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節
是因為成了二品高手,得皇上指點——東宮太子可是歷來做難當的,皇上若是武道高手,再活個五十年完全沒有問題。 可是五十年的太子? 嘖嘖。 林火默默同情一把大皇子,史書上從來沒有出現過。 靖王府,穆陽皺眉,問道:“三叔聽說我沒事了,他跑去屋里換衣服?” “是,閩王殿下說一身的脂粉味,怕您嫌棄他,他還說要做一桌全魚宴,給您賠罪,他不是去尋花問柳,是去做正事,先品鑒一下待選花魁的成色,他還說——” 靖王捏緊手中的書卷,侍衛看著王爺倦怠的捏了捏鼻子,不敢說后面的話了。 “說。”穆陽嘴角抽了抽,手指撫過泛黃的書頁,“我正想聽聽三叔的高論。” 侍衛低頭輕聲道:“閩王殿下聽說云中君斗酒做詩百篇,戲耍了名家二公子,他是讀書人,不能服輸,史書上說,唯有女子同酒能激發詩人的才情,云中君占了酒,他只能勉為其難占了女色。 青樓楚館的花魁各各絕色,才情也很好,能激發起王爺的創作詩詞熱情,所以王爺昨兒沒趕回來看您,真不是有意的。 他一直在溫柔鄉中抒發才情,同云中君一較高下,為王爺將來——將來在岳父面前挺直腰桿,閩王殿下也是拼盡全力了。” 羞恥的話讓回話的五大三粗的侍衛徹底紅了臉。 他真不想說,可閩王逼著他背誦,靖王殿下又非要聽。 兩位王爺,一對叔侄,他誰也不敢得罪。 穆陽:“……我覺得在岳父面前能不能挺直脊梁,不會取決于三叔,三叔這是受了刺激,被背叛后,徹底沉淪女色,還偏偏找花魁?” “閩王說,同安國公學的,銀貨兩訖,各取所需,不用麻煩,用著放心。” “高見。” 穆陽扔掉書卷,翻身而起,披上長衫向閩王的院落走去,看到院門上的匾額換成挽尊居后,穆陽的臉色裂開一道縫隙,放飛的三叔,他不想要了。 閩王的人自然不敢攔穆陽,一路上穆陽暢通無阻,推開臥房的門。 穆陽抬眼看到一件染血的褻衣隨意扔到屏風上,褻衣大片大片的血漬,三叔這是殺了多少人? 宮門口掛著得楊家舊部人頭,莫不是都是三叔干的? 昨夜宮中的刺客,八品巔峰也是三叔? 都不繼續瞞著他了? 穆陽下意識管嚴房門,屏風后傳來水流的聲音,“過來,幫我搓背,身上都是血,黏糊糊的,太難受了。” “三叔知道是我?” “侍衛說了那么多話,還引不來你這個小兔崽子?” 穆地主靠著浴桶,勾起嘴角,“小時候我幫你洗澡,該輪到你伺候我了,要不然養兒子作甚?” “……” 穆陽黑瞳大了一圈,氣息一瞬有幾分不穩,多年煉就的內斂隱忍一瞬間裂開一道縫隙,深深吸了一口氣,“我是你兒子嗎?” 半步宗師又如何? 還是無法看破一些事,看清楚一些人。 穆地主繼續往自己身上撩水,眸子微合,“我若說是,阿陽是不是拔腿就走,再不理我了?” 穆陽沉默。 “我若說不是,你還能當你的三叔嗎?” 等了半晌,穆陽研究一聲不吭,穆地主嘆了一口氣,“我把你當兒子,你把我當三叔,咱們各論各的。” “你若是,我必殺你。” 穆陽悄無聲息繞過屏風,看著穆地主的后背,“我恨我的親生父母,不管有何苦衷,我都恨不得他們死。” “嗯,的確該死。” 穆地主涼涼說道,頭都沒回,揮手將棉布扔給阿陽,閉上眼:“給你爹我按一按,打了一宿,累死了。” 穆陽輸了,輸給三叔的無恥,誰說三叔同皇上不是親兄弟?! 以前文雅端方,如君子一般的三叔哪去了? 穆陽懷念當初的三叔,面對毫不遮掩的三叔,穆陽猜有一日自己許是會失控。 他的人生不該有失控的,本來每一步都計劃好的,最后他怎么死,穆陽大概都計劃好了。 然而他先遇見云薇,后來三叔又貼上來——他精準的計劃一條條落空。 “兒子,用點力,沒吃飯?”穆地主享受閉上眼眸,雙臂搭在浴桶邊緣,尤其凸顯肌rou紋理。 他看著文弱,脫掉衣服后,肌rou線條極好,如同優雅的獵豹。 穆陽手指點在三叔身上最重要的一處xue道,是任何高手都不會輕易把弱點示人的地方。 穆地主似露出肚皮的大貓,對穆陽毫無防備。 穆陽眸子微沉,將帕子往三叔身上一扔,轉身出了房門。 “兒子——” “三叔自己洗去,我不是你兒子!