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妹 第35節
謝如聞未回她的上弦院,住在了滿月院里,她窩在他懷里睡著了,只朦朧的記得,他抱著她去沐浴,又把她抱到榻上,謝玄燁何時離開的,她都不知道。 她沉沉的睡了一覺。 第二日辰時才醒過來,她躺在榻上睡眼惺忪,整個人顯得很是嬌憨,漆黑的眸子望著賬頂久久未動。 綠竹走進來,輕輕掀開床帳,見她醒了,說道:“十五娘,公子來了?!敝x如聞聞言隨口‘嗯’了一聲。 隨后才反應過來,綠竹口中說的是什么。 哥哥來了。 可她此時不是在她的上弦院,而是睡在滿月院里他的榻上。 她倏然坐起身,往窗外瞧了一眼,對綠竹道:“拿衣服來?!彼囊路蛞贡恢x玄燁給撕破了,綠竹一早給她準備了新的。 她穿好衣服,梳洗后來到院中,謝玄燁正坐在院中的八角古亭下,見她出了屋門,他站起身朝她這邊走過來。 謝如聞的嗓音因著昨夜,不可避免的有些啞,她看了他一眼:“哥哥,你,你怎么來了。”她以為,只要她不找他,他就不會來攬月苑。 謝玄燁對她頷首,神色平和道:“早些日子對你說北朝使臣帶來了很多稀罕玩物,今日朝中不忙,給你送來。”他話落,深邃眸光被謝如聞脖頸間的吻痕吸引。 不止脖頸間。 如今入了夏,她身上穿的衣服領口隱隱露出鎖骨,他甚至看到了鎖骨上的痕跡。幾乎是一瞬間,任謝玄燁再是心性堅毅,不顯露情緒。 也未能掩飾住神色間如冰窖一般的冷寒。 第27章 他眉心緊蹙, 立在原地,眸光直直的看著謝如聞,薄唇翕動, 未能說出一句話來。 晨起的風微涼,謝如聞剛剛睡醒, 整個人還帶著些睡夢里的慵懶, 可謝玄燁的目光太過強烈。 她下意識順著他的眸光往下看,透過衣領的縫隙, 她比謝玄燁所在的角度要看的更為靠下,她身前攏起的地方,有深深的指痕。 看到這一幕時,謝如聞的臉紅暈一片, 意識到謝玄燁可能也看到了時,她的心砰砰的似是要跳出來。 隨后, 她在心里想, 不對,哥哥看不到這里。 他能看到的,應該是她的脖頸, 最多到她鎖骨的位置, 適才她起身的急。 只在心里思忖著如何跟他解釋在他榻上歇著的事,并未注意到這些,一旁的綠竹此刻也發現了。 只是, 綠竹有些想不明白。 公子自個下手沒個輕重, 給十五娘弄了一身的痕跡, 這別苑里也沒別人, 為何公子的神色這般不對呢? 謝如聞低垂著眼眸,與他道:“哥哥稍等我一會兒, 我回上弦院換件衣服。”她這般說,謝玄燁依舊是看著她。 未有任何言語。 事實上,直到謝如聞離開了他的滿月院許久,他都立在原地,未挪動分毫。浮生和無念都察覺到了不對。 浮生上前喚了聲:“公子?!?/br> 院內依舊一片靜謐,謝玄燁立于身側的指節不知何時,已蜷握成拳狀,手背之上青筋盡顯。 他側身用冷沉的眸光看了一眼無念:“江濯又來了別苑,為何不報?”這次他的語氣與以往都不同,無念急忙上前跪下:“公子,屬下失職。” 無念并不知江濯是否來了攬月苑,只是他家公子的語氣那么堅定,定不會有假,他跪在謝玄燁面前,等著他的吩咐。 謝玄燁的眸光往他的寢居里望去,帶著深深的冷意,阿聞竟和江濯私下相會,還在他的滿月院里。 在他的榻上。 他嗓音低沉,對無念吩咐:“把攬月苑里所有的地道都給封起來,調暗衛來攬月苑把守,不可放進來任何一個。” 無念:“……是。” 無念一溜煙的離開了,只留浮生跟在他家公子身后,他還不知到底是發生了什么,讓公子如此生氣。 謝如聞換了身高領衣裙,很快就又回來了,她往適才謝玄燁坐下品茶的八角古亭看去,那里已經沒有人了。 她提起裙據上了二層閣樓。 謝玄燁正坐在往日里他們一同賞月的地方,也是昨夜他將她捆綁的地方,綠竹和紅梅一早就已將閣樓上收拾干凈了。 絲毫痕跡都未留下。 謝如聞走至他跟前,往另一張軟椅上坐下,看了看他,隨后開口道:“昨夜是十五,有圓月,我在這里賞月來著,實在是太困了,就在你的榻上睡下了?!?/br> 雖然這些年,哥哥對她并無排斥,可她知道,他有潔凈的癖好,繼續說著:“哥哥若是在意,日后都不會了?!?/br> 謝玄燁許久未回她的話,只是眸光遠眺著群山,神色微凝,思忖著什么,他側首看向謝如聞,她在別苑里生活這些年,本就已是束縛,是以,他未讓她再讀《女訓》《女誡》的書籍,只是教她讀書經世。 他教了她讀書,卻未教她別的,可如今,他是她的兄長,也該勸誡她,他開了口:“阿聞,你還未定下親事,當恪守禮制,不可越界?!?/br> 那夜,他便告訴過她,不可越界。 