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節(jié)
穆地主轉(zhuǎn)身往外走,遲早有一日他得被舅舅同穆陽氣死。 “老婆子,我同你說,你多看著點地主。”安國公氣走穆地主后,壓低聲音道:“他狀態(tài)不太對,有句話我說了你保證不打我。” “說吧,我保證。” “地主……方才說孝順我的話,我……” 安國公已經(jīng)做好了往外跑的準備,“地主沒準死在我之前,等不到他孝順我了。” “死老頭子!” 嗖得一聲,逃跑的安國公頭上挨了一擊,都顧不上去看老太婆扔了什么東西砸他。 橫豎不是雞毛撣子,就是掃帚,要不就是老頭樂。 “你得當回事,不是玩笑話。” 安國公聲音飄進來,“還有靖王,你最好多看護一些,阿陽有好歹,地主必死無疑,想想當初地主是怎么瘋的?” 老太后撐起身子,打開窗戶對著消失無影無蹤的老頭子一頓臭罵,手掌拍著窗欞啪啪響,聽到動靜不對,趕過來的奴婢們一個都不敢上前去。 她們承受了一番潑婦罵人的洗禮,徹底的大開眼界,漲了見識。 不愧是當年能從村東頭罵到村尾的吵架高手,比隔壁的姨老太太罵得更難聽,用詞更低俗氣。 云府下人奴才都認識字,來云家當差第一天就被教識文斷字。 云默不喜歡見識鄙俗的人伺候,他身邊的小廝隨從氣質(zhì)不比普通讀書人差。 誰愿意脫了奴籍外出闖蕩,云默也不攔著,沒準看你才學好,反而資助你一些銀子。 云默真不缺錢,可以幫人實現(xiàn)夢想,脫離奴才這個階層,云默覺得銀子就該這么用。 啪嗒,老太太罵夠了,把窗戶關(guān)上后,也不叫奴才進門,虔誠朝著西方佛祖的方向,匍匐跪倒,三跪九叩。 她的幺兒千萬別再瘋了! 那一次的噩夢直到現(xiàn)在老太太都是心有余悸的,老太太手臂上還留著一條很深的刀疤,不是她用手擋了一下,鮮血再加上安國公氣憤不已的一拳讓穆地主恢復了一絲理智——穆地主那一刀就是沖著自戕去的。 是因為穆陽嗎? 老太太心頭一沉,阿陽到底是誰的兒子?! 穆地主怕是這輩子也不會娶妻了,哎,兒子不能陪穆地主一輩子,可媳婦能。 “薇薇不好了,快去,隨我去去看看祖父。” 云愛飛奔而來,也顧不上云薇正坐在穆陽懷里的事,她一把扯過云薇的胳膊,“走,快點,我爹被祖父氣到的話,明天就沒新郎官了。” 穆陽懷里一空,只來得及接收到云薇抱歉的小眼神。 早知道這樣,他還營造什么氣氛?直接討吻就是了。 他可是干了大半天的活兒。 云府,安國公臉腫得老高,眼睛擠成一道縫,耷拉著腦袋聽兒子訓話,“我……大夫都說我沒事。” “沒事?!這叫沒事?” 云默聲音高亢,幾乎把手中的鏡子塞進父親臉上,“你看看你腫成什么樣了?大夫的話不能全信,去京城請名醫(yī)的人跑得太慢了,怎么還不回來?” “不羨,我真沒事。”安國公心頭沉甸甸的,又騙了兒子! 以后他會不會被云默打死? “冷水?我說要冰水,你們聽不懂?” 云默嫌棄帕子不夠冰,不過還是為老爹冰敷起來,“再去弄冰塊,越冰越好,爺不怕花錢。” 下人們忙得人仰馬翻,亂而有秩序。 “先生原來對我尚算客氣。”云薇慶幸說道,“只有他給我塞銀子時,嗓門才高。” 站在門口不敢進去觸云默眉頭的云戎贊同道:“以前爹的脾氣真好,我同二妹沒見過爹發(fā)火。” “你吃了什么?弄成這樣子?” 云默強壓住噴薄而出的火氣,明明氣狠了,給親爹冰敷時動作極輕柔,生怕刺痛腫脹的皮膚。 親爹臉腫起來后,手感倒是挺好,軟軟的,彈彈的。 老頭子消瘦的面容填充了不少,顯得天庭飽滿了。 云默琢磨消腫后,沒準老頭子變得飽滿一些,雖是已經(jīng)是比較英俊的小老頭了。 云默張了一雙能發(fā)現(xiàn)美的眼睛,當初一眼看出姜氏為美人。 此時,他不僅看了,還動手為老爹冰敷,摸到小老頭臉上的骨骼同肌rou紋理。 “等消腫后,父親回京最好少同安國公碰面,有我在能護住父親,無需父親再去求安國公,再去攀太后娘娘。” 安國公身子僵硬,本得意享受兒子冰敷,此時寒冰順著血脈深入心頭,完了,他將來一定會被兒子打死的。 死在兒子手中也給后人警示,別騙兒子! “怎么這么說?”