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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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說笑了。” 他一步一步緩下云階,喚道:“高登云,過來。” 先前那厲聲威逼的弟子立刻出列,站到眾人面前,此刻滿臉是看好戲的笑容。 “師父。” 一聲師父還未喚完,汱華仙尊已是狠狠揚掌,當眾又給了他一耳光。 “啪!” 高登云被打得兩眼發懵,當場傻了。 “昊乘子,我徒弟對你出言不遜,理當管教。”仙人緩聲道:“是我治下不嚴,給您賠不是了。” “不過……”他看向一眾月火谷弟子,在找那女孩的行蹤。 “我奉宗主之命,需親眼看一看那個不祥之身。” “也請貴派……通融一二。” 第27章 【營養液過千加更】 老師祖緊鎖眉頭, 看向嚴方疾,微不可見地搖搖頭。 此刻,他認同首座弟子說過的那句話。 一步退, 步步退。 與其說各個門派憤怒于宮霧的存在, 明眼人都明白, 他們更多是在氣惱月火谷的態度。 己方的不卑不亢, 在旁人眼里卻成了不恭不敬。 高登云捂著火辣辣的臉, 陰陽怪氣地又賠了個不是。 “小的身子卑賤, 哪及那位姑娘金尊玉貴, 事情鬧到如今地步,愣是一面都不得見。” 嚴方疾無視他的存在,望著汱華仙人淡笑:“我那閨女尚未出閣,不便如此招搖地見外客。” “仙人好意嚴某心領了,也請仙人顧念一二女孩子家的名節。” 汱華仙人還未開口, 遠處有疾風勁來, 引得在場修行之人均是訝異回顧。 “是姬揚!”有弟子按捺不住臉上的喜色:“姬揚師弟回來了!” 只見日光破開叢云, 有青年御劍而歸, 身形好似墨上松柏,雙眸如漆。 誰沒聽聞過他怒殺賀兆離的奇聞,誰不知這就是那十五歲入瑤光的奇子! 月火谷眾弟子登時氣焰都旺盛起來, 不再如剛才般惶恐緊張。 霸鯨樓里許多人也有后退的意圖, 顯然是聽過同門講過那段千劍齊發的震撼場面。 二十歲的開陽境弟子?!開陽境都可以自立為宮開座收徒了,還當什么弟子!! 姬揚歸立人前,對涂栩心遙遙一拜。 “弟子遲歸,師父恕罪。” 那日神入幻海之后, 他突然明白涂栩心為何贊同嚴方疾收養小霧。 她多幾個親人是好事,是他起了幼稚妒意, 還私下問了些糊涂問題。 此事之后,姬揚漸漸為她被嚴家接納感到高興,也放心她獨留谷中,自行游歷在外采購鑄器雜料。 東洲青螺泥,北城盈水砂,海里玄鐵山上鸞骨,一樣一件都是繁瑣。 等在歇腳處聽見有關不死身的傳聞時,再要趕回去已遠行在外,需五六天的日夜兼程。 青年環顧四周,見各宮弟子都同仇敵愾,師妹也隱而不出,懸著的一顆心才放下大半。 涂栩心給他拍了拍身上塵土,把徒弟拉回人群里,低聲囑咐。 “莫出頭。” “看來,這便是那傳聞里姬姓弟子。”汱華仙尊微笑道:“你以一己之力引動千劍,設計騙殺賀兆離,如今還未氣血爆亡,也是福佑命大。” 仙人雖外貌看著出塵絕倫,說話卻夾槍帶棒,令人不快。 涂栩心剛叮囑完二徒弟不許出頭,一反身就煩了,反噴回去:“你是不好好說話會死嗎?” “一個兩個陰陽怪氣有毛病?罵人不會痛痛快快直罵嗎?” 嚴方疾把張牙舞爪的師弟拽了回去:“你也閉嘴!” “汱華仙尊,我是她的父親,今日是打定主意,不會放人出來。” “您若非要出手為難,我也不會怵上半分,盡管過來!” 與此同時,宮霧抱著膝蓋躲在地下暗道里,還摸到自己上次被硌著的雜物竹簍。 