齒痕 第6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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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漸漸睡過去,囫圇做了一個夢。 夢里,談斯雨站在她床邊脫外套。 她問他干嘛。 他說他也困,想跟她一起睡。 接著,他掀開她被子,躺進她被窩。 她叫他睡別的地方去。 他不肯,固執地抱緊她腰身,臉埋在她肩窩,呼吸灑在她肌膚,同她撒嬌: “不要,我就要上你的床。” 少年體溫灼熱,高大健壯的身體充斥著強烈的雄性荷爾蒙氣息,她被他鬧得燥熱難耐,心臟不受控制地瘋狂跳動。 再然后,忘了是誰先不守規矩,兩人面對面抱著,他撫摸她后背,而她的手往他衣服里面探,還沒摸到,他忽然一巴掌落在她臀上—— 她腳猛地一蹬,一個哆嗦,清醒了。 仍是在她房內。 天色昏昏,桌上臺燈的暖橘色光芒將他身影放大,拓在天花板上。 房內很靜,空調正制熱,窗外有鳥鳴啁啾,行人、電動車行經發出的碎響,還有這棟建筑不知從哪兒傳出詭異莫名的彈珠聲。 關書桐緩著神。 他的手還在鍵盤上敲著,她聽著,沙啞著干涸的嗓子問: “你在寫什么?project?presentation?email?ppt?schedule……” “呵~”談斯雨聽笑了,暫停手上的動作。 她看著天花板上,他的身影晃動,從斜對面的書桌邊,移到她床邊。 他在她身旁坐下,她能感覺到床墊的晃動,夢境再一次浮現大腦。 在她懷疑“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句話是否真實可靠時,談斯雨戲謔問她: “你是不是睡蒙了?” 可能吧。 夢里那個女孩,完全不受她的理智控制,怎么可能會是她? 關書桐自欺欺人地想著,換了個問題:“現在幾點?” “六點半。”談斯雨挑開她貼到側頰上的頭發,別到耳后,“剛好夠你起床洗漱,不過,我們大概要到車上吃早餐了。” “不想起。”她說。 他惡劣地用指尖撓了下她耳根,那地方肌膚嬌嫩,也相當敏.感,她癢得受不了,皺著眉哼唧一聲,頭偏到一側,趕緊扣住他手腕拿開,“你別鬧。” “起不起?”他問她。 她癟嘴,翻過身去,扯緊被子把自己蒙住。 談斯雨覺得好笑:“怎么跟個小孩子似的。” 關書桐回頭瞪他一眼,“你是有什么非寫不可的東西,非得大清早跑我這兒來?” “確實有個非搞不可的項目。”他屈指在她額間輕輕一彈,要她清醒點,“再不起床又遲到了。” 他起身折回書桌邊,要繼續弄他的東西。 關書桐不爽地用額角蹭了下枕頭,架不住時間流逝,只能起床洗漱,“這么重要的東西,你就不能在家寫?” “不能。”他專注著手上的事,分出心神同她說話,“攢老婆本這事兒,當然得看著你才比較有動力。” 說得好像她是一根吊在他眼前的胡蘿卜。 關書桐“咕嚕嚕”漱口,用毛巾把臉擦干凈,涂抹護膚品時,瞧著鏡中的自己。 面色緋紅,眼波迷離。 說不出哪里不一樣,但就是……不太一樣。 不止她,談斯雨好像也……變得越來越不一樣。 “談斯雨。”她叫他。 他“嗯”一聲作答。 關書桐涂抹著護手霜,從洗手間出來,看他端坐在椅上,認真工作的側影,“你在開玩笑吧?” “嗯?” “什么畢業就訂婚的,不是逗我爸玩的?結果,現在你說什么看著我,才有動力攢老婆本?” 好問題。 談斯雨按下快捷鍵保存文檔,“啪”一下合上筆電,轉椅轉過去,直視她,“一年前那個晚上,你問我,要不要跟你結婚,你是跟我講笑?” 