老太太同樣頂著一張腫脹不成樣子的臉從里屋走出來,“你可別死心眼,有好處就要占。” 云默拱手向老太太行禮,回頭看到門口站成一排的三個兒女,思考片刻,道:“薇丫頭心細膩,你去幫老太太冰敷。” “好。” 云薇拉著云愛一起過去,主要給云愛打下手,云愛拿著冰帕子給老太太臉上冰敷。 老太太看了看云默,又瞧了瞧笑容恬靜的云薇,聽到云愛嘰嘰喳喳同云薇小聲交談。 這一家子比她家省心,心眼兒都挺正,誰也不會抱怨不公。 云薇總能恰到好處待在自己的位置上,盡力讓云愛更親近她。 穆陽敢瞞著云默,不敢糊弄云薇。 眼見著云默又要罵他,安國公打岔道:“對啊,對啊,不羨為啥不讓我去找太后娘娘?” 老太后耳朵動了動。 在小老太太面前,云默從來不肯對父親說一句重話! 哪怕心里不認同,很想反駁,卻也給小老頭留足了臉面。 云默坦白:“怕您太英俊,超過安國公,得太后娘娘歡喜,我可不想以后有個幸進得爹!出賣您去陪太后,仕途遇見難處,我自己想辦法解決,靠太后?還是算了吧。” 安國公:“……” 老太后揉了揉肚子,憋笑,一定要憋住,正色道:“太后同安國公情分不一樣,也不是英俊一些老頭都能取悅太后。” “情分是情分,父親比不上安國公同太后,但父親去求,太后娘娘不忍心拒絕。” 云默補充了一句,“不是說太后娘娘不好,長得好占便宜。” 云默坐在一旁,隨從買來一些面具,云默挑了好半晌,沒有合適的。 不是太硬就是不好看,索性云默自己給親爹后娘做明日佩戴的面具。 “先說好,俺不要同俺面容一樣的,俺想好看一點,這輩子就想著美一些。” “俺也是。” 安國公連忙跟上,最怕云默弄出同他們原本臉一樣的面具。 第二百六十五章 讓人頭疼的戀愛腦 一對小老頭小老太太還挺臭美?! 云默腹誹不斷,手中不自覺仔細雕琢面具,從小沒有親爹在身邊,云默有過叛逆的日子。 尤其是聽到旁人叫自己有娘生,沒爹養(yǎng)時,他不是不難過。 生母又是從青樓中打滾贖身出來的,他心疼母親,年少沖動時也說過不為人子的話,傷了母親的心。 后來懂事了,他格外的后悔,盡力彌補母親心上的傷,終究有留下心痕。 云默手中的面具慢慢成型,等雕琢好一對面具后,擺在他面前時,云默愕然了好一會。 “做得不夠好,我給你們重做……” 云默話沒說完,安國公已經(jīng)搶走了一對面具,給老太太一個,自己那個直接扣在臉上,對著鏡子:“這還不好?比我本人英俊。” 當看到老太太帶著的面具時,安國公似被捏住脖子的鵪鶉,“你的面具是要改一改。” “俺就是要這樣的大美人,這輩子就想這么漂亮一回兒,不已才華,不靠兒子,只憑著美色讓他們驚掉下巴。” 老太太腿腳靈活,愣是沒讓安國公把自己臉上的面具摘了去。 云默手藝真好,面具戴著舒服不說,面容也沒見怎么變,就比老太太漂亮十倍,還顯得年輕了。 她都想著一直戴著面具,換一張臉了。 “俺以前長成這樣,絕看不上你!”老太太對著鏡子拋眉弄眼。 “像是我親祖母,爹給親祖母畫了像,同您戴面具有點像……” 云愛有幾分不好意思,勸道:“您別生氣,許是我爹想祖母了,沒任何瞧不起您的意思,一會兒我讓我爹做個更好看的人臉給您。” “生氣?你爹干啥惹俺生氣了?”老太太按著臉上的面具,笑道:“這面具再好不過,滿足了你爹對生母的依戀記憶,滿足死老頭子始終記掛著的美人,也滿足俺成了大美人。” 云默:“……” 他好像從未理解過親爹娶得后娘,這么豁達的嗎? 老太太美滋滋笑道:“你不用做了,就用這個,明兒俺同老頭子一起坐在喜堂上,看你娶媳婦。” “薇丫頭,愛丫頭,你們兩個跟俺去里屋。” 老太太一手一個抓著兩姑娘,拖了進去,悄聲問云薇:“你上次同俺說得事,俺不大相信,不過俺拿著你給的肥料在田上撒了一些,昨兒俺去看了,長得比隔壁沒撒的好。” 老太太拍了拍云薇的胳膊,兩眼放光,“俺知道你給的肥料是好東西!能讓人吃飽肚子的好東西。” “竇祖母說得是臭臭的肥料?”云愛訕訕的,忍不住開口:“這肥料的事,您找薇薇就好,我——我是打死也不要再幫薇薇做肥料了。” 太臭,太臟了。 當初云愛不是為了姐妹之情,絕不會同云薇一起去做肥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