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是兩套一模一樣的衣服，給兩個姑娘穿——她暗示我剪壞了親閨女的衣裙，然后又讓我說是姜夫人因嫉妒做的，她就能順理成章懲罰姜夫人。”

    郭縣令連連搖頭，“黃蜂尾后針，最毒婦人心！”

    “以前我一直認(rèn)為她做得對，親生女兒流落在外，養(yǎng)女卻養(yǎng)得金鱒魚貴，姜夫人生來就欠她們母女的。”

    李mama懺悔落淚，伏地痛哭：“直到真相大白，我才知自己做了幫兇，對不住姜夫人，也對不住王夫人，好在她們兩個心善聰慧，不曾因真假千金而起齟齬，否則我——我的罪孽更大了。

    “我后悔啊，我有罪啊。”

    李mama哭著哭著倒也有幾分真情實意，她這條命是云薇派人救回來的。

    “你就不曾懷疑過她？”郭縣令問道。

    李mama憨憨的搖頭，“做認(rèn)奴才就得聽主子的命令行事，我——”

    “大人，倘若她是個精明的人，活不到今日了。”

    云薇一句話讓一向認(rèn)為自己精明干練的李mama反思：

    “同我一起在老太太身邊當(dāng)差的人，死得死，散得散，我以為是我忠心可靠才做了老太太身邊第一得意的管事婆子——原來，是我最蠢。”

    愚蠢保平安！

    她就聰明了一回兒差點折進(jìn)去了，“夏mama當(dāng)時同我說姜夫人——”

    云薇眼眸微亮，起身走到李mama身邊，慢慢蹲下身，輕聲問道：“看著你我的眼睛，夏mama是不是染了重病死了？”

    李mama不由自主看著云薇的雙眸，說道：“說是吃壞了肚子，一宿都沒熬過去。”

    云薇突然轉(zhuǎn)身對郭縣令說道：“大人請給我一個安靜的屋子，我有一樁舊事詢問李mama。”

    郭縣令問道，“多年之前的事了，李mama都忘了。”

    “只要她看到過，我就能從她記憶深處找出看過的真相。”

    記憶會被誤導(dǎo)，眼睛卻不會。

    李mama私心不大，也許能從她記憶中找到意外的收獲。

    第二百三十九章 功力大增

    原本云薇已經(jīng)放棄尋找姜老太太給姜氏下毒的人證，已經(jīng)過去多年，人證死得死，物證消失得消失。

    光憑著姜氏自己說，是無法作為證據(jù)的。

    穆陽說道：“準(zhǔn)備一間靜室。”

    她想做什么就去做，哪怕’無理取鬧’他也負(fù)擔(dān)得起。

    封爵靖王，又在阿爹面前演戲，不就是保護(hù)他真正想保護(hù)的人。

    穆陽從小寄人籬下，總是小心翼翼觀察周圍的人，早已養(yǎng)成了善于看人細(xì)微神色變化，猜測旁人真實心意的本能。

    倘若他沒有早早練出觀察入微的本事，怕是活不到三叔找到他那一日。

    縱然有三叔對他的疼愛，以及阿娘的看重維護(hù)，入京后又出入楊公府上，拜楊家女公子為師，隨她進(jìn)楊家祠堂祭奠——穆陽生存本能并沒降低。

    云薇沒抱怨過一句不自由，她對如今的生活特別滿意，穆陽還是能看出她偶爾眼底快速閃過的陰郁同憋屈。

    她想去改變卻又不能去改變的無力。

    這不就證明穆陽自己還不夠強(qiáng)，無法讓她隨心所欲嗎？

    云薇說過，人活一世，最大的謊言就是完全自由。

    哪怕做了皇帝——她反問過穆陽，皇上是可以無比任性的開國之主，他能隨心所欲嗎？！

    穆陽說過，不能！

    他始終堅信阿爹能隨心所欲，三叔活不了，很多人都會死，甚至楊妃怕是也會淪為阿爹的愛寵。

    唯一的例外可能就是阿娘——然而那個時候，阿娘會有生不如死之感。

    阿娘同楊妃一樣的驕傲，只是阿娘如水，楊妃似火而已。

    以前，穆陽只求阿爹萬萬歲，這幾個月受三叔的影響，穆陽的心有點歪了。

    一人死同一群人死？

    該如何選擇？！

    他還沒想到答案，不過他總有一日會想明白的。

    “除了一間靜室外，還需要古琴——”

    云薇抓住穆陽的手腕，說道：“王爺會彈琴吧。”

    “略懂。”

    穆陽有點謙虛，憑他寫出隨便的笛子曲譜，那是略懂得水平？

    二皇子眸子亮亮的，主動提起：“本殿下也會譜曲，你有事可交代我——讓我也去見見世面。”

