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0)
邱思妍一看到兄妹倆,立刻笑著迎上來,話里雖然帶著幾分埋怨,但神情里卻是喜悅的。 而在一旁翁夫人也跟著起身,她是翁老子后面娶的情婦,年紀其實比宮稚也就大了個十歲左右。她看向宮稚的時候,眼睛一亮:小稚都長成大姑娘啦,這可真是女大十八變。真好看。 說話間,她又拉扯了一把身邊沉默不語的繼子:傻愣著干什么,你們年輕人一塊兒長大的。她側頭朝一旁的邱思妍笑,翁楠啊,是個好孩子,就是性格比較靦腆,見人害羞。 宮家兄妹不著痕跡的往后退了半步,這架勢,是個人都知道熱情的甕夫人是個什么意思。而且翁夫人那么年輕,用這么老成的語氣說話,兄妹兩都覺得不舒服。 翁楠在一旁臉都青了,看著翁夫人:你管我,我 你給我閉嘴! 甕夫人低聲說,又朝邱思妍陪了個笑臉。 年輕人嘛,脾氣大點啊,也正常。邱思妍笑了聲,看向女兒,聲音柔和,累了吧?累了就去歇會兒吧,看看這臉都白了。 宮稚便知道這事是翁家的一廂情愿,她裝模作樣的哎喲了幾聲,又抱著老媽親了口,我上樓啦。 她干脆的轉身,拋棄自家哥哥,跑了個沒影兒。 身后傳來邱思妍的聲音:我家這個女兒啊,從小就被我們寵壞了。瞧瞧。 甕夫人正要說話,而邱思妍又磚頭對宮翌說:你爸他們在書房等你呢,還不快去? 姜還是老的辣,邱思妍三言兩語,就把人趕了個干凈,然后親熱的拉著甕夫人的手,現在礙事的人都走了,我們繼續,之前我去的那家醫美啊 宮稚摸回自己的房間這才松了口氣,摸出手機給沈穎視頻。 幾乎是電話鈴起得那一瞬間,沈穎就接起了電話。視頻那頭傳來沈穎的笑臉,她看看視頻里的自己,又把攝像頭拉得遠一點,輕輕的理了一下頭發。 宮稚忍不住笑:已經很漂亮了,不用再理了。 真的么? 沈穎看著視頻里得宮稚,目光閃亮亮的:你真的覺得很漂亮了? 當然了。宮稚煞有其事的點頭,再漂亮我就要自慚形穢,羞于出現了。 沈穎笑了聲貧嘴,但被心上人的夸獎,讓沈穎的臉上都仿佛鍍上一層明光。 真的是很好看 宮稚想。 看到美人,總讓人心生愉悅,兩人對望,都經不住笑。宮稚對沈穎說了翁家來的事情,她說得好笑,卻錯過了沈穎在一瞬間的陰沉。 翁家想要聯姻? 大概是吧,但現在看起來,我家是不愿意的。宮稚漫不經心的回道。 但沈穎的心頭卻有著幾分擔憂。 隨著宮稚的年紀,聯姻遲早會落在宮稚的頭上。現在宮家父母不愿意,可萬一有一天,宮家父母有了看上的人呢? 沈穎暗自咬著自己的口腔里的軟rou,她很快就嘗到了鮮血的味道,但她一點放松的意思都沒有。 疼痛讓她清醒,讓她從眼前人甜美的笑容所編織的甜蜜夢境中清醒過來,讓她警醒,現在距離她想要的事物,還有很遠的路。 她近乎是貪婪的看著眼前人的模樣,她無法想象如果有一天,宮稚掛著這樣的笑容對自己說要結婚時的樣子。 到那個時候,她一定會瘋掉的。 宮稚皺了皺眉,她的心臟似乎有點不舒服,于是按了按自己的心口。隨即沈穎關切的聲音響起來:怎么了? 心口有點不舒服,有點像 有點像當初要猝死的前奏。 想到這個比喻,宮稚心中咯噔一下。她下意識的看向沈穎,沈穎滿臉焦急:很不舒服么?是怎么不舒服法?我打電話叫醫生? 她甚至站起身,著急得樣子似乎立刻就要出發那樣。 宮稚注意到沈穎已經不在家里了,她似乎在一個辦公室的樣子,或許有什么工作上的事外出吧。 而且,看沈穎那么焦急的模樣,又怎么可能是宮稚所想的那種可能呢?她這么焦慮自己,哪有心思黑化? 心口那遲緩的不舒服感隨著沈穎的動作而消散,宮稚急忙阻止沈穎:我沒事,你不要過來。我可能就是昨晚睡晚了。 你的身體一向不錯,只是一晚上睡晚,不應該會不舒服。沈穎嚴肅了眉頭。 而宮稚眨巴著眼睛,干巴巴的解釋:也許唔,也許是因為不習慣啊。不要擔心,我不舒服會看醫生的。 沈穎靜靜的盯了會兒宮稚,見她臉色紅潤,確實不像是有事的樣子,這才松了口:那好,但你要答應我,如果有什么不舒服,就要立刻叫醫生。 