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執(zhí)男友安撫指南 第61節(jié)
他“嘖”了一身,在冷靜了這么長的時間后終于有些抑制不住被玩弄股掌之中的怒火。 既然殺不死,就割了腦袋試試。 匕首在秦游指尖旋了一圈,冰冷的刀刃在黑暗中劃出一道奪目的光,他獵豹似的弓起背蓄勢待發(fā),隨時都可以從原地彈射出去割破獵物的喉嚨。 但在即將動手的那一刻,秦游余光看見周圍振翅的白面蝶。 一個令他頭皮發(fā)麻的念頭從腦內(nèi)迸發(fā)出來: 沈清讓已成為行尸走rou的阿成來對付他,難道真的就是指望阿成把他殺掉? 如果目的只是殺了秦游,她大可以留下其他更具有威脅力的怪物。 阿成有什么特殊的? 秦游的瞳孔里倒映出阿成猙獰而慘白的面孔,以及隨著對方運動在空中飄散的黑霧。 ———被鬼寄生,成為行尸走rou。 沈清是想讓他成為下一個鬼的宿主。 在對抗中,一旦有一方心生猶豫,就很快會被對手抓住機會。 而秦游被腦里的猜測所影響,只猶豫了一瞬,就差點被阿成的獠牙咬穿了肩膀。 他狼狽地躲閃開,卻也因此由于慣性在地上滾了一圈,而阿成的反應(yīng)速度經(jīng)過提升,一擊不成之后根本無需經(jīng)過任何準(zhǔn)備,就張著嘴以一個常人根本無法做到的姿勢俯沖過來。 一旁作壁上觀的白面蝶如同角斗場看臺上的觀眾,它們歡呼雀躍著,瘋狂地振翅飛舞。翅膀上一張一合的幽藍色瞳孔,正在興奮且期盼地注視著這個轉(zhuǎn)機。 但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它們很不幸地被迫終止了轉(zhuǎn)播的人物。 一絲火星在其中一只白面蝶的翅膀上燃燒起來。 沒有人注意到這不起眼的一幕,秦游在劣勢根本不管是否來得及,咬牙作出了止損的對策,他護著要害,就地再滾了一圈,但阿成的利爪還是將他的上衣撕扯開一個巨大的裂口。 然而就在此刻,那一點火星轉(zhuǎn)瞬間形成了燎原之勢,所有的白面蝶頓時被漫天熊熊的火焰吞沒,成了一撮微不足道的焦炭,從空中飄落。 與此同時,不等秦游翻身躍起,一個頗有重量的物體在不遠處轟然倒地,發(fā)出一陣沉悶的聲響。 秦游飛快地回頭,入目的卻是穿著黑衣,長發(fā)束起時穆。 他眼神中參雜著復(fù)雜的慍怒,站在離秦游很近的地方,腳邊滾落著阿成死不瞑目的頭顱。 秦游張了張嘴,發(fā)現(xiàn)自己喉嚨沙啞,什么也說不出來。他站起身,忽略時穆宛如實質(zhì)的目光,低頭看向阿成身首異處的尸體。 耳邊只剩下血池上方的器皿隱約發(fā)出的蒸汽聲。 然而事已至此,心里卻沒有塵埃落定的安定感。 就這么結(jié)束了? 仿佛為了映證他心中所想,下一刻,阿成頭顱周圍的黑霧就如同有生命地凝聚成一束,像一團漆黑的不明生物朝著一個明確的方向迅猛地掠去。 前后根本不到一秒鐘,秦游以rou眼根本沒來得及捕捉到這詭異的一幕,就看見那抹黑霧消失在時穆的軀體里。 這場異變毫無任何征兆,秦游心中咯噔一下,下意識地退后了幾步。 一秒、兩秒..... 五秒后,時穆低垂著頭,似乎沒有任何變化。 秦游忍不住想張口叫一聲時穆的名字,卻看見不遠處的人剎那間抬起了眼。 