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節
他為何能接連突破? 除了睡得好,吃魚多之外,穆陽曾經打結的心放開了,渴求的東西不在重要。 他不需要做很多事去取悅阿爹阿娘,去輔佐穆晨證明自己有用,可以繼續留在穆家。 一聲細微的響聲讓穆陽突然睜開眼眸,周圍環境不大熟悉,穆陽渾身仿佛長出了利刺——他習慣摸到香囊,眸子清亮了幾分。 “草,你是來真的?!” 穆陽突然翻身而起,不敢有任何猶豫,只來得及抓住香囊,披頭散發跑回主臥。 床榻上,穆地主已經把匕首扎在胸口上,猶如夢游一般喃喃:“疼不疼?我不是太監。” 穆陽上前搶奪匕首,可是穆地主明顯功夫更好,怎能讓穆陽輕易如愿? 穆陽知道阿爹派來的高手已經被調走了,輪番試探之后,穆陽又把最后的底牌重騎精銳交了回去,皇上暫且對他們放下疑心。 而且穆陽睡覺的地方,就算八品高手沒走,也是進不來。 穆陽師從楊家女公子,又曾經是廢人,他本來就很沒有安全感,于是看了許多的書,不僅排兵布陣,還會一些陣法。 自創守陣,看似平平常常,一腳踏進來,不是穆陽相信的人,根本繞不出他的庭院。 這一點,穆地主都沒有發覺,甚至連楊妃都不知道。 畢竟他們再高估穆陽的天分,也不肯相信穆陽真能做到樣樣出類拔萃。 不怪他們,誰讓穆陽太過妖孽。 妖孽到,卷毛想讓穆陽下線,也只能想到雷劈這條。 穆陽同三叔滾到了一起,穆陽拼盡全力壓住三叔,瞪著幽深的黑瞳,“看清楚我是誰?” “……阿陽。” 穆地主不動彈了,松開手中的匕首,緩緩閉上眼睛,“別看我,別理我,讓我一個人冷靜一會兒。” “三叔到底是為什么?” 穆陽從床上爬起來,嘴角勾起嘲諷的弧度:“自殘才能讓你心中的愧疚減少嗎?你到底是怎么進入宗師鏡的?心境脆弱,我看你這宗師也是虛有其表,被人抓住弱點,一擊必破。 被人堪破心鏡,你連高品都打不過。” 穆地主繼續沉默,穆陽走到門口,月光灑過給他渡上一層高華清貴。 “再讓我見你只能自殘,我不會再叫一聲三叔。你知我為何把你留在靖王府?” 穆陽沒打算等三叔想明白,直接挑明道:“除了你做魚好吃外,三叔真正讓我刮目相看不是咱們昔日的情分,而是你讓江氏的jian夫死不瞑目,反而成就你。” 穆地主:“……” “沒錯,我喜歡你報復他得法子,很有創造力。” 穆陽認真點頭,輕笑一聲:“夠資格當我的三叔,夠資格讓我給你養老。” 穆地主手蓋住頭,胸口的傷口流血減少,傷口沒有經過處理卻在緩慢的愈合。 翌日,穆陽同穆地主對坐,誰也不肯開口,兩人都端著一碗米粥,一口一口吃著,白米粥愣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覺。 伺候在旁的小廝奴才不敢多看,又放下四碟小菜,退了出去。 穆陽最不喜歡身邊有人伺候,穆地主也是。 不過,小廝們彼此交換了目光,王爺同閩王這對叔侄其實很像。 “今日,我去姜家幫忙。”穆陽放下空碗,淡淡說道:“舅公同皇祖母的事,三叔抓點緊,出了紕漏,我也會怪你。” 穆地主手臂停頓一會兒,“穆晨出征的安排,你不管了?” “不管。” 穆陽迎著朝陽,比昨日在月光下的清冷,多了一絲讓穆地主睜不開眼的耀目感覺。 “我只是大哥的弟弟,不是他爹。” “……” 看著穆陽高大的身影完全被陽光覆蓋,穆地主笑了,心頭的沉重同讓他窒息的后悔消散了一大半,他好像不用再擔心阿陽了。 三叔也挺好,他們之間何必在意稱呼呢? 婚期臨近,無論是云薇這邊,還是云默都頭都忙得腳不離地。 云薇只想讓江氏做一個無憂無慮的新娘子,沒有長輩為姜氏cao持婚禮瑣事,云薇便大包大攬,把婚事宜承擔下來。 她一邊學習古代繁瑣復雜的婚禮規矩,一邊學以致用領著諸多管事里里外外cao持忙碌。 只要云薇認真干活,婚禮的籌備有聲有色,有模有樣。 卷毛拖著狗尾巴跟著云薇跑前跑后,親眼見證云薇在嬌養大佬。 連云默同姜氏也要聽云薇的擺布。 “養大佬的快樂,你不懂!” 云薇揉了一把卷毛的狗頭,啃著點心,看著從寧郡主處得來的消息匯總。 來賓大多都是非富即貴的體面人,不會做出當眾吵架的事,可云薇得防著一手,將有仇的,脾氣不合的賓客盡量區分開。 她還得在每桌酒席上安排一個活躍調動氣氛的人,此人必須八面玲瓏,和同桌的賓客都能攀談上。 又是一道數據統計題。 她身上學霸光環閃耀,這題不難,她會做。 云薇又翻看賓客名單,結合你消息匯總,很快吩咐管事,如何安排賓客的座位。 “姑娘特意定得牌子送來了,您設計得真好看。” 初曉佩服極了,捧著一箱子的貼上金鉑的官職名牌進來。 云薇看著閃閃發光的金箔名牌,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不是,別胡說,不是我設計的名牌,是先生的生父,也是他出的金箔。” 云薇不是暴發戶,安國公才是。 原本她就想弄個高雅一點的,畢竟云默在士林中地位很高,又是文壇盟主,偏偏安國公非要為兒子婚禮出一份力,財大氣粗表示名牌還是金得亮堂,富貴。 橫豎婚禮現場也是以大紅,金黃以濃墨重彩鮮艷顏色為主色調,金箔名牌也可以算是賓客的伴手禮了。 誰都不希望寫了自己官職或是姓氏的名牌被‘銷毀’。 當然,云薇另外還準備一份伴手禮。 初曉抿唇笑道:“老爺子家底挺豐厚,他想給云先生花錢,云先生也有錢,根本不稀罕他的銀子,聽說他甩出來的銀票——云先生不要,姑娘也用不上,都被老太太撿回去了。” 云薇眉眼彎彎,笑道:“沒事,老太太將來被老爺子掏走更多,老太太對誰摳門,都不會對老爺子扣。” “姑娘——” “嗯?” “女侯會不會來觀禮?”初曉說道,“她的馬車一直停在外面,清晨出京城,日頭下山才趕回京城,有兩三天了吧,可她一直沒來見姑娘,只是看著,弄得外面的人議論紛紛。” 云薇笑容斂去,“議論什么?我娘心狠不認生母?還是女侯可憐?!” “都有,大多都很同情女侯,覺得太太有點過了,女侯到底是太太的生母,母女哪有隔夜仇?” 初曉停頓一會兒,說道:“我知太太同姑娘都不愿意見她,幾次三番催促她離開,偏偏她不肯走,說,她并沒有旁的意思。” 初曉臉頰氣得紅彤彤的,和女侯講道理,說不過,總不能不讓人家馬車停到公用的路上,又不能趕走女侯。 “她是不是在等姑娘請她進來?讓她成了送太太出嫁的長輩,總不能真是姑娘同靖王殿下送太太出門。” “她是做夢!” 云薇冷笑,“不是有二姨婆嗎?由她送母親出嫁最適合。” “到底她不夠體面。”初曉察覺到云薇扔過來的眼刀,連忙解釋:“我不是瞧不起二姨婆,可滿堂的賓客非富即貴,她——” “她是川蜀首富夫人的長輩,也是我娘的長輩,怎么不體面?” 云薇皺了皺眉,認真說道:“你怎么不早說呢?我這就去見她。” 云薇這兩日是忙得昏天昏地,還要cao心在靖王府的穆陽養傷狀況,聽云先生提過宮門口掛上人頭,她覺得是閩王做的。 “姑娘——太太不讓您——不讓您再同她碰面了。” 初曉在后面追著,云薇腳步不停,直奔大門,“不讓我去?我怕了她不成?” 大門口已經開始張燈結彩了,扎起了喜棚,明日就是成親的好日子,許多事要提前做好。 這些年姜氏在京城也沒結下密友,除了二姨之外,幾乎沒有親朋上門來,反而是云默,南來北往的人這幾日提前趕到萬平縣的不少。 有云默的文壇好友,有云默指點過功課的學子,也有一些云默早些年經商結下的商賈,竟然還有幾個和尚道士登門。 三教九流的人都能同云默說上話,有不少從外地趕來的賓客提起住進了云府,而云默更是大手筆包下萬平縣所有的客棧,讓來賓客們住進去。 兩府只一墻之隔,兩府門口人來人往,下人們又都穿著整齊鮮亮的衣服,顯得姜氏這邊也是很熱鬧。 云薇一眼就見到普通又不普通的馬車,畢竟馬車外標志的證明女侯獨一無二的地位。 別說來往的賓客們會多看上一眼,萬平縣不少閑著的人時不時會來看一眼,聽過望夫石,沒見過望女石。 正因為有這群人散步,連京城都有人過來,姜夫人何時認下生母。 女侯一直護著江氏等人讓人詬病,但是女侯來姜氏門前站崗的行徑,著實挽尊了一波。 當娘反省了,悔悟了,不惜身份來認女兒,姜氏母女再強硬下去的話,略顯不通人情。 不少人打賭姜氏何時同女侯相認。 尤其在女侯明確舍下在宮門口啼哭求助的穆凰舞后,撲買押注的人越來越多,母女感天動地相認的日期已是不遠。 “侯爺,是云姑娘——”馬車中mama為女侯按著額頭,從簾子縫隙中瞧見云薇,說道:“真是姑娘,上次您就沒見到姑娘,沒能同姑娘說上話,您不辭辛勞在京城同萬平縣奔波,不就是盼著見一見云姑娘?” 女侯坐直身體,手指不由控制的顫抖,馬車車廂中的高熱仿佛溫暖不了女侯指尖的涼意。 云薇那丫頭一臉的怒容嫌棄——哪是來同她講和的。 怕是來罵她一頓的,她明知道姜氏母女不想見自己,明知道自己也不配期待母女相認,可她就是忍不住啊。 第二百六十一章 說不認就不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