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我是你的底氣
窸窸窣窣的聲響,女孩一聲軟軟的“好了”,白鷺轉正了臉龐。 郁清辭看天看地,偶爾快速瞥一眼床上的女人再把目光移開,見那人似笑非笑的神情,倏然有些心虛。 白鷺長吁一口氣,眸里捲揉的驚濤駭浪漸退。 早慧、現實、堅韌這些詞匯都可以用在這孩子身上,也正因為如此,才更不捨訓誡她。 白鷺起身給女孩倒了杯溫水,又拿棉被如蟬寶寶般把人緊緊包住。 她拉過一把椅子,“清辭,在姊姊這里,所謂的付出是指踏踏實實的努力” “不是說拿身體去做交易不對,有些人為了生存,迫于無奈也會這么選擇。” “但是,你的身后有我,你的選擇會更多,從今以后我會是你的底氣。況且你的天賦不應該被埋沒,你有無限的可能性” 這段話,是往后漫長歲月也沒能遺忘,一輩子珍藏在郁清辭心底的金句語錄。 她捧著杯子小口小口的喝著水,巴掌大的小臉埋在棉被中,只露出一雙黝黑的眼睛認真聽講。白鷺被她這模樣也惹得半點脾氣都沒了,想撫摸女孩微微炸毛的頭頂的念頭油然而生,而白鷺也確實這么做了。 掌心觸及,女人眼尾愉快彎起。 好像小動物呀。 白鷺:“想學怎么寫jiejie的名字嗎?” “想”郁清辭眼露渴望,她想知道姊姊的名字是哪兩個字組成。 白鷺腳一蹬,旋轉椅在毯上拉行了兩道痕跡,手上多了平板與觸控筆。 郁清辭身旁的床位下塌,女人垂下天鵝頸,捻起擋住視線的發絲,同時細長的手指握著觸控筆施施然寫下白鷺與郁清辭。 “好看” 女人漾起笑。 郁清辭慌忙收回落在白鷺臉上的視線,又將目光放在平板上的字上。 大氣、行云流水。 白鷺未察覺,將筆遞了過去,“試試?” 從沒有握筆過的郁清辭,頭幾次的字跡稱得上鬼畫符。 “沒關係,我們慢慢學” 熟悉的冷調香再次罩住郁清辭,只是這次不再是衣物,而是真實富有溫度的懷抱。 “這邊放松,讓筆劃自己順著力道勾上去” “直線稍微控力下拉” “對,很棒” 溫暖有力的指尖攏握女孩的手一筆一劃寫下兩人的名字。 最后一筆落下,女孩也差點往前栽下床。 “是小豬呢” 白鷺連被橫抱起郁清辭,轉身欲走回客房,瞥見時鐘上的時間已經過了一小時,離天亮差兩小時,便又放下女孩。 抱著被子的女孩翻過身,閉眼摸索著,直到抓過白鷺的枕頭抱在懷里,才停下不安的囈語。 翌日。 暖陽灑落在棉被,帶出早晨獨有的氣息。 或許說成是棉被蝨子遇高溫曝曬而死的味道更加準確。 郁清辭按掉床柜上準時響起的鬧鐘,伸手摸了摸另一個枕頭,一片涼涼。 她懊悔的揉了揉小臉。 主人都離開被窩多久了,她這寄人籬下的倒睡個香甜。 女孩打開房門,如同卡通中的湯姆貓踮起腳尖,踏著小心翼翼的步伐熘到長廊,客廳異常寧靜。 一道背影端正的坐在沙發上。 “早”那背影轉過身,目光從手里的平板移至女孩臉上,露出溫婉笑顏:“我是你白鷺姊姊的朋友,柳溫絮,可以叫我溫絮姊姊就好” 女孩乖巧道:“溫絮姊姊” 一大早就沒見著那人,郁清辭有些百感交集。 慶幸擦身而過,因為白天會讓夜晚的羞恥無所遁形。 沮喪失之交臂,再早起一些,就能見到有史以來第一位給予她安全感的人。 “白鷺臨時有事先去店里了,她讓我先帶你去買些衣服和做檢查” ** 銀白色的休旅車駛在公路上,收音機播放的輕快音樂劃開繁忙的車流,迅速穿梭在鄉間小路。 柳溫絮透過后照鏡凝睇后座抱著幾個購物袋的女孩,饒有興致的勾起紅唇。 兩人出門到現在,交流的話寥寥無幾。 看來白鷺這是撿了個小冰塊回家,只是大冰塊跟小冰塊待在一起,往后日子難道要相顧無言,純靠心電感應嗎? 柳溫絮轉著方向盤,高聳的紅十字特立獨行在密集的樹林,赫然想起家里的小屁孩們都害怕那兒濃厚的消毒水味,“等等帶你去做個檢查而已,不用太害怕,醫生爺爺跟我們是老朋友了” “好,麻煩您了”郁清辭呆呆看著袋子里的小熊玩偶,肚子一針一線縫有小口袋,口袋中藏有一枚鑽石戒指糖。 樹林迅速后退,聚集繪成的叢影張牙舞爪扯開詭譎的布幕,輝煌碩大的建筑就此撞入郁清辭的眼簾。 醫院建筑外型奇特,不同于一般的醫院正正方方,他們來到的這間醫院呈現穹頂,細緻的花紋與yuhuo的鳳凰圖騰烙印于上,陽光穿過層層樹林枝葉,角度洽好灑落在圖騰上方,莫名激起觀察者澎湃的內心。 穹頂是門藝術,在宗教中扮演尤其重要的角色,象徵神圣與包容。14世紀的希臘邁錫尼文明中,就得以見到穹頂建筑的前身,后來一直到古羅馬時代,建筑工程技術逐漸完全,進而大量建造圓頂建筑。然而,當初白鷺與建筑師商量設計圖時,看中的便是圓頂富含宇宙可廣納世界萬物之意涵。 “是不是很大?”柳溫絮邊打檔退入停車格,邊分神向女孩透漏:“這醫院也是你白鷺jiejie白手起家的成就之一喔” 車子停下時,一身白袍的高瘦男人朝他們走來,似是張望許久。 柳溫絮走向后車門,細心擋好車頂以防女孩下車撞到。 柳溫絮好心情的介紹:“這就是醫生爺爺” 男人掛起的笑容頓時一僵,咬牙切齒:“去你的,你才爺爺!” “可拉倒吧!叫我爺爺,那她就要叫你姑奶奶啦!” 趁著兩人打鬧,郁清辭偷偷打量著男人,雋朗身姿,爺爺一稱謂的確有愧于那張清俊的臉龐。 可是她也不會傻到貿然叫其他稱謂,到時一個弄不好,兩邊都得罪,于是郁清辭決定等兩人吵完再做應變。 “你就是郁清辭嗎?”男人頂著一頭方才與柳溫絮掐架時弄亂的頭發和女孩打招呼,嗓音柔和,風度翩翩,讓女孩卸下了一些心防,怯怯地道聲是。 男人彎下腰,捏著白袍上縫有自己名字的針線,“我叫鄧向陽,是你白鷺...呃,mama?” “mama?她們也才差十五歲”一聽,站在一旁的柳溫絮嗤笑出聲,“還有收一收你那猥褻的笑容,你要是敢打她的鬼主意,白鷺能扭斷你脖子” 鄧向陽的脖子瞬間一陣涼氣襲來,護著頸子為自己抗議:“我那叫父愛氾濫的笑容!” 女孩看男人一副害怕的模樣,扯了扯他的長掛,好心解圍:“我都叫她jiejie” “對對,姊姊、姊姊,哈哈哈哈哈哈”鄧向陽如變魔術般,徒手伸向女孩的耳后,緊接著虛空抓出一把糖果遞給郁清辭:“是你白鷺姊姊的朋友,她有交代我給你檢查手腕的傷,可不可以賞個面子呀?小姑娘” “好”郁清辭望著那隻大手里滿滿當當的糖果,徵求同意的目光射向柳溫絮。 “拿吧~”柳溫絮摸了摸女孩柔軟的長發,嘀咕著:“等你再長大點,沒準老鄧變給你的就會是朵玫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