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執男友安撫指南 第40節
原因無他,實在是因為加百利在吻那枚戒指的時候,神色莊重誠摯得像在教堂里禱告。 而這個答案確實出乎意料,秦游等這個吻結束,才用開玩笑的語氣繼續問: “怎么不早點拿出來?” 原本想留到周游世界后回到y國去,在尼洛島上訂婚的。 這句話加百利沒有說。 他仰頭神情森冷地和秦游對視兩秒鐘,聲線突然變得更加低沉,甚至帶了一絲陰狠: “拴住你?!?/br> 在秦游古怪的眼神里,他的表情又轉瞬間柔和起來,嘴角浮現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 “這樣,即使你再....走,我也會找到你。” 這句話到最后幾個字的時候,他的聲音再也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陪秦游度過的這些夜晚于加百利而言是另一種煎熬。他稱得上靠飲血啖rou長大的人,被挖骨鉆心也無所謂,但唯獨連秦游皺一下眉都讓他心疼。 眼眶熱得發燙,一股腥甜味伴隨著酸澀的癢意涌上喉嚨和鼻腔。加百利有些自嘲地想著,他這一生的眼淚都在眼前這個個人面前流盡了。 不甘心,舍不得。 舍不得秦游離開,但更舍不得他繼續被病痛折磨。 平心而論,秦游在聽到這個答案時,錯愕之余,卻什么都說不出口。 語言本來就蒼白,他在加百利面前說了無數謊話,到頭來卻也沒耐下心來真心實意地哄他一次。 他張了張嘴,發現徒勞無功,只好低下頭去吻那對濕潤的眼睛。 “…行。” 味覺失靈了這么久,但好像能嘗出舌尖上苦咸的味道。在片刻的沉默后,秦游終于輕描淡寫地回了一句: “我等你。” …… 初春的陽光依然溫柔寧靜,將整個天地之間籠罩在愜意的暖橘色中。過季的冷風不知道從何處吹來,拂過枝頭新生的綠意。 趴在腿上的貓叫了一聲,似乎在疑惑撫摸自己的手怎么突然停了。 第一卷番外 我是亞歷克斯·布朗, 曾經是一名為y國zf工作的特工,在失業前曾經以海尼爾這個假身份在一座監獄里度過了長達七年的臥底生涯。 至于我曾經參與的那項曼都靈計劃,其潰敗的根本原因我至今也一知半解。很明顯上頭有不為所知的龐大勢力在極力隱藏真相, 但有一件與之相關的大事件從某段時間電視上鋪天蓋地的新聞就能看出來。 著名的商人、慈善家福根·科洛尼亞的別墅在舉辦晚宴時突發火災, 這個年僅二十三的成功人士不幸喪生于這場火災之中。 但這只是擺在明面上的幌子,每一個和我一樣曾經為組織賣命的同僚都心知肚明。 伴隨著福根·科洛尼亞的離世, 組織背后的守舊派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沖擊, 面臨全面倒臺的風險,即使是一個對政治毫不關心的普通人都能看出來,y國的政局將經歷一場翻天覆地的變革。 而我收到了一份離職協議書。 離職之后我離開了y國,去到加州, 并且成了當地一家酒吧的駐場, 也算是陰差陽錯之間實現了年少時的音樂夢。 在那時候我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再聽金屬搖滾,也許是年紀大了,經歷了這么多事情后總想聽點安靜的曲子。m國的鄉村音樂具有著令人難以阻擋的魅力,楓木民謠吉他的音色就像在給每一個行色匆匆的旅人講述一段故事。 在我擔任駐唱后不到半個月的某一天, 我看見了一個人。 曾經讓我在陰暗骯臟的監獄里看到一抹光的人。 他的身邊還有別人,兩人看上去關系很親密, 所以我并沒有貿然上去打擾。那時演奏的歌曲是詹姆斯·布朗特的《you’re beautiful》,不知道為什么, 我記得那么清楚, 到現在還沒忘。 后來我也算積攢了一些名氣, 偶爾會受邀到其他的地區演出。說起來是一件很巧的事,我在巴黎的馬德蘭教堂再一次遇見了他們,準確來說應該是“他”, 那個曾經讓我產生一絲妄念的東方青年不見了,只留下了紅發的科洛尼亞, 他現在應該已經是科洛尼亞家族只手遮天的教父,此時卻獨自一人站在教堂的彩窗前,背影高大,卻在人群里顯得蕭條。 曾經我作為一個旁觀者,自認為很了解這兩人的感情。在加州那家酒店里看見他們的時候,我承認感到些許酸澀,但更多是驚訝而慶幸的。 他們其實很不搭,不過除了他們彼此,我很難想象世界上還有更適合他們的其他人。 科洛尼亞孤獨的背影令我產生了疑問,我特地坐在角落里沒有走,等了很長時間。在那期間,我看到了他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但直到他離開,我也沒等到想等來的那個青年。 后來我輾轉了各個地方,看到了形形色色的景和人。 但每當回憶起過去,我便一直在想,他們為什么分開?所以我一面經營自己的事業,一面偷偷地在尋找關于加百利·科洛尼亞的消息。 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我的親生兄弟,他早已更名為利維·科洛尼亞,徹底舍棄了原本的身份。