那雙眼里布滿了紅血絲,一抹淡淡的黑霧在深紅的瞳孔里飛快的流竄著。 在意識到對方不對勁的同時秦游拔腿就跑,但已經(jīng)為時以晚,他的腰被身后的人死死箍住,甚至被向后拖了幾步,時穆用仿佛要把他揉碎的力氣將他桎梏在懷里,同時不住地在他耳邊呢喃著什么。 秦游一邊拼命掙扎著,一邊聽見對方嘴里念叨的竟然是自己的名字。 他察覺到冰冷的液體落入自己的頸間,但同時又聽見時穆神經(jīng)質(zhì)的笑聲,他的嗓音顫抖著壓抑在喉嚨里,發(fā)出許多不明所以的音節(jié),聽不出他究竟在說“我好想你”還是“我恨你”。 這些都沒什么大不了的,比起時穆這幅癲狂模樣更加瘆人的是,他感覺到什么東西正在試圖侵襲自己的意識。 它們致力于將他的理智和清醒敲骨吸髓,替換成被無限放大后變得陰暗極端的情緒,在這詭異的外力作用下,秦游突然理解時穆的癲狂和失控來自何處。 他一面咬牙保持著冷靜,然后被身后的人一口咬在肩上,時穆撕扯著他的肌rou,吸吮著他的血液,好像真的打算把他整個人都拆吃入腹。 秦游瘋狂地掙脫著,有種即將崩潰的感覺。 就在他覺得自己的整個肩膀都要被咬爛的時候,他感覺到腰間的緊縛感突然松動了許多。 秦游借此機會用力掙開背后的人,可是還沒跑開兩步,他緊縮的瞳孔里倒映出另一抹火紅的身影。 那個人從血池后走來,紅袍曳地,長發(fā)披散,眼里是漫天血色也化不開的冰冷。 秦游倒吸了一口涼氣。 對方再走進些,他看見了對方搖曳在耳后的流蘇吊墜,和眼下一抹血紅的印記。 就連那張漠然倨傲的面孔,也和他身后的人一模一樣。 然而秦游回過頭去,漫天烈焰幾乎要燃上他的眉梢,火舌舔舐著那張他無比熟悉的臉,而他的主人眼里帶著憂傷和眷戀,一只手掌還倔強地朝他的方向伸來。 第九十三章 這一幕給人帶來的沖擊力讓秦游眼前一花, 神經(jīng)末梢上亂竄的電信號好像一瞬間統(tǒng)統(tǒng)熄火,大腦一片空白。 他腹背受敵的危機感也在觸及眼前那抹顫動的水光后沉寂下去,在那寬大的屬于另一個男人的手掌上顫抖著靠近時, 竟然也沒有躲。 不是錯覺。 眼前這個曾多次出手相救、被秦游先入為主的以為是時穆的人, 他眼中無情感的漠然在火光中演變?yōu)榭匆谎鄱甲屓嘶派竦谋瘧Q,越來越多的水光在他眼眶中匯聚, 然后不堪重負(fù)地奪眶而出。 秦游的目光與那瀕死絕望的困獸一般的眼神交接, 短暫地遺忘了右肩上血rou模糊的傷痕,觸上臉側(cè)的指腹是干燥溫度的,在這瘋狂詭譎的異世里顯得如此不真實。 他莫名有種心臟被狠狠攥緊的錯覺,甚至對臉側(cè)傳來的溫度產(chǎn)生了一絲眷戀。 這種情感是沒有來源的。 饒是情動時, 通天樓樓主看他的眼神似乎也是渺遠而冰冷的, 仿佛在透過他的軀殼凝望某個投影。 但此時此刻,他又何嘗不是透過眼前的人,看到另一抹悲傷的影子? 秦游從來不是一個感性的人,正好相反, 掌控欲極強的天性使得他最抵觸被情感之類虛無縹緲的事物左右,所以他沒再多想, 一把抓住了眼前的手腕向后拽。然而不等他手中施力,眼前的火勢突然兇猛起來, 漫天的烈焰頓時竄上了他的眼睫, 伴隨著一陣勢不可擋的怪力, 肆虐的火舌如同饑餓到極點的猛獸,將手中的人拖向火海深處。 火海里傳出一聲凄厲的悲鳴,秦游掌心里握著的一截手腕也在頃刻間脫出, 只留下一抹殘余的溫度。 