宮稚當然不會為身體而拒絕,她乖乖的點頭。 沈穎的表情便松動下來,但是想到剛才的樣子,又想到此前宮稚還莫名其妙的吐血過,沈穎到底還是不放心:找個時間,我們一起去醫院徹底檢查一下。 宮稚本想拒絕,但看到沈穎那嚴肅的表情,拒絕的話不知怎么的被吞進了肚子,只應了一聲。 沈穎這才露出了個笑:乖。 宮稚有幾分坐立不安的扭扭身子,總覺得這些對話有哪里不對的樣子。這時她聽到了敲門聲,她急忙說:有人找我啦,您先忙著。 說完她啪的掛完電話,也就忽視了沈穎一瞬間陰沉下來的臉。 小沒良心的。沈穎低聲說,她這才抬起頭,看著眼前的女人。 而女人則露出一個笑容:我現在相信你對宮翌沒興趣了。 提到宮翌時,女人沒有錯過沈穎臉上一瞬間滑過的不屑來。她忍不住有些好笑:不用做得那么明顯,宮翌也是個不錯的男人。 沈穎頓時收起了表情,冷漠的看著面前的女性:不知道朱小姐找我到底是為了什么如果是要我離開宮翌她聳聳肩,我對他并沒有什么興趣。 朱顏聞言,笑起來:那如果,我是叫你離開宮稚呢? 沈穎眼色一凜,她從沒有在旁人面前掩飾過自己的宮稚的企圖。只是她沒有想到,第一個到她面前要求她離開的。 竟然是朱顏。 竟然又是朱顏。 你以為你是什么人?不過是他一時興起的玩具罷了。 愛?愛是什么?我只要配得上我的男人! 前一世的那些話浮現出現,壓制住了沈穎暗沉的心思。她沉默許久,這才終于從憤怒和暴躁中找回自己的理智。 你想要利用宮稚做什么? 朱顏揚起了眉,顯出吃驚:這話說的就有些過分了,只是作為她未來的嫂嫂,希望她能回歸正途罷了。 沈穎不語。朱顏對宮稚的關注,這在前一世是沒有的,她不知道這個唯利是圖的女人,怎么突然對宮稚起了興趣。 這跟你無關。 當然無關,不過不好意思,宮稚是我先看中的。朱顏笑,面上露出些許的回憶,從朝生交給宮稚的時候,我就已經注意到她了。你知道那時候她才多大嗎?可是從來沒有一次,財務出現過問題。 我一直很犯愁怎么拉攏她。朱顏嘆了口氣,啟明以后也不可能給她,原本我想著,如果能挑動她和宮翌的矛盾 她不是那樣的人。沈穎忍不住說。 是啊,她不是那樣的人,她就好像沒有任何欲望 朱顏說完,這才笑容滿面的看著沈穎:但你不一樣。我本來以為你想要朝生。不過么,原來你想要宮稚。 沈穎的表情一下子變得警惕起來,她注視著朱顏,手掌悄悄握緊:那跟你也沒有關系。 不用那樣看我,我是對宮稚有些興趣,不過,我更對啟明有興趣。怎么樣,要不要我們聯手?朱顏手一甩,啪的一聲,點燃了一根細煙。煙霧呼出,帶著一點縹緲的味道,遮掩了朱顏的容貌。 然后,啟明歸我,宮稚歸你。 沈穎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來。 第47章 47 沈穎呼吸急促,她看著朱顏。 朱顏帶著一切盡在掌握的笑容看著自己。跟那個表面看起來老干部,實際又有點羞澀和正經的宮稚比起,朱顏是完全不同的類型。她美艷的外貌,強大的氣場都是她的盔甲,讓她在以往的戰場上無往不利。 如果是以前的那個沈穎,她會害怕,畏懼。 如果是剛穿越過來的那個沈穎,她一定會和朱顏聯手。 而現在,沈穎卻沉默下來。 將宮稚握在手中的可能性,讓她興奮、激動,乃至戰栗。但她不想跟別人分享勝利的果實。她搖了搖頭:我拒絕。 朱顏深深的注視著沈穎,最后一攤手:那真的太可惜了。我很遺憾。 沈穎沒有說話,而朱顏也失去了談話的興趣,她站起身,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手按住桌面,朝沈穎傾來,盯住沈穎的雙眼:這件事,只是我們之間的小秘密,對么?我想,你也應該不想讓宮稚知道點什么。 說著,朱顏朝沈穎眨了下眼睛。 可惜沈穎并不喜歡別人威脅她。 沈穎勾起唇:你的父親也一樣。 朱顏臉色一變,她的手用力按在桌面上,有些發白:你知道些什么? 沈穎老神在在的起身。雖然跟朱顏的舊賬上一世就已經報得差不多了,但沈穎此時此刻依然感覺到了一絲掌握別人生死和弱點的愉悅。 