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我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等寧源鼓起勇氣向我表白，然后再狠狠拒絕他來達到報復的目的？”姜系花略帶嘲諷地回道：“很有想象力，繼續。”

    “本來我確實是這么想的，但是正如我剛剛說的，從前的我太自負了，覺得自己那么了解你不可能猜錯。”顧系花輕輕搖頭道：“人是會變的…沒有人能夠百分之百預測另一個人的想法和做法。”

    “就算你曾經有這樣的想法，也不代表你一直會這樣下去。”

    “這說的難道不是你嗎？”姜滿月幽幽道：“要是按照我以前對你的了解，也不會覺得現在這個患得患失的家伙是你真正的模樣。”

    “我患得患失那是因為我曾經得到過。現在不過是暫時失去罷了。”

    “你倒是一點緊迫感也沒有啊…”姜天帝抱著小手注視著顧觀雪的面容，毫不留情地譏諷道：“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你真的確定好自己的心意了么？”

    她話里指的自然是當初在游戲展后臺兩人之間的對話——姜滿月贏得了賭約，按照約定問了顧觀雪一個問題，然而那個時候的顧觀雪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一再否認自己喜歡寧源。

    從現在的視角往回看，或許那個時候她就已經在說謊了？抑或是她那個時候壓根不知道自己在說謊？

    世界線這種東西都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正是當初的一個個選擇造就了如今的局面，可以說顧觀雪的否認和她如今的敗犬局面自然脫不了干系。

    “我的心意有我自己來確認。你只需要關注你自己的心意就好了。”顧觀雪輕聲道：“我只求你一件事。”

    “不管你心底到底有沒有喜歡上寧源…我希望最后你不要用拒絕他的方式來報復他…”

    姜滿月不答，只是反問道：“你這算是在提前認輸嗎？”

    “輸不輸什么的已經無所謂了。”女孩的嗓音輕輕顫抖，小臉上滿是復雜的神色：“我現在要比的人不是你，而是我自己。”

    “我只是…不想他再一次難過。”

    姜系花聞言沉默了片刻，眼底似乎露出了些許古怪的意味：

    “對不起，我想我不能給你這個保證。”

    “你真的是打算報復他二選一排除你？”

    “我的意思是…”姜滿月幽幽開口道：“我沒必要為一件根本不會去做的事情下保證——這樣顯得好像我是因為你的請求才不去做的。”

    “……”

    “謝謝。”顧觀雪輕聲道：“當我欠你一個人情。”

    “這個人情我不需要。”姜天帝淡淡道：“你不要指望過來裝可憐我就會心疼你…我要做的事情，沒有人可以改變。”

    “如果裝可憐就能讓你自動退出的話，那你還是姜滿月么？”雪寶正待說些什么，忽而鈴聲響動，手機屏幕上面似乎傳來了一條新的微信消息。她匆匆掃過一眼，隨后把手機放入袋中。

    “就這樣。我要說的話已經說完了。”

    “寧源要出來了，我就不久留了…記住你自己說過的話。”雪寶一字一句認真道：“如果最后讓我發現你騙了我，并且確確實實傷害了他，我一定會和你翻臉的。”

    “說得好像你現在沒和我翻臉似的。”姜天帝怡然不懼：“你隨意吧，我先走了。”

    她說著起身離去，朝著寧源剛剛走過的會議室走去。顧觀雪停留在原地看了一會姜滿月的背影，心底不知怎么地生出一抹淡淡的無力…

    要是擱以前…我怎么可能會這么自覺給他們倆讓路嘛。

    這種認慫的感覺，真是不好受啊…

    女孩的神情顯然有幾分沮喪，不過好在她很快把心態調整了回來，默默取出了手機和剛剛的情報發送人徐伊回話…

    倘若有個時空穿越者回到過去，告訴那個時候的雪寶她和姜滿月兩個人會為了一個男孩子翻臉，那雪寶一定嗤笑兩聲擺擺手讓他哪涼快哪呆著去…

    這么魔幻的劇情怎么可能實現？

    可現實往往要比劇本要來得更加魔幻，至少現在的顧觀雪是這么認為的。

    姜滿月…真的會信守承諾么？

    我怎么還是覺得有點懸呢？這貨從小到大都是突出了一個睚眥必報，二選一被拋棄這種奇恥大辱怎么可能輕輕一筆帶過？

    還是得防著她點才行…

    ……

    姜滿月收到消息輕輕敲了敲會議室門的時候，寧源和龔老還在討論著關于商業片的界定意義，聞聲頓時了然，一邊走過去開門，一邊解釋道：“龔老，這就是我剛剛和你說的朋友了，她一直在外面等我…一會我帶她先去吃個飯，后面的會議上咱們再聊。”

