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止yin風借yin事說法談色事就色欲開端
說到此處,《金釵嘆》一本便全部說完。老尼將書放到一邊,兀自念經起來。慧心不解道:“師太,為何不說了?”靜逸道:“有什么可說?不是已經說完了么?” 慧心咂舌道:“此番yin事,不該在佛前談起!”靜逸笑道:“我佛不警yin事,只警世人切莫濫yin。否則天道輪回,終有得報!”慧心點了點頭道:“說的也對,這女施主yin了他人丈夫,卻不想自己丈夫也被別個女子所搶。引以為傲的容顏也被毀了。”靜逸笑而不語,慧心又道:“可是,佛門清凈,這樣的書,還是把它扔了吧!”靜逸道:“不,把書藏起來。我給弟子們講經說法時候,以它為輔。”慧心大驚道:“如何使得?”靜逸道:“此書勸人窒欲不是勸人縱欲,為人秘yin不是為人宣yin,是本血淚史,更是警惕世人安分守己,顧及自己家內事務,切莫另生yin心的寶書。如何說講不得?若我佛懼yin,為何有送子觀音廟?沒有yin事,只拜觀音也無用。若無yin事,也沒有這么多善男信女供奉我佛了。” 慧心覺得有理,卻還是楞在原地不肯去。靜逸笑道:“徒兒,還不快去么!”慧心道:“弟子只是不懂,師太為何說yin 是好事。我們出家人六根清凈,最后才能得道成正果。可這書通篇是yin,最后這女施主的結局也不是很好,為何師太還不毀了此書,以免世人學她?”靜逸道:“世人會去做,皆是因為沒有試過,也沒人勸導。便一發不可收拾了。我們出家人是修行悟道之人,唯有苦其體膚,才能得道。自然和俗家人物不同。要說俗家人物,便有一詞,名曰《滿庭芳》。” 靜逸起身,口中念道: 黑發難留,朱顏易變,人生不比青松。名消利息,一派落花風。悔殺少年不樂,風流院,放逐衰翁。王孫輩,聽歌金縷,及早戀芳藥。世間真樂地,算來算去,還數房中。不比榮華境,歡始愁終。得趣朝朝,燕酣眠處,怕響晨鐘。睜眼看,乾坤覆載,一幅大春宮。 看慧心仍然不解,靜逸又道:“單說人生在世朝朝勞苦事事愁煩,沒有一毫受用處,還虧那太古之世開天辟地的圣人制一件男女交媾之情,與人息息勞苦解解愁煩不至十分憔悴。照拘儒說來,婦人腰下物乃生我之門,死我之戶。據達者看來,人生在世若沒有這件東西,只怕頭發還早白幾年,壽還略少幾歲。我們出家人早就看破紅塵,知曉這yin事道理。可俗世間仍有許多怨女曠夫不知其理。這便是我們說佛講經,替人開解點化的意義所在。是我們明白道理之人,孜孜不倦傳授道理給不明道理之人也!” 慧心雙手合十,口中暗道阿彌陀佛。靜逸微微一笑,慧心雖說是個癡心兒,如今看來也有悟道。便道:“徒兒可是悟道?”慧心道:“弟子悟道。可見女色二字原于人無損,弟子皈依之前也讀過幾本閑書。只因《本草綱目》上面不曾載得這一味,所以沒有一定的注解。有說它是養人的,有說它是害人物。若照這等比驗起來,不但還是養人的物事,他的藥性與人參附子相同,而亦交相為用。只是一件,人參附子雖是大補之物,只宜長服,不宜多服;只可當藥,不可當飯。若還不論分兩,不拘時度飽吃下去,一般也會傷人。女色的利害與此一般。長服則有陰陽交濟之功,多服則有水火相克之敝。當藥則有寬中解郁之樂,當飯則有傷筋耗血之憂。世上之人若曉得把女色當藥,不可太疏亦不可太密,不可不好亦不可酷好。未近女色之際,當思曰‘此藥也非毒也胡為懼之,’既近女色之際,當思曰“此藥也非飯也胡為溺之”。”靜逸點了點頭,十分滿意道:“正是這個道理。” 只是一件,這種藥性與人參附子件件相同,只有出產之處與取用之法又有些相反,服藥者不可不知。人參附子,是道地者佳,土產者服之無益。女色,倒是土產者佳,倒地者不惟無益且能傷人。何謂土產?何謂倒地?自家正頭討來的妻妾,自家的夫君,此為地產。不論白日黑夜,隨我睡去不用驚恐,隨我敲門,不用唯恐他人知曉。此等睡來,不僅是水rujiao融,有益于感情,更是宜家宜室,開枝散葉,繁榮后代。此一睡過,通體康泰,是為養人。可小家碧玉秀,不如朱門繡戶嬌;舊婦顏色衰,不若新寵小蠻腰。此為倒產。不論男子女子,這等朝叁暮四,得了一個又想另一個更好的。眠思夢想,務求必得,初以情挑,繼將物贈,或逾墻而赴約,或鉆xue而言私。饒伊色膽如天,倒底驚魂似鼠,雖無人見似有人來。風流汗少而恐懼汗多,兒女情長而英雄氣短!是則有害也。 靜逸把那《金釵嘆》一書交給慧心,慧心一溜小跑出去放書去了。只見靜逸對著桌上銅鏡一照,臉上猙獰疤痕遍布,不再有青年妖嬈模樣,卻多幾分佛像慈祥。只把雙手一合十,念道:“阿彌陀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