還挺正式,像是要進宮。

    “還不過來見過時大人跟小時大人。”錢母開口示意。

    迎面碰上了,不讓她下轎見人不合適。

    但看錢母的表情,沒有半分把女兒介紹給人的驕傲感,更像是覺得錢燦燦不是嫡女,帶出來不夠有臉面,讓她丟人了。

    尤其是時鞠旁邊站著的時清是今科探花。

    眾人只知道她一甲前三不是狀元,卻不知她小小年紀是從秀才開始考。每考都中,次次不是第二就是第三,這才是值得驕傲跟關注的點。

    懂得掩藏鋒芒,又不甘太落人后,前途無量啊。

    錢燦燦像是習慣了錢母這種嫌棄她跟欣賞別人嫡女的語氣跟眼神,上前給時大人行禮,抬眸看見時清穿著官服,頓了頓,眸光閃爍,也朝她行了一禮。

    時清跟錢燦燦年齡差距不大,頭回經歷這種事情,幾乎是條件反射,伸手把她要抬起來的手給摁了下去。

    一時間四人間氣氛有些怪異。

    剛才那種嚴肅壓抑的氣息被沖散。

    錢燦燦頓了頓,還沒反應過來,時清就已經姐倆好一樣,雙手握住錢燦燦的手干笑,“我倆其實認識。”

    很難得,錢燦燦手上沒戴她喜歡的那枚玉扳指。

    時清不知道錢燦燦會不會跟常淑一樣性情大變,然后突然要踩著她開始上進,但兩人屬實還沒有結仇。

    跟常淑的陰沉算計心思不同,錢燦燦若是看中什么,都是光明正大的用錢“搶”。

    十分符合她紈绔的形象。

    錢母眉頭微動,看著時清,尾音上揚,“哦?”

    她側眸看錢燦燦,聲音又壓下來,“竟是認識小時大人,也算是你的福分。”

    錢母跟時鞠介紹,“這是我那不成器的庶女錢燦燦,讓時大人見笑了。”

    她解釋,“上次她要進宮的時候沒想到跟常家女兒發生沖突落了水,就在家躺了兩天。今日她病剛好,想起貴君記掛著她,難得起早進宮探望她舅舅,也算有孝心。”

    時鞠跟錢母逢上,兩人為了防止站在路上礙事又扎眼,就往邊上人多的地方走了兩步,免得多雙眼睛之下,有人覺得她倆說了些什么別人不能聽的話。

    大人走開,錢燦燦才垂眸看自己那雙被人握住的手,抬眼問時清,“咱倆認識,但也沒這么熟吧?”

    時清篤定,錢世女跟錢燦燦感情真的不差。這不,上回她堵錢世女的話,就被她拿回去說給錢燦燦聽了。

    “你以為我稀罕你的手,”時清嘖了一聲甩開,嫌棄的在官服上蹭了蹭手心,“我是稀罕你之前手上的那枚扳指。”

    綠油油的,光看著就值錢。

    錢燦燦抬起自己光禿禿的大拇指,掃了一眼,上面還帶有淡淡的扳指印子。

    她情緒跟語氣都平平,“母親說進宮戴著不合適。”

    時清疑惑,“你以前戴著都合適,怎么就今天不合適了?她管天管地,還能管著你戴不戴扳指?”

    “皇上也沒明文規定說進宮探親不許戴扳指的吧?我要是有,我十根手指都戴上。”

    老娘美起來,沒宮里那群男人什么事兒。

    “也是,”錢燦燦有了點精神,笑了一下,“反正我戴跟不戴,她都覺得不合適。”

    不是覺得扳指不合適,而是覺得她這個庶女不合適。

    既然認為她庶女身份低賤,為何要生下她呢?

    錢燦燦視線落在皇城上,像是跟時清說話,又像是跟自己說話,“我好像明白了常淑。”

    時清驚詫的看向她,心頭一沉。

    天邊光線慢慢亮起來,光影有幾縷投在錢燦燦身上。

    她站在時家馬車旁,處于光跟暗的交界處,側眸問時清,“你念的書多,也比較會說,你覺得常淑做的蠢不蠢,她該不該爭?”

    “爭,就能當個人物。不爭,一輩子是廢物。”

    錢燦燦眸光閃爍,看著不遠處被官員圍著行禮的錢母,“光都是她們的,我這種身份的庶女,她恨不得把我一直塞在陰影里不見人。”

    跟庶子一樣,當成拉關系的工具,是飼養家族那棵大樹的養分。

    而在人前,她就是母親后面的那頂青色轎子,只能起到襯托的作用。在下人面前說是主子,但在她面前又像個下人。

    “誰說人物就必須站在光線里?”時清站累了,往后跳坐在馬車前面的橫板上。

    錢燦燦抬眼看她,時清穿著嶄新的藍色官服,坐在馬車上毫無形象的晃著腿,半點不像個步入官場打官腔的人。

    很隨性,無所顧忌。

    “不知道你聽說過曇花沒有,那么漂亮的花,它就只愿意晚上開。”

    “人啊,其實就跟花一樣,有人適合春天,有人適合秋天,還有適合冬天的。花期不同而已,干嘛跟人家比。”

    跟錢燦燦聊天,比起拽一些高深有道理的話,還不如說些尋常物件。

    兩人年齡都不大,聊的就很隨意。尤其是對方主動開口。

    錢燦燦應該是猜出些什么,這才會問她今天這番話。

    跟常淑不同,也可能是錢家嫡女過的都很壓抑,這才導致錢燦燦在嫡庶關系上看的還算通透。

    就是不知道她會怎么選擇。

    時清心里嘆息,感覺大家都是被劇情支配的人物,明明有血有rou有自己的人生,卻沒辦法自己支配。

    但面上,時清還在跟錢燦燦開起玩笑。

    “像是咱倆,比長相,你絕對不如我。”

    這一點上,時清相當自信。

    錢燦燦眼皮抽動,時清笑,“但是比斗蛐蛐跟鑒賞珠寶,我肯定不如你。”

    “你在那些斗蛐蛐人的眼睛里,就是光。”

    “人各有命。”

    “錢燦燦,走自己的路,不要跟別人比較。”

    不管碰到什么,她時清就是要干自己的。

    面板任務是面板任務,它愛提醒啥提醒啥,她要活自己的人生。

    左右命就這一條,她后院里棺材都備好了,就沒想過要后路。

    走多遠,算多遠。

    時清眉眼堅定,滿臉韌性。

    錢燦燦攥了攥手指,直直的看著時清,最后嗤笑一聲,“你是真的會說。”

    “那不然呢,我這探花功名可不是白考的。”時清挑眉,“你書讀的少,你聽我的。”

    錢燦燦抬手掏耳朵,裝作聽不見。

    她抬腳從光線交界處走過來,跟時清并肩坐在光線黑暗的馬車前,側眸睨她,“時清,你穿這身衣服是真的丑。”

    “藍色不適合你,以后爭取穿紅色。”

    本朝官員,五品以下官服都是藍色,五品以上,才配穿紅。

    時清笑,“要你管啊,我長得好看,什么顏色都壓得住。”

    錢燦燦垂眸看自己空蕩蕩的拇指,的確感到不適應。

    她問時清,“聽家姐說你要參加春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