取代而之的那股被逼到窮途末路的黑霧,如同迅猛的毒蛇一般順著那只手臂竄上來, 襲上秦游的面門——— 如果那是一個拳頭,一把利刃,甚至是一枚子彈,盡管在這么近的距離下,秦游也有三成把握能躲過去。 然而這卻是“鬼”,是一種他這個唯物主義者無法解釋的物件。 他下意識地眨了下眼,然而想象中的沖擊感并沒有如期而至。 什么感覺也沒有。 秦游后退兩步,眼前仿佛能焚毀天地的熊熊烈焰在接觸到他時,卻又如同收了利爪的獸,溫柔地舔舐著他的皮膚。 他后背抵上一個寬闊的胸膛。 脊背上是guntang的,自從阿成出現(xiàn)時,那種難以忽視的灼傷感一直沒有消退。然而此時猛然被一陣森冷的陰寒包圍,終于有偃旗息鼓的征兆。 秦游剛才眼睜睜看著身后的人走過來的,可是他此刻卻根本無法確定緊貼自己后背的人究竟是誰。 無論如何,一個怪物親手殺死和他同樣長相的另一個怪物,這個事實都太過于怪誕。即使背后可能是和自己同床共枕多日的身軀,秦游也絲毫沒有從中獲取半點安定感,他絲毫不顧面前的火墻,想也沒想就避如蛇蝎地撤出幾步,從烈火焚燒的焦熏味中嗅到了一熟悉的沉香和藥味。 這味道來源于一身被上好香木熏過的紅衣,和無數(shù)碗湯藥溫養(yǎng)著的軀體。 但仔細一看眼前的時穆卻是陌生的,他的眼神里是冰冷的獸性,如同打量獵物的捕食者,似乎下一秒就要將沒有受到火焰波及的秦游撕裂開,然后將血rou模糊的內(nèi)里吞吃入腹。 那種眼神不包括任何曖昧,只充斥著真的想把人嚼碎了咽下去的欲望。 秦游背后的刻印仍被炙烤著,他身在火海中,然而周圍肆虐的烈焰對比下來反而顯得溫馴。強烈的危機感使他產(chǎn)生了歇斯底里的逃脫欲,但他越想逃,對面的眼神就愈發(fā)具有毀滅性的壓迫感。 但凡秦游停下來多看幾眼,就會發(fā)現(xiàn)此時此刻的時穆比他想象中更加怪異。無數(shù)細小的紅色羽毛從他的胸膛蔓延開來,爬滿了蒼白的鎖骨和雙肩,更多的則被那一身繁重的紅袍牢牢遮掩住。眼瞼下的那抹紅紋像是生生新刻上去的,每一筆一劃都伴隨著猩紅的血痕,血珠隨著臉部輪廓緩緩滑落,乍一看就像這美艷卻狠戾的怪物在流著血淚。 下一刻,他似乎被秦游防備的態(tài)度激怒,骨節(jié)凸出指甲尖利的手掌握成爪狀,勢不可擋地朝著秦游脆弱的后脖頸撲來。 秦游只聽見身后勁風(fēng)一起,不用回頭都能察覺到對方動作,頓時汗毛直立閃身欲躲,卻聽見身前的火海里猛地傳來一聲長唳,有一團灼目的熱焰奔騰而出,越過他凝聚在一起,化作屏障將他和時穆相隔開。 秦游錯愕地回頭,卻看見那哪是一道屏障,分明是一只正被火焰焚燒的巨鳥,那鳥懸停在半空,鮮艷的冠羽威脅性地直立著。乍一看威風(fēng)凜凜,可是一身火紅的羽毛卻大多都被燒成了焦碳。 它痛苦地嘶鳴著,卻張開雙翼死死地護著身后的人類。 秦游心中一動,握緊了手中匕首死死凝視著那個方向,卻看見身后的時穆身后竟也張開了一對巨型的紅翼,他原本在巨鳥面前顯得渺小,似乎一瞬間形成了弱勢的表象,然而經(jīng)此一舉,他的那更加強壯的羽翼又迅速將這種表象徹底撕碎了。 但這如同雄鳥斗艷爭芳的一幕卻一點也不顯得滑稽,只是一個呼吸間,那對絢爛奪目的赤羽就化作奪命的利刃,閃電般的從時穆身后繃緊收攏,螺旋槳似的將擋在秦游身前的巨鳥絞成了碎片。 