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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山青卷白云:女翻譯與王維在線閱讀 - 第25章

第25章

    崔顥笑了,隨意道:“崔七娘子那一日給你梳的發髻很好看。”

    “你也說我梳雙鬟望仙髻好看。”我自語。

    “什么?”他沒聽清。

    我搖了搖頭:“我知道了。過幾天,我考過了,便去瞧瑤姊。”

    雖然我只是個打雜的,且又是女子,但若要長期留在鴻臚寺,也要考一種類似于轉正考試的東西。這種考試并不正式,只是為了考校我們的語言能力。鴻臚寺和禮部關系緊密,問禮部借了禮部南院的一間貢院做考場。于是我雖身為女子,無緣科考,卻也能在進士們考試的場地過一把癮。貢院分東西兩廊,地鋪單席,如今正當初秋,坐下來甚覺清涼。但禮部舉行考試,多在正月、二月之間,彼時長安仍是春寒天氣,若又遭逢雨雪,想必那些應進士試的仙才棟梁們要被凍得瑟瑟發抖,真是不當人子。

    為杜絕內外通傳消息,貢院四周修有棘籬,一派森嚴,故而貢院在后世亦被稱作“棘闈”。我望著墻上爬滿的荊棘,心知這棘闈之內,便是王維當年也坐過的地方。

    我識得他時,他已三十出頭。我不曾得見他二十歲的少年韶秀風姿,亦不曾有幸得知,那少年的瘦硬肩頸,曾經挺成怎樣的弧度,那少年的胸中,又曾經含蘊怎樣的激情。從十五歲起,他便游走兩京權貴府上,被諸王視為師友,二十歲時又高中進士。可那如同矯矯珍木的秀挺少年,只不過一年之后,就在朝堂斗爭中墜落塵埃,被謫濟州,苦嘆“縱有歸來日,多愁年鬢侵”……那時的他,可曾想起自己入青云、登天梯時的仙姿?可曾記掛過長安這座熱烈著、豐艷著、也欲望著的都市?

    這時考卷發下。我連忙展開試卷,但見卷子上三道大題。

    第一道是要將《離sao》中的一段翻譯成蕃語,這卻難不倒我,無非要在心中將它翻成白話文,再譯成波斯語和粟特語,我提筆便寫,很快答完。

    第二道是要將波斯語詩歌譯成漢語:

    “亞歷山大從那里率軍向中國挺進,一站接著一站大軍不停地前進。他下令給自己的文書大臣,讓他給中國天子寫一封信……”[2]

    我撲哧一笑,這段是每個熟悉波斯語的學生都應該熟悉的:10世紀的著名波斯詩人、號為波斯“詩壇四柱”之一的菲爾多西,曾經寫作長篇史詩《列王紀》,內中講述了亞歷山大向中國進軍,假扮使者去向中國天子挑釁,被中國天子設法化解的故事。菲爾多西還沒出世,那么,這段詩歌,顯然就是《列王紀》中相應部分的母題了。

    這段詩歌出現在這里,恐怕多有鴻臚寺的人奉承皇帝李隆基著意開邊,贊美四疆戰事的意思。所以恐怕我得寫得“頌圣”一些才好。我用五言古詩的風格譯道:“罽娑志在遠,煙塵滿地起。中原好山河,胡馬趨如蟻。忽召舍人來,信書出蠻壘……”[3]

    第三道題則最為復雜,是一段從漢文譯成波斯語的墓志,要我們將它還原為漢文,越貼近原文者得分越高。此題難在對應試者的文采要求極高,需要懂得墓志駢四儷六的寫法,才能更好地恢復漢文原貌。我一見此題,手心先出了一層薄汗。我仔細看去,發現這段文字是初唐時中書省蕃書譯語史訶耽的墓志,寫他“好像溫熱的風,溫暖了一千里的百姓”。

    我咬了咬嘴唇,忽地想起了在慈恩寺的那一日。那天金剛智和我打了一番機鋒,還稱贊了我幾句,在場的好事群眾們終于相信我不是狐妖,于是立刻對我這個和他們一樣的人類失去了興趣,只管簇擁在金剛智周圍,想多看一看這位平日里深居簡出的高僧,希望聽他說上兩句佛法。

    崔瑤在和一名熟識的婦人說話,我站在王維身邊,心情惶恐緊張,又恐被他發覺,恰巧余光瞥見雁塔底層磚龕中的《大唐三藏圣教序》碑石,隨便尋了個話題:“聽說你與你阿弟夏卿都為人寫碑文、墓志。你是怎樣寫出那些駢四儷六的字句的?”

    有一枚榆錢落在王維的衣袖上,他隨手拈起,笑道:“缺錢了,就寫得出來了。”

    “……”我結結實實地噎住了。

    他好像被逗笑了:“我教你。從《文選》中取十幾篇賦,熟讀百遍。除了《兩都賦》《三都賦》之類,嵇中散的《琴賦》,陸士衡的《文賦》,江文通的《別賦》,也要讀。胸中有了底子,只要勤加習練就可以了。碑志中多有一些套語,文臣就是‘富才博古,聞一知十’,武官就是‘廣度恢恢,雄鋒耿耿’,男子盡皆‘果行毓德,服義佩仁’,女子無不‘德昭彤管,訓穆蘭閨’,沒什么難的。作文時,只管用一些宏大的詞句,一句話說不完,就分兩句來說,寫得長了也無妨,畢竟,”他輕咳一聲,說得很正經,“碑文越長,‘作碑錢’越多。”

    “作碑錢”便是文士們為人寫碑志時收取的潤筆之資。他就這么坦坦蕩蕩地告訴我,他們寫文章也灌水?他們也騙稿費?

    “多……多謝。”我愣愣地,擠出兩個字。

    “是該謝。”王維又笑,“阿妍,我可是將謀生的法門都告訴你了。”

    總之,我回家后,取了崔顥房中的《文選》來讀。王維的話說得直白——過于直白——但確實有用。我對這種文體的語感,短時間內有了極大提升,但我沒想到,這么快就用上了。

    我顫顫巍巍,提筆在紙上寫出譯文:“乾封元年,除虢州諸軍事、虢州刺史。寒襜望境,威竦百城,揚扇弘風,化行千里。君緬懷古昔,深惟志事,察西曜之盈虛,寤二儀之消息。眷言盛滿,深思抱退,固陳衰朽,抗表辭榮……”[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