    “不礙事…讓她也進來吧…她也是電影系的？”

    “不是，她和我一樣是計算機系的。”

    “龔老，這是滿月，滿月，這是龔老。”

    “您好。”

    面對寧大師的介紹，女孩微微點了點頭，乖巧地應了一句，隨后落落大方地和對方打招呼，從細節到態度絲毫沒有挑剔的空間。

    作為一個在燕京圈混的老電影人，龔老不可能認不出姜系花的臉，于是乎在寧大師的注視下，龔老爺子的臉色漸漸有些微不可查的變化…

    壞了，怎么是這個小姑娘！

    玖玖要涼！

    從見到姜滿月的第一眼起到腦子里得出這個結論，前后的時間基本沒有超過兩秒，老爺子默默為某個軟萌可愛的小富婆默哀了幾秒，隨后似乎帶著些許自我安慰似的告訴自己：

    小寧說只是普通朋友…玖玖應該還有機會…

    個鬼啊！

    普通朋友會連讓人家小姑娘在外面多等一下都不愿意？這么心疼只可能是女朋友才有的待遇了吧？

    就算不是女朋友，那一定也比普通朋友高了好幾個檔次的親密度！

    念及于此，龔老輕輕咳嗽了一聲：“那個…小寧啊…既然你朋友來了，那就你們先去吃飯吧，咱們接下來的時間還很長，不急在這一時半會的。”

    “啊？”

    寧大師心說剛剛你不是還拉著我一直說個不停，一副今晚不聊到低血糖就不讓我走的模樣么？連徐伊那個混分少女都有點頂不住跑路了…怎么姜天帝一來你就變臉了呢？

    龔老你得支棱起來啊！

    不能因為姜系花出現你就讓我跟著妹子跑…不是說修電影之人最忌諱情字么？

    合著這太上忘情決對姜天帝無效是吧？被大帝之氣鎮壓了？

    他的視線略帶懷疑地在滿月小jiejie的臉上來回掃了掃，對著她緩緩打出了一個問號：

    ？

    寧大師：【你們認識？】

    姜天帝：【以前見過。】

    寧大師：【我怎么感覺他有點虛你？】

    姜天帝：【錯覺。】

    兩個人用眼神簡單地交流了一番，沒能得到姜滿月肯定的回答，寧大師依舊是一頭霧水，不過眼下在這邊干耗著也得不出其他的結論，最后只能是無可奈何地和龔老道了個別，隨后帶著滿月小jiejie一塊出了公司。

    “那…我們就先走了？”

    “走吧走吧…”龔老笑著招了招手：“你們年輕人好好玩，我就不摻和了。”

    “在外面等很久…很無聊吧？”

    “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真話，我這人就愛聽真話。”

    “哦，一點都不無聊，一想到等的是寧源你，整顆心都被快樂填滿了呢，完全感覺不到無聊~”

    “……”

    “姜滿月，你的語氣還能再假一點么？”

    兩人說著說著并肩離去，你一言我一語間彼此都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后邊的龔老看著這對小年輕在自己面前肆無忌憚地撒狗糧，忍不住沉默了一小會…

    片刻后，他掏出了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路天驕。”老人語氣嚴肅道：“出大事了。”

    “你的女婿怕是要被人給截了！”

    路天驕：“……”

    “那不是我女婿！您老能不能別給我添亂了…”電話那頭的男人似乎很是頭疼，語氣都有些疲憊：“出什么事了？”

    “燕京姜家你記得吧？他們家那個小姑娘好像和你女婿關系不錯…”

    路天驕淡淡回道：“這件事我知道，怎么了？”