    “不用了，人太多，影響李mama的記憶。”

    二皇子依舊躍躍欲試，拽住穆陽，說道：

    “阿陽只管開口，我能給你的，都給你，你看你對審案不感興趣，我在刑部觀政，時不時要審問犯人。

    “雖然嚴(yán)刑拷打是能問出口供，但是能不嚴(yán)刑逼供就能得到想要的證詞——阿陽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穆陽點頭道：“意味著審問上的革新。”

    “所以我必須得去親眼看看，是不是？”二皇子帶著幾分祈求。

    “不行！”穆陽異常堅決，掰開二哥的手，“她所用的方法不具備普遍性，不是誰都能學(xué)去的，并非她不肯教，敝帚自珍，旁人太蠢學(xué)不會，并非對所有犯人都適用。

    否則云薇直接去問姜老太太了。”

    二皇子：“……”

    他眼巴巴目送云薇同穆陽走進(jìn)衙門后的一間空蕩蕩的屋子。

    二皇子看著差役將云薇需要的東西送進(jìn)去，一架古琴，一張?zhí)梢危粋€香爐。

    “這就完了？！”

    二皇子命令自己穩(wěn)住，他有心爭太子的人，要做到榮辱不驚。

    可是他依舊好奇。

    據(jù)說云薇曾讓姜明熙對未來有了扭曲的認(rèn)識。

    把一個美夢當(dāng)作未來。

    甚至二皇子聽探子回稟，姜明熙自稱自己是兩世為人，這一世她是重生的。

    重生這詞聽起來怪異，但是任何有腦子的人稍微琢磨就明白其中的含義。

    二皇子精心培養(yǎng)的探子不弱于懸廷司的人，要爭太子之位的皇子，誰不在暗地里藏上一手？

    哪怕二皇子嘴上堅持律法公正，無不可被律法約束的人或事，私底下的勾當(dāng)，他同樣沒少做。

    隨便用美夢或是重生影響朝臣……二皇子不敢想下去。

    誰沒遺憾，誰不想著當(dāng)先知重生。

    云薇又要’施法’了，可惜他進(jìn)不去。

    連他打算不要臉蹲窗口偷聽都被穆陽留下的十八鐵衛(wèi)阻止了。

    十八個結(jié)陣能困住六品高手的鐵衛(wèi)后背對著門或是窗，面朝二皇子等人。

    他們隨時監(jiān)視著眾人的動向，警惕靠近靜室的人。

    郭縣令松了松官袍的衣領(lǐng)，深深喘了一口氣，見證奇跡的時刻到了？！

    “二哥無論你聽到什么話，都不要出聲。”

    穆陽幽冷的聲音從門縫中飄出來，郭縣令呼吸一滯，尾巴骨都泛著涼意。

    二皇子道：“我不出聲，不過一會兒，你要同我說——”

    “其余人同樣不許出聲。”穆陽再次開口，“封口吧，本王信不過你們。”

    “是，王爺。”

    鐵衛(wèi)頭頭走到郭縣令，差役身邊，在他們身上xue道上點了點。

    郭縣令再張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了。

    郭縣令有點小興奮，這就是武道的神奇。

    天爺啊，今兒真是開眼了，他被武道高手點xue了呀。

    他得記下來是何滋味，往后能和同僚顯擺。

    武道入門很難，成為高手更難。

    真正的武道高手同世俗之人就是神仙同凡人的區(qū)別。

    “郭縣令有點——太興奮了吧。”

    云薇將窗戶開了一道縫隙，讓二皇子稍稍看明白她在做什么。

    她往香爐中倒了一些藥粉，又圍著香爐轉(zhuǎn)了好幾圈，如同施法一般。

    最后她咬破了口中讓穆陽帶進(jìn)來的血包，噗，一口血噴灑在香爐上面，隨即香煙繚繞。

    云薇身晃了晃，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穆陽扶了她一把，眉擰著，在外人看來，這是極為擔(dān)心的狀態(tài)。

    可穆陽卻是想，用不用這么會演？！

    云薇虛弱的扯了扯嘴角，不裝得付出太大，以后麻煩少不了。

    尤其是上面還有個多疑的皇上在看著，云薇都有點后悔了，隨便找個罪名就能坑死姜老太太，何苦非要尋求真相。

    “我會保護(hù)你，別怕。”穆陽在云薇目光下有點害羞了，輕咳道：“凡人接觸武道當(dāng)然興奮，你當(dāng)為何江氏明明被辱，又肯給jian夫生下兒女？”

    “因為jian夫是武道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