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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執男友安撫指南 第57節

    游戲剩余時間:102:36:30, 6號玩家死亡

    死因:窒息

    剩余玩家:12人

    死亡地點:通天樓一百六十層

    特殊任務正在刷新中。

    發信人是一串及其普通的數字,沒有其他備注,往前翻閱,全都是類似格式的信息。

    相信沒有人會無聊到杜撰這些信息并且契而不舍發給同一個人,所以秦游幾乎能確信,這就是沈青和胖子一直以來提過的生存游戲。

    與此同時,秦游腦內也響起了系統冰冷的機械音:

    “嘀,觸發支線任務:成為生存游戲中最后的幸存者。”

    得,原來都在這等著呢。

    秦游冷笑著將屏幕退回到初始界面,然后就是一愣。

    手機壁紙是一個女孩的側臉,即使在糟糕的分辨率以及幽暗的光線下,也能看出屬于那個年紀的青春和甜美。

    拍照的人似乎有點手抖,照片比較糊,但秦游還是一眼看出了這張照片中的人——

    沈清。

    秦游當然不會以為沈清這樣的人會自戀到用自己的照片做壁紙,點開手機的相冊,里面果然都是一些毫不相干的圖片,類似于球場上傻笑的一群陌生校服男,一雙嶄新的球鞋,或者是角度死亡的自拍照。

    果然是這個世界的“秦游”。

    每個世界里的身份都是系統提前選中的,在秦游接受這些身份之前,他們并不能算是一個真實存在的人,更像是被設定了程序之后常規運行的一串代碼。

    而這個世界的秦游,程序里顯然寫著一個設定:“暗戀女同學沈清”。

    提到深情,秦游不由得想起胖子死前的那句話:

    別相信沈清。

    害死胖子的就是沈清?

    他越想越覺得一陣寒意從腳底竄上來:如果每個玩家都擁有這樣一部手機,以獲取關于生存游戲的相關信息,為什么他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手機早就不在身邊了?

    也是沈清拿走的?她的目的是什么?如果僅僅只是想要除掉秦游這個競爭對象,為什么不在列車上動手,反而要如此大費周章?

    一連串的疑問使秦游腦袋幾乎有種炸裂的感覺,但沒等他從頭到尾捋一遍,手里的手機再度震動了一下。

    竟然是一條新的消息,并且發信人并不是之前的那一串數字。

    秦游沒有貿然點進去,而是停留在收信欄的界面就不動了,那個新號碼的一欄里只顯示了一張彩信照片,如果不點進去看根本不知道對方究竟發了些什么。

    但是如果點進去,對方就能得知這邊已讀的狀態。

    秦游還在猶豫,手機又震動了一下,這一次信息預覽里顯示了確切的文字。

    他只掃了一眼,便覺得毛骨悚然:

    “我知道你在看。

    “我是沈清。”

    當時那種感覺讓秦游莫名聯想起不知道在哪里聽到的一個恐怖故事。大致是一個人接電話聽見里面的人在報樓層數,層數越來越接近這個人家住的那一層,一直到門口玄關,最后電話里說:我在你身后。

    也許沈清就給人一種詭異的女鬼的印象,總之秦游想破頭也不明白自己這個身份原先怎么會暗戀這樣的一個人。

    但既然已經被對方發現,他干脆指尖一動,從信息欄點了進去。

    沈清的第三條消息發了過來。

    秦游只來得及匆匆看了一眼,便立即把手機揣進了褲兜里——

    他聽見了門外由遠到近的腳步聲。

    幾乎是下一秒,就有人從外打開了這個房間的門。

    那一瞬間秦游腦海里閃過了好幾個可能的人選,但唯獨沒有猜到開門的是時穆。

    時穆一張慘白的面具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尤其森冷,他一身有些暗淡的紅衣,仿佛一個沉默的幽靈。秦游手心里的汗還黏著棉質長褲的布料,身邊是被他掀開一半的阿成的尸體,他一瞬間莫名有種被抓包的失措感,但很快就鎮靜了下來。

    他不清楚時穆現在究竟是個什么樣的心情,不由得調整了下站姿,仿佛坦然自若地將阿成的身上的布蓋回去。

    就在這時,他后知后覺地想起一件事:

    什么時候時穆走路會發出腳步聲了?

    第八十七章

    不等秦游進一步多想, 他聽見與空氣共振的低沉嗓音,從不遠不近的地方傳來:

    “過來。”

    他狀若自然地在褲縫上揩掉手心的汗,雙腿先大腦一步運作, 朝前邁了兩步。

    這下他雖然心中仍存有警惕, 但卻也打消了一點眼前這個時穆是假冒的事實。因為下一刻他的手腕就被熟悉的蠻橫力道鉗住了。

    就算是妖怪也應該有些做賊心虛的秉性,那有圖謀不軌的冒牌貨還能光明正大蠻橫無理地耍流氓?

