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黏黏,老公ai你
意識模糊的交流帶來的后果就是第二天早晨八點被病房的敲門聲吵醒后,賀可祁沒待看清是誰就順著起床氣張口罵了人。 “嘶,媽的。” 待他用力的擠擠眼睛,看到的就是賀師聯被攪散的影子。 賀可祁頓了一下,剛想張口自然的把話題跳過,就被賀師聯拿手機砸了肩頭。 “你媽的,你媽的男人!誰!” 賀可祁沒躲,活生生的被當了沙袋。他不等停頓,就直起身把賀師聯請了進來。 用不自然的嗓音喚同樣不自然的稱呼:“爸。” “老子是你媽的男人!顯著你啥事兒了?” 賀可祁張張嘴,最后放棄的行了個早禮,“對不住了,田秋志女士的男人。” 賀師聯擺擺手,就坐在床邊兒看著還在熟睡的一大一小。 賀可祁看看時間,就先行去了洗漱。 大概過了半小時,隨著屋里人的蘇醒,新的一天也來了。 厲年睜開眼后看到正在看書的賀師聯,著實嚇了一跳。不敢打擾讀書人,于是打算降低自己的存在。 走到賀師聯旁邊時,長輩的聲音響起:“帶早餐了,吃多點兒。” 厲年楞楞的站直,并攏雙腳行了個早禮,“您早。” 賀師聯抬抬眼,回應的點點頭。 等厲年走到洗手間門口兒時,輕飄的關心從不遠處傳來:“太瘦了。” 厲年頓了一下,暫未完全打通的脈絡被遠處的風與屋內的空氣擊中。 他想,長輩的關心總是這么拐彎抹角。 就像賀可祁一樣,在他洗漱完,吃早餐的時候拐彎抹角的示意他今天一起回家。 厲年沒有回答。 等帶承承一起去看望賀丘慕網戀對象的路上,直面兒的拒絕了他。 “你回去。陪承承兩天。正好兒,我晚上去陶老爺子家住。” 賀可祁敲敲他的手骨,獎勵的點點頭,“好孩子,有規劃。” 厲年刻意的皺眉,把無言以對揮發的淋漓盡致,“禁止硬夸。” 笑了一下的賀可祁順勢把方騫承的耳朵捂住,待方長官有眼力見兒的把眼睛也閉上后。他字正腔圓的蠱惑耳膜:“有你,就硬。” 厲年搖搖頭,蹲下身扶著方騫承率先往前走了,背影涼涼的給了賀可祁風中蕭瑟的意境。 但厲年頸后因嗓音的敲打,顫栗著的寒毛,在天花板燈光的烘襯下,難以隱藏。 直到到達救命恩人的病房門口,他身上所有的刺瞬間豎了起來。 來到這兒,就意味著會見到厲和風。 厲年對他沒看法,就是稍微的生理不適。 他在病房門口等著賀可祁跟方騫承,腳尖朝著的方向就是通往另一面疾苦的通道。 聽說對面兒病房住著的一個奶奶前天剛從手術臺上下來。孤單一人,沒有親人在門外等候,兒子簽了字就走了,沒等手術室里的人叫他一聲“兒啊”,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厲年抬腳,走到病房門口,透過玻璃看到里頭的兩張病床,全都是空的。 nb 顯然,年齡并沒有在她的身上大肆宣揚,簡單的蜷縮在一起在臉龐上做了印記。僅有的一些皺紋也能被她的美麗掩蓋住。 他抬起頭,就聽到老人的聲音:“直起身來,男子漢需要氣派,敞亮。” 厲年自然的愣了一下,隨后自我降低音量向門外走去。 突然傳來的聲音使厲年警惕的后退兩步,當看到穿著病服的老人,他低下頭,伸出手等人相握。 沒等他開口,就等到了老人的趕人通告:“sleep!” 新朋友,叫彭時九,女,六十九歲,信息就在床頭的板子上寫著。 新朋友,就是清潔阿姨口中的,兒子不孝順的可憐老人。 厲年沒有說不是,但也沒做出坦蕩的確認。他伸出手,“扶您進去?” “小伙兒,嘛呢?” 世間不苦,苦的,是人。 他去廁所抽了根煙,出來后回到病房門口兒,給賀可祁撥了個電話。 “孩兒啊,謝謝你。” “誒,別說。我就叫你帥哥。帥哥兒,我記住你名字了。成,走吧。” 隨即被掐斷,但不過幾秒鐘,賀可祁就到了他面前。擋著里頭的環境,伸出大手捧住他的臉,虔誠的輕啄。 床上的大美女擺擺手,門口兒的小帥哥帶著新朋友的祝福出了房間。 sp; 空落落的,如沒被塞滿的空氣,充斥著廉價危險的不安感。 但遲遲未等到手中傳來的溫度。他輕松的再次彎彎腰,以示行禮。 待走到第一張病床時,背上傳來微不可見的風勢。手掌摩擦的力量較微,以至于厲年起身都不敢用力。 “您好。” 簡單的五個字牽著腳踝,順著骨頭將酥麻勁兒向上傳,一股說不上的直白纏繞住酸楚,厲年順著本能轉過身去,對上一雙清明的眼神,含著笑意望著他。 新朋友的瞳孔中沒有眼淚,夾挾著光,但帶著水珠,一滴就碎。 “厲老板,咱起駕?” 厲年聽話的直起身,將老人送到床上。 厲年馬上接上她的話,“美女,我叫厲年。” 這回得到了對面兒老人的回應:“來看我的?” 