這是我曾經的夢魘,我曾因為他的背叛難以置信,痛苦不堪,但那些曾經熾熱的情感早已被時間沖淡。 利維已經不是我記憶里的樣子,他戴了一副金絲眼鏡,氣質精明老成,一看便和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他在我的酒吧里點了一杯白蘭地,也沒有上前來跟我敘舊,而是默默地坐在角落里聽著歌,慢吞吞地一口口抿著杯中的酒。 快打烊的時候我忍不住上前去,沒想到時隔多年兄弟相見,我問的第一句話除了用的是母語以外,竟然和我們兩個人都沒有多大關系。 我問的是: “秦游怎么樣了?” 那么長時間了,我竟然還把那個拗口的中文名字記得這樣清楚。 利維杯中的酒已經見底了,但他只喝了一杯,所以眼神很清醒,只是抬起眼來意味不明地和我對視,然后露出一個微笑: “你為什么會覺得我知道?” “你還在為加百利辦事吧,科洛尼亞先生?!边@個態度莫名讓我很不爽,所以故意把最后那幾個單詞咬得很重。 顯然,這句話觸動了利維。即使他比從前更加深不可測,但我曾經是最了解他的人,所以一眼便看見了他一瞬間閃爍不定的眼神。 “沒錯?!?/br> 他嘆了口氣,“但我沒有義務告訴你。” 利維不愧是我的親生兄弟,他總知道什么樣的話能夠輕松地激怒我。我一把奪過他手里的玻璃杯,狠狠地撂在桌上。 “是,” 那一瞬間我的表情肯定很猙獰, “你連姓氏都改了,我在你眼里也就只是一個無理取鬧的陌生人,對吧?” 利維的笑容消失了。 還好酒吧里顧客基本已經走光了,這一番動靜沒有掀起什么大風浪。 他靜靜地看著我,最后又把目光轉移到底部被磕得稀碎的玻璃杯上,白蘭地琥珀色的酒液在玻璃碎片中反射著炫目的光。 “秦游死了?!?/br> 猝不及防地,我聽見這句話在空氣里響起。 短短的幾個單詞包含的消息讓我不可置信地反復理解了無數遍,終于在巨大的震驚之中回過神來的時候,利維已經起身拿過椅背上的外套,準備離開。 “他怎么死的?加百利呢?” 我不知道自己是以一個什么樣的立場站在這里質問利維,但這句話經由我幾乎變調的嗓音響徹整個酒吧的時候,還是讓利維最終停下了腳步。 “亞歷克斯。”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叫過我的名字, “你離開了,我非常高興。但我不得不作出警告,” 那個熟悉的讀音讓我恍然回想到年少的時光,但說出這個名字的人,早已不是我記憶里的樣子。 “別再繼續追究,你既然已經離開,就安心去尋找自己的生活,走得越遠越好。” “哥!” 利維的語氣讓我實在難以抑制胸口里堆積已久、橫沖直撞的情感,慌不擇路間,我喊出了這個在幾年前就早已與我絕緣的單詞: “我不會追究,我只想知道秦游怎么死的。” 利維就站在不遠處,但他的身影卻在我的視野里模糊起來, “不然你為什么特地來這里找我?” “因為我想你早點組建一個自己的家庭,找到相伴一生的人?!蔽抑牢铱赡芎軄G人地流下了眼淚,但我的兄長,他的話語仍然冷酷又理智。 盡管我看見他垂于兩側的雙手猛地握成了拳。 “秦游是病死的。但他沒有遺憾?!?/br> “所以我不希望你還留有遺憾?!?/br> 利維拋下這句話后,便披上外套走出酒吧,融入了門外絡繹不絕的人流。 我知道這次見面之后,我們就真的成了陌生人。 我也知道,無論有再多疑問和悵然,那也始終是與我再無關聯的事。 拋掉過往后,生活還要繼續下去。 …… 結束了e國的行程后,加百利終于飛回了y國尼洛島。 此時距離秦游離開已經有一年的時間,在這期間,他帶著那張照片,結束了計劃里的環球旅行。 只不過計劃最初有兩個人參與,到了中途,就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途徑每一個地方,他都留下了照片。到現在照片里包括了極光、冰洋,和沒有邊際的茫茫沙漠,那些都是他想要呈現在那個人面前的美景。 科洛尼亞家族的事情早已交由利維和哈曼管理,加百利只親自處理了后續的一系列事情后,便將權利全部托付給了信任的人。 他回了一趟曼都靈,n區那個處于角落里的牢房,以及s區的那棟別墅,那些都是承載他為數不多記憶的地方,也是秦游不在的那段時間,他唯一能靜下心來養傷的港灣。 和秦游有關的東西早就被加百利收了起來。 一旦牽掛的源頭失去了,回憶就是一眼能戳穿的騙局。 開車回主宅的途中,加百利半途停下來,去超市買了一袋秦游最不喜歡的奶糖。 為了養傷,他在利維的勸誡下戒了煙。但奶糖的味道比煙草更讓他上癮。 因為那過分甜膩的感覺容易讓他想起秦游的吻。 回到主宅,天色已經漸漸變暗。 腳步聲回蕩在空曠的房子里,加百利來到臥室,將旅行時拍下的照片鋪滿了整個床單。然后他取出陪自己周游世界的那張合照,一個精巧的骨灰盒,還有一把自動手。槍。 照片里的冰川和花田將這個紅發的男人簇擁著,他像是困極了,在沉眠之前給摯愛的戀人一個晚安吻,顏色宛如紅銹的兩片唇瓣輕輕地碰了碰金絲楠烏木的盒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