    秦游用了些力以免被拽得一個踉蹌, 手腕上的那塊皮膚rou眼可見地被冰冷僵硬的觸感激起連塊的雞皮疙瘩, 除此之外,他還察覺到一點潮濕的觸感。

    他一時間沒有心思思考別的,只暗中希望兜里的手機消停一會,以免讓時穆察覺到。

    幸好沈請發過來第三條消息后, 便暫時沒了動靜。

    于是局面形成了秦游跟時穆面對面單方面干瞪眼的狀態, 莫名的緊張感只持續了兩秒的時間,他嘗試從對方手里抽回自己的手腕,但還沒有用力,一抬眼就瞥見那慘白的面具上跳動的火光。

    他后知后覺地回頭, 入目的是仿佛快燎傷額發的火海,烈焰蔓延到的地方全都燃成了虛無的灰燼——無論是平臺還是白布, 還是阿成的尸體。

    但這燃燒的過程卻沒有任何熱量和聲響,讓人恍然聯想到通天樓前橋下的那片熱烈綻放的曼珠沙華。

    秦游難以置信地用力抽出自己的手, 轉而一把車扯住時穆的袍袖:

    “你瘋了?把尸體銷毀了還怎么找兇手?”

    時穆卻如同一座沉默固執的山佇立在眼前, 答案只有一條刻薄緊繃的下頜線。

    這讓秦游產生一種雞同鴨講的無力感, 他干脆抬手就把那白底銀紋的面具掀開了。

    ——說掀開也沒有那么容易,那面具入手是骨瓷一樣冰涼細膩的觸感,但沒什么重量, 兩端穿孔系了一根紅繩,繞過時穆的腦后系成結。秦游這莽夫一樣的舉動將那結扯得半松半緊地勒在發間, 強迫對方微微弓著頸椎低下頭,露出一雙低垂的眼,以及纖長卻光澤暗淡的睫毛。

    下眼臉的紅色符文在火光下顯得鮮活起來,和他寡淡的神情產生了鮮明的對比。

    秦游確認了面具下的臉,手里還捏著岌岌可危地系著繩的一張面具,戴回去也不是,拽下來也不是,一時半會有些尷尬。

    好在時穆沉默著伸出手,就著他的姿勢,將面具摘了下來。

    那編織工藝精巧的繩索和墨色長發分外依戀地纏綿片刻,終于相隔一方。

    “那些事情,你別管。”

    不同于那張深邃惹眼的面孔,時穆的語氣和眼神一樣淡漠,但又分明用著命令式的祈使句,總是強調著很沒有意義的話。

    秦游嘴角抽搐一下,他想也知道對方要說這樣的話,起先他總有種叛逆心理,現在總歸改了正面對抗的毛病,

    “行,我就得是個聽你差遣任你使喚的奴隸。”

    這話他自己聽著都覺得別扭,但接下來時穆的反應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時穆竟然湊過來,在他的嘴角印下一個冰涼的吻。

    那一瞬間秦游不知怎地想起紅尾胖雞的一個形容詞:鐵樹開花,他算是切身實地地體會了這個過程,驚得面具差點沒拿穩。

    然后他不合時宜地想到:也許身后的一切都是假象,始作俑者只不過想用阿成的尸體做幌子,騙他把手機拿回去。

    時穆那個吻很短暫,秦游從愣神中反應過來,用另一只手抵住他的肩,硬生生將兩人間的距離拉開了些許:

    “等等。”

    他面無表情道:

    “你這是什么意思?你們招仆人不是要求本分嗎?”

    盡管時穆剛才那個動作出人意料的點不在于主動和輕薄,但他仍然顯出一副自己吃虧的模樣,直視著那雙眼睛繼續說:

    “你把我當什么,時穆?”

    正好撞上這個節骨眼,他偏要逼這木頭樁子表明一個實際的態度。

    沒想到時穆一點也不扭捏,他罔顧撐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越湊越近,在秦游臉色越發不滿的時候,一手抓著對方手腕,張口去咬他的耳垂,語氣一點不含糊扭捏地叫了一句:

    “夫人。”

    秦游挑了下眉,簡直氣笑了:

    “叫相公。”

    “相公。”

    剛才還冷硬霸道的老怪物收起了威脅人的獠牙,聽話得像只嗚嗚叫討好人的小狗,這個事實讓秦游難得地語氣變軟起來,他任由時穆不輕不重地動作,明明白白開始講道理:

    “如果你的確是這樣想的,”

    他停頓了一下,向后仰了一些,使得兩人保持一個對視的狀態:

    “那我們應該彼此尊重,比如你以后不能命令或者強迫我做任何事情。”

    以前秦游不爽了都是掉頭就走,再不濟就跟人打一架,他自我感覺自己的脾氣真的好了許多,居然還能這樣心平氣和地講道理…不過打不過對方可能是更關鍵的一個原因。

    反正不管怎么說,他跟時穆也是躺在一張床上廝。混過的關系了,以后出了什么事也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得一致對外,三天兩頭冷戰一下實在沒什么意思,估計對方也是這么想的。

    無論好感度如何,跟時穆保持著一層關系也總比形單影只地在這魑魅魍魎橫行霸道的異世界摸黑瞎闖來得強。

    他腦子里快速地閃過這些念頭,沒注意時穆的一只手掌輕輕地擦過褲縫,在摸到那只手機前,猶豫了一瞬,然后順著他的胯骨爬上腰線,雙臂將他圈進懷里。

    ***

    把關系挑明后,秦游日子都要舒坦了許多。

    盡管關于靜檀和阿成的事情一直如同籠罩在他心上的陰影難以介懷,但時穆明顯松動的態度至少讓兩個人相處的氛圍不再像之前那樣緊張別扭。

    但不離開一百八十八層仍然是時穆的底線。

    那天回去以后他趁時穆辦公查看了沈清的第三條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