關書桐斜肩靠在墻邊,雙臂環在身前,居高臨下道: “我可不像某人,拿婚姻大事開玩笑。” “咪系啰~(不就是咯)”他搭在扶手上的兩只手一攤,一腔粵語透著無奈,“我同你講真,你當我講笑。” “……” 差點忘了,談斯雨這人的行事準則,要么他不做不說,既然提了,那就是他真有那個想法,甚至已經動手去做了。 一種怪異的sao動再次涌現心頭,她有點不知所措,撇眼錯開他視線,也不再倚著墻,她拉開衣柜,拿出針織背心和外套,一件件往身上套。 談斯雨在觀察她,她能感受到他如有實質的視線黏在她后背。 “怎么不說話?” “說什么?” “對我什么想法,要不要跟我訂婚,要不要跟我結婚,猜猜我給你準備了什么訂婚禮物,我們在哪里訂婚,穿什么款式的禮服——” “打住!”他說得太多,關書桐一時半會兒處理不了那么多信息,“我都還沒答應你。” “嗯哼,你可以慢慢考慮。” 他并不氣餒,收拾好東西,把未開封的保溫袋也一并捎上,起身,準備和她出發去學校。 “不過……到我出國為止。” “什么?”關書桐邊問,邊跟著他到玄關換鞋子。 天花板正中的主燈熄滅了,光線暗下來,談斯雨“咔噠”一聲打開門,濕冷空氣頃刻從門縫涌進來,吹散一室燥熱的曖昧。 沒聽到他回答,關書桐抬了下頭。 談斯雨背對她,她看不清他面容,只是依稀仿佛看到他喉結滑動著,有某種情緒在暗涌。 “我說……”他開口。 關書桐湊近一步,認真聽。 他懶洋洋地回過頭來,看著她眼睛,不似以往的調戲逗弄,也不再混不吝,沒個正經。 而是分外認真地告訴她: “對你動心是真的,想跟你有未來也是真的,至于結果如何,決定權在你。就這一回,關書桐,我沒經驗,沒主見,我聽你的。” 第42章 晉江文學城 偷懶這種事兒, 有一就有二。 低溫天氣持續好一段時間,在關書桐嚷嚷著學習時間減半的時候,工作日的凌晨五點半, 談斯雨始終風雨無阻、準時準點地出現在她的小出租屋內。 高標準、高效率, 配上最為關鍵的高執行力, 這樣的人, 即便你不看好他的固執死板, 但也會嘆服他抵御外界誘惑、專注不二的精神。 他明確他要做什么, 達成什么目標,取得什么成就。 像電影開頭三分鐘便拋出鉤子, 吊起觀眾興趣。隨著他的持之以恒, 觀眾期待值呈幾何式增長。 就連被他定為“目標”的關書桐,都不由為他動搖, 在某個氣溫跌破10c的凌晨,她把備用鑰匙交給他, 并千叮嚀萬囑咐, 要他小心保管。 談斯雨掂著那枚鑰匙, “不怕我大半夜跑你家里?” 關書桐冷笑:“你要想做什么,有沒有鑰匙無所謂, 你選擇直接破門而入。” 他是有那本事的人——我想開窗你不讓,ok, 整座房子直接給你轟了,風景無限好, 處處都是“窗”。 就一本書的事兒,關書桐從中旬問到月末, 談斯雨都敷衍著,說是找到合適的時機, 他會幫她還給仇野。 “要不還是我拿給他吧,我怕你倆打起來。”關書桐同他開玩笑。 他當時正用筆電寫著email,純英文的,不知發給哪位,一心二用地回她: “如果我們打起來,你幫誰?” 水筆在蔥白指間轉一圈,關書桐無所謂道:“我看戲。” 他拿余光瞥她,“中立派?” “不然?”她落筆,胸有成竹地做著完形填空題,“不明真相,不予評價。” “那就別摻和我們的事,”他勸告,“離他遠點。” 她捕捉漏洞:“同理,也離你遠點?” 談斯雨不答應:“這是我跟你的事,與他無關。” “那我跟他的事也與你無關。” 他們三人就像箭頭互指的三角形,各有各的賬要算,錯綜復雜,又一目了然。 鍵盤聲停下,談斯雨側目望她,像是過了這么久,才終于反應過來,她和仇野之間藏了事。 “你們之間發生了什么?” “不關你事。”關書桐謝絕他遲到的關心,“我們還什么關系都不是,我不喜歡任何人越界掌控我的事,也不喜歡任何人對我指手畫腳,干涉我的社交。” 她把話說得這么明白,行,他不多事,他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