    “怎么了？你還問我怎么了？你的女婿都要被人家搶走了你還在這裝傻是吧…”龔老沉聲道：“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啊，那小姑娘壓迫感十足，她家里也不是什么善茬，真要動起手來搶女婿，小路你不一定能搶得過人家。”

    “我為什么要搶？”路天驕否認道：“我早說過了，那小子不是我的預備女婿。”

    “你就接著嘴硬吧。”龔老對此很是鄙夷，心說這要不是想培養小寧當女婿，至于當初特地請我去微電影大賽坐鎮么？后來還專門在分公司整了個電影項目讓你準女婿練手…

    你這要不是饞人家小寧的女婿身份，那你花這么多錢和心思是圖什么？就為了哄閨女開心么？

    可關鍵你做的這些事兒也沒和你閨女說啊！

    “您老非要這么想，我也不可能命令你相信我…就這樣吧，那邊的電影好好拍，就當作是提前完成一下你退休前的小目標了。”

    “哪有這么容易？”龔老沒好氣道：“我退休的目標可是培養出一個票房過億的新人導演，你就這么看好這小子？我一個行內人都不敢說小寧能一炮而紅。”

    電影這東西，好與壞都是要時間來證明的，有些爛片票房高，有的好片子票房低迷，這都是圈子里很常見的事情。龔老對這些東西早就已經看慣了，已經到了一蓑煙雨任平生的心境，但是寧源還是個徹徹底底的新人，他肯定沒辦法這么灑脫。

    “也不能說是看好吧。”路天驕沉吟了片刻道：“就是想試試看這小子能到什么高度。”

    龔老：？

    路天驕！你還說你不想培養他當女婿！

    這一邊的談話似乎沒有什么深遠的影響，至少從目前來看，寧大師的生活一如既往地平靜…一連幾天他都像個陀螺一樣忙著轉個不停，不是在開會，就是在去開會的路上，然而即便是這樣繁忙地日程里，每天晚上姜系花還是會來公司門口等他一塊去吃一頓宵夜。

    有時候是大排檔，有時候是小餐館，也有的時候是一家簡陋而樸素的面館，滿月小jiejie一邊漫不經心地攪拌著自己面前的炸醬面，一邊和他講述自己小時候校區在這附近的時候常常來這邊吃面的故事。

    這樣帶著淡淡趣味的童年回憶讓寧源很是驚奇，他一直都很想了解一下女孩的過去，現在這扇門緩緩對他開了一條縫隙，里面透露出的光亮令人倍感驚喜。

    歡迎光臨我的童年…這句話本來是寧源對姜滿月說過的，可是女孩去他家的時候行程大多是在旅游抑或是宅在家里，很少有機會到處走走逛逛，最多也就是在小區里散散步…

    沒想到最后還是我先光臨了姜系花的童年？

    寧源忽然覺得有些好笑，離去前轉頭深深地看了幾眼剛剛吃過的面館，像是要把這些景物牢牢記在心底。

    “怎么了？”

    “沒什么，就是覺得這家面館挺好吃的…我們走吧。”

    寧大師輕輕搖頭，無聲地笑了笑。如果他努力下去的話，可能很快也可以帶著姜滿月在他的城市，走過他曾經那條上學的路了吧？

    努力一點，再努力一點好了…今晚稍微加下班，把劇本肝出來好了~

    【路玖玖，這次的同學會我就不去了，我已經和班長他們說過了。這邊的事情走不開，到時候見了面替我說聲抱歉吧~】

    眼下電影立項正如火如荼地開展，寧大師自然是不可能特地飛回去參加同學聚會的，于是乎他拜托了某只憨憨作為他的化身傳達他的歉意。

    路玖玖：【震驚.jpg】

    【寧源你怎么了…是那邊出什么事情了么？】

    【要我過去幫忙嗎？】

    女孩又急又怕，顫抖著小手連忙打出了一堆字出來，手速快得完全不像之前的路憨憨。

    【沒有啊…就是正常的商業合作流程，我可能要拍一部電影了。】寧大師耐心解釋道：【第一次同學聚會…大家應該都沒怎么變樣，去看的意義不大，所以我就鴿了。】

    路玖玖：qaq~

    壞了…小零兒不是說寧源一定會回來的么？怎么說鴿就鴿了…

    10誤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