絞殺的過程太過于迅速,秦游甚至都沒反應(yīng)過來,只聽得一聲痛苦的悲鳴,火紅中參雜著焦黑的羽毛自空中紛紛飄落,輕柔地拂過他的頭頂,然后化作灰燼消散在空氣中。 秦游莫名感受到了一陣窒息感,他不知是以何種心情望向不遠處的行兇者,卻看見對方正吞咽著破碎帶著羽毛的血rou,鮮紅的唇角上揚著,露出一口森森的尖牙。 他的眼神時而冰冷時而溫存,卻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秦游的方向,仿佛在看下一個獵物。 不知過了多久秦游才激靈一下反應(yīng)過來,背后的灼熱感仿佛消退了一些,而上衣的貼身口袋里那一直熨燙著皮膚溫度便被凸顯出來。他伸手去摸,手指微顫著掏出一張絲絹,那絲絹疊得整整齊齊,抖開后,上面的紅色繡線組成了寥寥幾個字,不知怎的正好被秦游指腹的血跡蹭臟了。 剩下幾個勉強能分辨出的字繡對秦游來說原本不該有什么觸動,但在目光觸及的一瞬間,他的心臟突然重顫了一下,陰魂不散的黑霧從他的眼眶四周蔓延開,下一刻,黑暗籠罩了他的整個世界。 秦游只覺得腦內(nèi)好像有一根神經(jīng)突然崩斷,緊接著就是來源不明的暴怒情緒頓時席卷了他的大腦,渾身上下的暴力因子都在此刻一觸即發(fā),他還什么都沒意識到,就發(fā)現(xiàn)身體已經(jīng)不由自主地朝著時穆飛撲過去,然后張嘴狠狠地咬住了對方的脖子。 如果說時穆平時渴血時輕咬他脖子的舉動還能勉強撐得上曖昧,此時他就如同要將之前遭受到的都盡數(shù)奉還一般,更加暴力的撕咬著嘴下的這片皮rou。秦游沒有犬齒,就硬生生用一口白牙嚼爛引出血來,然后囫圇吞咽下去。ma 然而無論他再怎么瘋狂的啃咬,那些傷口卻又極快地恢復(fù)如初。喪失神智的他被這個事實所激怒,于是埋在時穆的頸間更加賣力起來,殊不知自己早已像個掉入陷阱的獵物,被獵人圈在了懷里。 隨著將缺失的部分靈魂再度吸納過后,時穆那些沉睡已久的記憶如同潮水一般鋪天蓋地的涌上來,屬于人類的喜怒哀樂相隔幾個世紀(jì)后失而復(fù)得,熟悉又陌生。何其幸運的是他胸膛里那顆不屬于自己的心臟再次搏動起來時,緊貼著的卻是心上人灼熱的體溫。 他枯涸的眼眶因為猛地繼承了千年的哀思,淚水決堤而出,然而心里卻是狂喜的。他將愛人緊緊地桎梏在懷里,同樣埋在對方頸間,另一只手不住地?fù)崦鴮Ψ搅鑱y的發(fā)頂。 難以言說的是,秦游失去意識的舉動讓時穆難以遏制地產(chǎn)生了扭曲的快意和詭異的滿足感,被需要的感覺充盈著他的心臟,這比將對方占為己有吞吃入腹更加讓人癡迷,他揚起頭顱,將對方更用力地摁響自己的頸間,更迫切癡狂地感受對方造成的疼痛——盡管此刻他已經(jīng)喪失了這樣的能力。 就像是一頭養(yǎng)不熟的小豹子突然翹著尾巴主動走近了自己準(zhǔn)備的牢籠中,這個事實讓他心尖都是guntang的,他閉著雙眼,在胸腔里無聲吶喊: 我愿意給他我的一切。 只要他要,只要我有。 ———只要他是我的。 ...... “滴,當(dāng)前好感度百分百,任務(wù)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