我阿爹是皇上。” 穆陽直接推門而出,一陣陣回廊種植的茶花淡香隨風卷入屋中,穆地主捂著臉,低沉笑了。 他笑著笑著,眼角潮濕,松弛下來的手臂輕輕顫抖,差一點,他差一點就把楊妃一劍殺了。 那女人是故意的,若非他心中殘留了一線情分,她無法活著鉆地地道回皇宮去。 倘若當初他們不曾倔強爭吵,不是那么多次的意外同誤會,是不是就不會鬧到今日這步田地? 其實他從來介意的不是做女皇身邊的‘男人’,男寵也無所謂,怨恨得是她從來都只把他當作裙下臣之一。 他無法壓制的嫉妒同阿陽的遭遇被受虐待,便徹底同她做了個了斷,可又因為替阿陽出氣報復,他們本該越來越遠的距離重新又有了交點。 他眼見著楊妃屠盡自作主張的楊家舊臣,抱著膀子看著她割下他們的腦袋串成一串,她將頭顱扔給他,強勢命令掛在宮門口去。 穆地主做了! 緊接著又去皇宮劈了皇上一劍,他沒想過要皇上的命,當然穆地主也沒把握一劍殺了皇上。 他僥幸強殺二哥,沒法子同老娘解釋,也只會把穆陽越推越遠,彼此留下永遠解不開的疙瘩。 晚膳是全魚宴,穆地主親自cao刀做的飯菜,穆陽多吃了半碗飯。 尤其是三叔不再人前喊兒子了,穆陽心頭有一瞬空落落,不過還是高興的。 “后天云先生大婚,到時候舅公同皇祖母都會坐在主位上受新郎新娘跪拜,三叔去嗎?” “噗嗤。” 穆地主差點被魚湯嗆死,扶著桌子咳嗽了好一會,臉蹩得通紅,“他們當去的朝臣同命婦們眼瞎?老娘不經常出面,只在宮中種地,認識她的命婦也不少,舅舅——舅舅化了妝,也難逃朝臣法眼。” 穆陽臉上閃過一抹不痛快,涼涼說道:“他們兩人逼我想辦法,我答應薇薇,舅公是云先生親爹這事要隱瞞到科舉之后,他們在云家過得逍遙,皇祖母不愿意回宮去了。 三叔見識廣博,吃得鹽我吃得米都多,三叔能者多勞,您去替他們想辦法遮掩吧。” “阿陽——” 穆地主一拽沒能拽住穆陽,等追著出門時,穆陽身影已經消失了,“我頭疼,太醫讓我靜養,最好不要多思多慮,三叔不想我再疼到崩潰——” 真是半步宗師鏡了,這孩子進步也太快了,這不是天眷神子,是武神轉世。 第二百六十章 云薇cao持婚禮 晚上,閩王穆地主主動跑到穆陽房中,直挺挺往床上一躺,“阿陽陪我一起睡。” 穆陽已經不是驚訝,下巴快掉了,好嗎? “你不是每天晚上都趴在房頂上——”穆陽停頓一會,繼續說下去,“看著我?” 偶爾幾次夜晚時,穆地主總會避開旁人,悄悄趴在穆陽臥室頂上。 穆地主功夫比穆陽都好,縱然皇上在他同穆地主身邊都放了人。 可皇上只能得到他們想讓皇上看到得情報。 信息不對等,讓皇上總是慢了一步。 皇上派來做監視的人最高不過八品,按說已是很高,很看得起穆地主同穆陽了。 讓八品去監視宗師,以及最年輕的半步宗師? 這不是笑話! 是大離譜! 八品高手被這兩人耍得團團轉,還以為自己監視得很好呢。 穆地主閉上眼眸,聲音低沉:“想開了唄,你又不是美人,我做什么非要在房頂上爬著遭罪?上次下雨,你都沒說一句讓我下來,換你一句心疼我。 阿陽,我現在把你當兒子,你是我兒子了,看舅舅賴上云默后,我才幡然悔悟,想要有兒子養老送終,就不能太含蓄,太把面子當回事了。” “吹了蠟燭,上塌睡覺。” 穆地主加重語氣,“也不是每天都要陪阿陽睡,這幾日,我情緒不大穩定,阿陽得看著點我,我擔心我在夢中把自己一劍捅了。” 穆陽抿唇垂眸,轉身就向外走,笑話,他才不會同一個被妻子帶了綠帽子的老男人一起睡! 三叔多啥? 就是親爹也不成! 被三叔抱回去后,他很希望同阿爹一起睡,尤其是打雷下雨時,每次他看著阿爹抱著大哥一起睡時,三叔都不在。 他已不是需要害怕打雷,恐懼被那對狼心狗肺的人渣拿棍棒驅趕著去干活的小孩子了。 有些事,錯過了,用盡一切都補償不回來。 換了房間,穆陽以為三叔會追過來,以為他會因換床而睡不著,可穆陽頭挨到枕頭上,很快就睡著了。 他枕頭邊上總是放著云薇送得香囊。 淡淡得,暖暖得味道如同一雙無形的手似有似無環抱著穆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