她朝朱顏禮貌性的笑:誰知道呢?總之,都是秘密。你知道的,保守秘密,對我們都好。 朱顏臉色扭曲,盯住沈穎的眼睛。 沈穎不慌不忙,往后一撤,恰好躲過了朱顏朝她潑過來的水。水杯在桌面滾動,水滴滴噠噠的往下淌,她帶著幾分諷刺的笑容的看了眼水漬:鎮定點。作為好心人,我給你一個忠告,不要小看宮家人,想想他們想要什么樣的媳婦。 朱顏流露出一點疑惑來,而沈穎不再多說什么,轉身瀟灑離開。 她上輩子被朱顏潑過太多次水,早就已經練成了條件反射。至于其他,那就是她記憶中朱顏最后落敗的真實原因了。當初的沈穎看著朱顏使盡了千般手段,萬般心機,最后還是被宮家和朱家聯手扯落,落魄的不知道流落到了哪里。 也許上一輩子那個無依無靠的菟絲子會感動的認為這是所謂的愛情,是因為宮翌的喜歡,堅持感動了他的父母。 而現在沈穎已經看得透徹。 那僅僅是因為宮家不會接受一個野心太足的兒媳婦罷了。 沈穎沉著臉,她看著這些和記憶中一般無二的人,想著他們荒唐的野心,她突然感覺到了疲憊。她很想,很想給宮稚打一個電話。 那個人是不一樣的。 這一刻的沈穎無比的確認,宮稚和上一世的那個人,就是徹徹底底,完完全全的兩個人。 真是可笑啊,她當時為什么會認為這樣一個美好的人,是那個愚蠢又惡毒的女人重生而來的。她分明望塵莫及,就如螢火比之日月。 重來一世,她想,或許這就是她重來一世的意義。 她曾經太難太苦,也太絕望。 而今,這絕望之中終于開出了一朵花,讓她終于感覺到一絲欣慰。 沈穎低頭,手指在通訊錄里宮稚的名字上停頓片刻。現在還不是時候,她一遍遍的告訴自己,要忍耐。 上好的獵手都要小心翼翼的接近自己的獵物。 而她的獵物沈穎眸光閃爍,她甚至任由自己猜錯,并沒有阻止,也沒有否認。 小騙子。 沈穎輕聲說道。張開口腔,卷起舌尖,最后帶出的那聲氣聲帶著一點咬牙切齒,偏偏又輕飄飄的味道,就好像那個小騙子本身,肆意的來,灑脫得像陣風,無法抓住。 人怎么能抓住風呢? 可是沈穎想,她偏偏要抓住她,她要抓住她的手腕,壓住她的身軀,讓她的目光里只看到自己一個人。她要讓那張謊言連篇的嘴里說出最真實的話。 啊切! 宮稚打了噴嚏,敲門聲更急了些,宮稚一邊喊著來了,一邊蹦蹦跳跳的打開了門。宮翌一個閃身進來,擰眉看著meimei:你感冒了?是不是吹空調了,這都入秋了,不要貪涼啊。 宮稚無言的朝天翻個白眼:真想讓你公司的人都看看堂堂宮總是多么的啰嗦。 狗咬呂洞賓。宮翌敲了下meimei的頭,感受著室內的溫度,這才放心下來,我有話對你說。 宮稚閑閑的讓開,讓哥哥坐下,自己去端了杯水遞給宮翌。宮翌知道宮稚這只有氣泡水、白開水和茶,他擺擺手,不打算喝,只是放在了一邊。 宮稚也不在乎,她這個哥哥看著這么大一坨,其實喜歡吃甜食和飲料。她隨地而坐,抱著抱枕:說吧,是你的意思,還是傳達老爺子的意思? 宮翌一頓,悶悶的回道:都有吧。說著他就陷入了沉默中,而宮稚也默默等待著,不說話。 最后宮翌才嘆了口氣:我去的時候看到翁老子跪著求爸爸。 宮家大富大貴,從來就沒有為了一斗米折過腰。而翁家雖然不如宮家,但也是兩代的交情,生意其實并不小。而他看到翁老子為了那點投資,就不惜給自己爸爸跪下的場景,確實驚到了這個一直都順風順水的大少爺。 但宮稚卻沒有太多觸動。 她上一世吃了太多的苦頭,真正到了吃不起飯,下面還有好幾百張嘴等著你吃飯的時候。別說什么膝下有黃金,就算讓她三跪九叩,再喊祖宗,她都愿意。 但是看到宮翌有些失神的樣子,她還是默默的把水推了過去。宮翌接過來,一口喝得干凈,他說:其實我不是覺得跪下這件事如何。生意么,總有你低著頭賠笑的時候,哪怕你再厲害,有時候官大一級也壓死人。 是因為爸爸不同意嗎?宮稚問。 宮翌點了點頭:本來以我們兩家的關系,就算救不了,那多多少少,也應該拿一點來應付一下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