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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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應該不認識你。” “我的天!難道你認不出昔日的戰友嗎?” “哪場戰爭?” “那場戰爭啊,我跟你都是為了同樣的理想而戰。” “你說是就是吧。有什么事嗎?” “什么?”那酒鬼問,舉起一只手放在耳后。 “我問你有什么事嗎?”老人稍微提高嗓門,又說了一次。 “有事跟找麻煩是不一樣的。跟老朋友聊幾句很平常,不是嗎?尤其是跟好久不見的老朋友,跟一個你以為早就死了的老朋友。” 老人轉過身來。 “我看起來像死人嗎?” 穿紅色冰島毛衣的酒鬼凝視老人,他的眼眸是淺藍色的,顏色很淡,宛如綠松石珠。他的年齡不大好猜,可能四十歲,也可能八十歲。但老人清楚地知道他多少歲。倘若老人專心回想,說不定還能記起他的生日。他們在戰場上十分注重慶祝生日。 酒鬼向前踏了一步:“你看起來不像死人。你生病了,不是死了。” 酒鬼伸出污穢的巨大手掌,老人聞到由汗水、尿液和嘔吐物混合而成的惡臭。 “怎么了?不想跟老朋友握手嗎?”酒鬼的聲音聽起來仿佛死亡的咔嗒聲。 老人伸出戴著手套的手,迅速地握了握他的大手。 “好了,”老人說,“我們已經握過手了。如果你沒別的事,我就要走了。” “哈,我有事。”酒鬼左右搖晃,試著把注意力集中在老人身上,“我只是在想,像你這種人來這種小地方干什么。這么想應該不會太奇怪吧?上次我在這里看到你,我心想,他應該是迷路了。可是你卻去跟那個拿球棒到處打人的渾小子坐下來說話,今天也是……” “所以呢?” “我在想,我是不是應該去問問那些偶爾會來這里的記者,看他們是不是知道像你這樣體面的人來這種地方做什么。你知道的,記者什么都知道,就算不知道也查得出來。比方說,一個在戰爭中死去的人,怎么可能復活?他們查線索的速度快得不得了呢,就像這樣。” 酒鬼試圖打一個響指,兩根手指卻沒碰著。 “接下來事情就上報了,你懂吧。” 老人嘆了口氣:“也許你有什么事,我幫得上忙?” “我看起來像需要幫忙嗎?”酒鬼張開雙臂,咧嘴笑著,嘴里沒有牙齒。 “了解,”老人說,暗自評估眼前的狀況,“我們去散個步吧,我不喜歡引人注目。” “什么?” “我不喜歡被別人盯著。” “當然,我們干嗎要別人看?” 老人伸出一只手,緊緊搭在酒鬼肩膀上。 “往這里走。” “帶領我吧,朋友。”酒鬼大笑,用嘶啞的聲音哼了一句歌詞。 兩人走進赫伯特比薩屋旁邊的拱門小巷,小巷內擺著滿滿一排灰色輪式大型垃圾箱,擋住了街上行人的視線。 “你還沒跟別人說你見到過我吧?” “你瘋了嗎?起初我還以為我見鬼了。大白天的,在赫伯特比薩屋看見鬼!”酒鬼發出一串震耳的大笑,但很快就轉變成喀喀的咳嗽聲。他彎下腰,靠在墻上,直到咳嗽平息。然后他站直身子,擦去嘴角的黏液。“還好沒有,不然他們會把我抓起來。” “你覺得要你保持沉默,多少錢合適?” “呃,多少錢啊,嗯……對了,我看見那個渾小子從你的報紙里拿出一千克朗……” “所以?” “幾張一千克朗我想應該不錯。” “要幾張?” “呃,你有幾張?” 老人嘆了口氣,再次環顧四周,確定四下無人,然后解開外套紐扣,把手伸進外套。 斯韋勒大步穿過青年廣場,手上拎著一只綠色塑料袋。二十分鐘前,他還身無分文,腳下的靴子破了好幾個洞,坐在赫伯特比薩屋里。現在他走在路上,腳上穿著一雙锃亮的全新戰斗靴,鞋帶綁得很高,兩邊各有十二個鞋帶孔,是從亨利易普森街的“最高機密”服飾店買來的。他身上的信封內還有一張嶄新的一千克朗大鈔。未來他將再拿到九張。許多事竟可以在片刻間翻盤,非常奇妙。今年秋天,他原本將面臨三年牢獄之災,沒想到他的律師發現那個肥胖的女陪審法官宣誓錯了地方。 斯韋勒心情大好,心想應該邀請哈勒、格雷森和柯維斯到他那桌,請他們喝一輪酒,看他們有什么反應。對,一定要這樣做! 他穿過普蘭街,從一個推嬰兒車的巴基斯坦婦女面前走過,并對那婦女微微一笑,純粹出于惡作劇心態。他往赫伯特比薩屋門口走去,心想塑料袋里的舊靴子實在沒必要留著,便走進拱門小巷,掀開一個輪式垃圾箱的蓋子,把塑料袋扔了進去。走出小巷時,他看見小巷深處的兩個垃圾箱之間有兩條腿伸出來。他環顧四周,街上空無一人,小巷里也沒人。那是什么?是酒鬼,還是毒蟲[14]?他走近一些,只見那雙腿伸出之處,周圍堆了許多垃圾箱。他感覺心跳加速,毒蟲不喜歡被人打擾。斯韋勒后退一步,將其中一個垃圾箱踢到一旁。 “哦,靠!” 奇怪的是,斯韋勒雖曾險些失手將人打死,卻從沒真正見過死人。同樣奇怪的是,眼前這幅景象竟差點讓他雙腿發軟得跪下。只見一個男子靠墻而坐,兩個眼珠分別看往不同方向,看起來是徹底死了。死因一望便知。男子的喉嚨上有一道弧形的紅色割痕。雖然這時割痕上的鮮血是一滴一滴滴落的,但男子身上的紅色冰島毛衣已浸滿濃稠的血液,可以想見他喉嚨被割開的那一瞬間有多少鮮血泉涌而出。垃圾和尿液的惡臭熏得人想吐,斯韋勒先嘗到膽汁的味道,然后兩瓶啤酒和一張比薩都從胃里翻了出來。吐完之后,他倚著垃圾箱站立,對柏油路面猛吐口水。他腳上那雙新靴子沾上了黃色嘔吐物,但他沒看見,他眼中只看見一條紅色小溪在黑暗中閃爍微光,往小巷低處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