他繼續點點頭,好。 一聲喟嘆,床上的人笑了笑,“咱倆交個朋友?” 厲年來到病房外,恍如隔世。 “但不能叫我名字,女人的年齡跟名字不能透露。叫我美女就成。” 他,交了新朋友。 他再次點點頭,好,交。 厲年也,記得清楚。 他點點頭,來。 “那給我帶束花兒,白玫瑰認識嗎?” 奶奶望著厲年,輕聲開口:“明兒還來嗎?” 厲年想, 對面兒的人帶著傲嬌嗯了一聲,緩慢的將手蓋住厲年的。她用力的握緊,下身行走時付出很大力氣。厲年禮貌的看著腳下,保證與老人的步伐一致。 “承承呢?” 賀可祁側身,厲年看到方騫承正在人家病床上睡得香,賀丘慕跟另一個人坐在旁邊兒無言相對。 那個人,估計就是小騙子了,自個兒同父異母的,meimei。 厲年稍微頷首,也算作打招呼。 他不是做事不考慮后果的少年,一些小事也無謂牢記心中。比如說,厲和風的親女兒,與自己沒啥關系。 他跟厲和風,就一血緣上的牽連。 他拍拍賀可祁的臉,賀可祁抓住他的手在上頭寫字兒,——我,送,你。 他擺擺手,示意賀可祁要送就快跟上。 在喧鬧與死寂中奔走,厲年的情緒反反復復。他不記得一路上賀可祁都講了些啥。 直到臨近下車,在胡同口時,賀可祁匯報了第二次的今日計劃。 “下午辦了出院后,去跟丘慕的那個朋友家里一起吃飯,晚上就聽你的在家住。” “嗯。”他習慣性拍賀可祁的臉,癢癢的惹得賀可祁發笑。 “沒刮胡子,還有油。” 厲年被逗笑,伸著食指去勾他平滑的面部,意思就是刮油。 賀可祁可被他埋汰住了,敲敲調皮小豹子的后腦勺,笑罵他小狗兒東西。 “小叔。” 他認真的語氣使得賀可祁遵循嚴肅。 車內不流通的空氣打成結,他稍微開了點兒窗,將頭貼在玻璃上汲取氧氣。 “今兒,交朋友了。就厲可延病房對面兒的。” 厲可延,他輕松的叫出這個名字,將過去的21年全都忽略,冰釋消融。 賀可祁認真的回應他。坐正看著他的側臉,還有耳尖上不正常的紅,他在憋氣。 賀可祁順順他的背,把人撈了過來,伸出舌頭裹著耳朵撫慰。 “我媽搶救那時候,我也來晚了。剛下車,擔架就被抬進去。簽了字就往里送,我連她最后的呼吸都沒抓住。就跟,病房里的人口中那個,不孝順兒子,一樣的名頭。” 賀可祁全程無話,他知道,厲年不需要口頭安慰,他需要的是傾聽,以及本人傾訴過后,重新獲得活著的意義。 “小叔,明天得給她送花兒。” 賀可祁揉揉他頭頂的xiaoxue,順便提出跟他一起去。 不急著離開,他望著胡同口兒的燒餅店思考人生,一直回味厲年的眼神。 在路上看到的花店,使得厲年瞳孔放大。賀可祁想,除了給新朋友送,也想給厲年送。 他開車到了剛剛路上厲年看過的那家花店,挑選了百合。 這里沒有豹子花,但有同種百合科植物,同等的道理,送給小豹子。 店員問他是否加手寫卡片時,他真的放空,他在想要寫多少個字,或是說寫多少句子。 最后執筆,停頓在這兒。 “送女朋友嗎?” 聽了店員的提問,他禮貌的回笑,“是伴侶。” “那就是女朋友。” 賀可祁抓緊手中的筆,落下一筆的同時回答了店員:“是男朋友。” 他最終寫了六個字,滿意的看了幾遍后重新起身,對上店員認可的眼神,“祝你們幸福。” 賀可祁誠心接下來之不易的祝福,他向店員點點頭,以表謝意。“你也是。” 捧著花兒到了車上,他翻出厲年上次放在這兒的珠光顏料,挑了幾個顏色,一一灑上去。為厲年而存在的,別樣百合。 因為賀可祁的創作,又變成了新的花種。 也可以,添上新的花語。 他帶著內心的渴望重新回到了光明胡同,將花放到厲年巧克力店門口兒,就打算離去。 屋里的客人不多,同樣也沒有看到厲年的身影。 賀可祁隔著玻璃環視一圈兒,最后將目光定在上次看的那幅畫上。還記得里面鑲著一行字,就像厲年的標志,在他所有的物件兒上都標注著。 “I don,t wanna die”(我不想死去)。 賀可祁想問一問,厲年,能把我改成我們嗎?我和你? 他回過神來,意識著快到午飯點兒了,便掏出手機給厲年還有員工叫了餐,以微信的形式告知了厲年:記得吃飯,記得拿花。 最后離開之際,又拐去了陶老爺子家給人送了飯,老爺子拉著他嘮了半小時。 可能因為他的心思一直放在厲年身上,注意力也掉了鏈子,陶老爺子所有話語里都包含著別樣的叮囑,但他沒有察覺。 就像他沒有察覺到,厲年的驚喜。 厲年收到花兒后,用語音送來了親親,帶著水聲的啵啵,僅兩秒鐘,賀可祁聽了兩個小時。 直到賀汪隅進房間叫他:“小叔。你的外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