他知道,江濯曾鉆地道來過攬月苑,他本以為她只是年少懵懂,不知世事,更多的是好奇,卻未料到。 會有這樣的事發生。 是江濯教壞了她。 他沉思片刻,顧慮到與她說這些,會傷到她,溫和了嗓音與她道:“從前是我未能與你說明白這些,是我的錯,日后,不可再如此胡來。” 他的一番話先是把謝如聞給驚著,隨后是有些糊涂,到最后又好像明白了,可卻不太明白,他既然都看到了。 是懷疑她和別人好了? 謝如聞意識到這一點后,心里覺得好笑,哥哥竟是以為她和別的人在他的榻上做了那些事。 她本是為昨夜的事感到心煩,可她聽到謝玄燁這么說,神色這般凝重,心底莫名生出一股惡劣心思。 她不禁笑了下。 而她的笑,正好落在謝玄燁眸中,他眉心緊蹙,很是無奈:“阿聞,情.欲之事乃是虛妄,不可沉溺其中?!?/br> “你若喜歡他,我會讓他來提親,娶你。” 謝如聞:“……哥哥說的他,是誰?”她問的認真,讓謝玄燁神色間更是暗沉,他不再看她,眸光繼續遠眺。 謝如聞昨夜心里的陰郁,就這樣被化解開了,很奇怪,她看到哥哥生氣無奈的神色,心情會變好。 她從軟椅上站起身,問他:“哥哥用早食了嗎?我有些餓了,先去用飯了?!彼捖洌瑵M月院里傳來一聲高喊:“放開我——抓我做什么——” 謝如聞聞言往閣樓邊上走,往下一瞧,無念手中拿劍,正壓著江濯往二層閣樓上來。她一時間有些明白了。 哥哥口中的他,是江濯。 她在心里失笑,江濯可真是冤啊。 如謝如聞所想,江濯真的是冤,前些日子,他被謝玄燁帶回了尋問山后,也不知謝玄燁跟他父親說了什么。 江老先生就不讓他再出尋問山。 昨日才解了他的禁足,他今兒一早,趁天還未亮,暗黑中鉆地道來攬月苑找謝如聞,爬了之間的地道,吭哧吭哧爬了有半個時辰,才發現洞里塌了一段。 只好又爬出去。 尋了另一個地道,剛鉆出來,就被無念給按住,他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就被壓到了這里來,當真是出門沒看黃歷。 被人給逮了個正著。 他不停的喊著:“放開我,有你們這么待客的嗎?上回打了一頓不說,這回又壓著我,我又不是囚犯?!?/br> 無念依舊壓著他,反問道:“有客人鉆狗洞進人家別苑的嗎?” 謝如聞聽到了這動靜,謝玄燁自是也聽到了,他對謝如聞道:“既然餓了,回你院中用早食吧?!?/br> 謝如聞對他‘嗯’了聲,哥哥這是要支走她。 那他會怎么對待江濯呢? 謝如聞看他神色冷然的樣子,有些擔心江濯,他本無辜,她得幫他說幾句話,謝如聞思忖再三,開口對謝玄燁道:“哥哥,我與江濯沒有相好,我根本不知道他在攬月苑。” 她此時的話,謝玄燁又如何能信。 不過是為江濯開脫罷了。 謝如聞意識到了這一點,只能從根本問題入手,又道:“入了夏,昨夜我在這里賞月,待的太久了,就有蚊蟲叮咬,我身上是被我自己抓破的?!?/br> 謝玄燁并不看她,不可否認,此刻的他沒有那么多的理智,她脖頸間是不是蚊蟲叮咬尚不做定論。 江濯屢次鉆地道進別苑,他和阿聞還未定親,這樣的舉動便極為不妥,他對謝如聞道:“你在擔心他?” 謝如聞:“……不是?!彼X得此刻的哥哥,和夜間的有幾許相像,可他,并不是夜間的那一個。 說話間,江濯已被無念壓著上了二層閣樓,謝玄燁垂眸看了謝如聞一眼,謝如聞不再說了,往木梯處走。 其實這些年,她鮮少見到謝玄燁有情緒不受控的時候,哥哥在她面前一直都是那么的冷靜沉著。 今日,他是真的生氣了。 她的解釋,根本沒用。 而且,她脖頸間的痕跡可以是蚊蟲叮咬。 鎖骨上的又如何解釋呢? 適才她回上弦院換衣服時,在銅鏡前照了照,昨夜的他太過欺負人,把她身上吸.吮的都是痕跡。 尤其是鎖骨上,是咬.吻出來的。 一切也是巧了,偏偏江濯這個時候鉆進來,哥哥不懷疑他又能懷疑誰呢?自是不會懷疑是他自己干的,攬月苑里又沒有他人。 只能是江濯了。 謝如聞看了一眼江濯,想說什么,欲言又止,下了閣樓。 她在心里想,她和江濯本就沒什么,哥哥問上幾句便知,他能責問江濯的,也只有他私自鉆地道來別苑。 而且,江濯是哥哥老師的幼子,哥哥就算生氣,應該也不會對他怎樣的吧? 應該是的。 —— 謝如聞離開了,江濯在看到謝玄燁的那一刻,也不大喊大叫了,他站在那里,被他上位者的氣勢有些震住。 二層閣樓上突然安靜下來,謝玄燁只是坐在那里品茶,并未言語,還是江濯先沉不住氣,開口道:“我上回有東西落攬月苑了,進來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