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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第三?日,門?房傳來消息,有一個從?京城來的茶商持名帖前來謝罪。 徐老太爺從?椅子上猛然起身,嚇得一旁服侍的丫鬟立刻去扶著?。 徐老太太忍不住問道:“老爺,是不是那人來了?” 徐老太爺慢慢的坐了回去,手握緊了椅子的橫握,低聲道:“是不是,請進來看看便知道了?!?/br> 他離京的時候是七十?歲,那時候如今的皇上雖然是受盡寵愛的六殿下,但是誰都?知道,病弱的六殿下活不了幾個年頭,更是無緣大?典。 那時候,徐老太爺見過?兩面僅有十?來歲的少年,骨瘦如柴,蒼白虛弱,看起來張揚肆意,典型的紈绔子弟,還帶了幾分陰郁。 怎么也沒想到,就?是這樣一個背后無家族,手中無權柄的少年,是在何時治好了自己的病,還謀得了九五之尊的位子。 逆光而來的男人,臉龐如刀刻一般硬朗,眉目間盡是尊貴的帝王之氣,剛入屋,便可見氣場強大?,令人倒吸一口涼氣。 而這男人進屋后,第一件事就?是規規矩矩的給徐老太爺行了一個禮,溫聲道:“小生今日前來,是來向?徐老太爺致歉的。前兩日受兄長所托來揚州走?生意,偶遇了貴府三?小姐,只覺得一見如故,便有些唐突,驚擾了三?小姐。今日帶了重禮前來謝罪?!?/br> 徐老太爺畢竟也經歷了幾朝風雨。既然天子不點破自己的身份,那他也當全?然不知,強坐在堂前,慢聲笑道:“也是我孫女氣量不足,所以才發話?說不做您的生意了。我已經責備過?她,令她在閨房里靜思己過?,不要整日想著?與男人在生意場上摸爬滾打,免得壞了聲譽?!?/br> 這句話?就?是在暗示,如今的徐家三?小姐是正經府邸的名門?閨秀,不能被人隨意拿捏,讓面前的男人說話?三?思,莫談什么一見如故的話?。 傅景之面前看不出情緒,笑不達眼底,“是江某唐突了。不知貴府三?小姐現下在何處,江某可當面賠罪。” 徐老太爺輕咳兩聲:“當面賠罪就?不必了,不知江公子今日前來,府中招待不周,若是江公子不嫌棄,午時可留下用膳。”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傅景之拱手道。 徐老太爺又緊了緊手下的椅子,卻再說不出拒絕的話?。 徐老太爺現在就?是在仗著?自己年長的身份,在暗搓搓的送客。本以為面前的男人會?怒氣騰騰甩袖而去,卻不曾想,男人竟然一直言辭彬彬有禮,做了一個厚臉皮的客人。 就?算是對?待普通客人,他也不能繼續直言送客。 那就?頗有幾分直言不諱的做派,撕開了兩個人之間身份的輕紗,他更不好控制場面了。 徐老太爺只能吩咐廚房將午膳布置的精細些,有客人來訪。 午時用膳的時候,徐老太爺甚至沒有前去,派了自己不知道事情原委的大?兒子去迎來送往,伺候賓客。 量天子也不會?于這個時候,對?著?自己的兒子問,你家三?小姐呢。 果然,用過?飯,那人就?走?了。 徐老太爺松了一口氣。 徐老太太卻依舊有幾分焦灼,“老爺,您于那人周旋了一天,可看出些什么了?他究竟是不是為咱們的枝兒來的?” 徐老太爺安慰道:“夫人莫憂心,他今日來并未糾纏,而且看起來也不會?為了一個人明搶,失了分寸?;蛟S他是為了揚州的其他事來的,這里有為夫撐著?呢。你只管去告訴柔兒,千萬要注意身子,莫嚇病了。” 送走?了徐老太太,徐老太爺卻更加愁容滿面。 安慰別人容易,但是只有他知道,天子愿意花一天的時間與他周旋,就?是不會?輕易放手的意思。 他現在已經是舉步維艱,完全?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辦。 只盼著?天子尋不到枝兒的行跡,自己作罷。 不過?他深知,這是妄想。 ー 傅景之出了徐府大?門?,面前竟然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春至不解,卻也不敢問。 隨著?主子的視線看過?去,就?看到了一個正在上馬車的女子,女子身形與那是被主子掀開面紗的那個一模一樣。 隔得不遠,還能聽到丫頭扶著?女子上馬車,還道:“三?小姐,老太爺剛囑托您,不許您為了生意奔波,您就?偷偷逃出來,回去又要挨罵了?!?/br> 女子回頭,臉正好暴露了傅景之二人面前。 聽她道:“無礙的,我經營的是陳記花茶,又不是徐記,這可是記在姑姑名下的,祖父管不了我。” 聲音身形都?像極了南枝,唯獨不是南枝。 春至都?忍不住問道:“主子,是不是江先生那日看錯了。畢竟江先生也只是見過?畫像,而這女子......” 傅景之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他問道:“春至,你可聽說過?,欲蓋彌彰,聲東擊西。” 說完,他轉身去了街上。 邊走?邊道:“揚州城風景甚好,難得來一趟,我們先把里里外外都?轉一遍,才不虛此行?!?/br> 春至仍舊有幾分摸不到頭腦,當日他并未見到主子見到的身形,但是這個女子讓他都?能認錯成女主子。所以他還是有幾分懷疑,那日是江先生看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