這暗道聯通多個出口,在地面三丈之下可以容納數百人避災避難。 聽師父說,最初建谷時沒這設計,是師祖有天不小心把藥鼎熬成了毒鼎,差點藥翻自己的一眾徒子徒孫。 在那以后谷里用不同鐘鼓聲定下各類信號,地下也修筑了緊急避道,每個門閥都有法陣加以保護。 她在暗無天日的地方苦坐著,遙遙望著透光孔隙許久。 這地方什么動靜都聽不見,也不知道外面會不會打起來。 如果打起來,千萬不要有人受傷送命。 小姑娘祈愿好幾遍,把幾篇法經念了又念,苦嘆一聲。 為什么非要說我是妖怪呢。 難道我得有五彩翅膀鳳凰尾巴才能像個好人嗎。 出神之際,有個毛絨絨的細長爪子摸了摸她的臉。 宮霧嚇得一跳,原地猛然跳起,四顧道:“誰!?是誰!!” 黑暗里有聲音說:“我是妖怪。” 宮霧:“……??” 我剛才沒把想法說出來吧? “你是怎么進來的?!”她警覺道:“難不成早早就藏在這里面了!” “這是地下,”那尖細聲音又道:“我為什么鉆不過來?” 旁邊有另一個稚嫩些的聲音打斷對話:“別跟她說話,把人敲暈了帶走。” 宮霧只聞得見獸類特有的氣味,在黑暗里連這兩妖怪是什么都沒看見。 “別!!有話好好——” 說字還未出口,她眼前一白,被妖怪就地刨洞扛走。 月火谷外,戰事一觸即發。 汱華仙尊低罵一聲不識抬舉,手執法戈就要殺過去,昊乘子突然急急抬手,清聲廣喝:“慢!” “如何?!”汱華仙尊還未察覺到身后弟子們的sao動,盯著他怒道:“你此刻便是有悔意也晚了!!” 今日,你們月火谷人都在當場辦了這白事! 可不僅是老師祖往他身后直看,其他幾個宮主也面露納悶神情。 “喂,你后面是什么?” 汱華仙尊還以為他們又要祭出無稽詭計,防備著一回頭,同樣愣在原地。 此處地勢低緩深陷,是兩山之谷。 而往東方去,山路逐步抬高,一路蜿蜒至群山之后。 雖然霸鯨樓來了上千人,但不影響人縱觀高處遠景,此刻一眼便可以看見那大紅的車隊。 如果是尋常人家娶親嫁女,最多也就是幾十人架馬趕驢,對當下之事沒法有半點作用。 可現在——現在是數百紅衣金馬颯沓而來,一路直沖月火谷! 程集被嚴方疾護在身后,人都看呆了,不僅喃喃出聲。 “這,這算什么啊……” 有霸鯨樓弟子沖過來請示仙尊,滿臉惶恐。 “仙尊,咱們的人擋著人家的道了,是不是得下令讓一下?” “讓?!”汱華仙尊怒氣沖沖罵回去:“管他什么來路,霸鯨樓有讓路的道理!” “可是,可是……”弟子踟躕道:“這來的人,衣袍聘禮上都有抱樸府的桐花紋!” 仙人跟著一愣,如同吃了蒼蠅般忍怒道:“讓半條路給他們!” 霸鯨樓在北方如何跋扈,到底僅僅是分出一路人馬過來問責。 抱樸府可是近處大派,近幾百年均是排名二三,他們冒犯不得! 軍令一下,半條路慢慢被讓開。 數千霸鯨門人本都準備大戰一場了,這會兒聽見越來越近的鐘鼓絲樂,也是跟著滿臉驚愕。 現在,現在怎么辦?這些人來干嘛的? 還真如他們所見,這是前來下聘的浩蕩車隊。 有數十匹花驄馬身披紅緞步踏金蹄,馱著九十九箱聘禮在山間遍行長路,好似泛著金光的拖沓蛇線。 眼見這聘親的車頭終于穿過狹窄通路,叮當奏樂著即將來到他們面前,最后頭的車尾才不急不忙地收縮向前。 迎面而來的兩位,皆是身穿華袍頭頂玉冠的抱樸府道人,年邁者肅容斂神,年青者桃花粉面,笑帶春風。 沒等月火谷的人嘀咕出這父子兩是誰,汱華仙尊已快速行禮。 “二府主遠道前來,譚某失禮,還望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