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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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念故鄉的心境。 我懂的。我當然懂。 “但我在此地的事,還沒有做完。所以,我不會走。”金剛智說。 “法師有大愿力,令人敬佩。”我由衷道。 “小娘子也有想做的事。只管放手去做罷。事畢之前,不要想其余的事。”他的眼神清亮而慈藹,語調有安定人心的力量,“做完了事,你的許多疑惑,便都不再有了。” “可我,我不知道我想做什么事。”我喃喃。 由于穿越,讀書生涯被生生斬斷。我還能做什么呢? 金剛智合掌,向我微一點頭,就離開了。信眾們有的跟了上去,請教他佛法,有的則只是安靜地目送他。 而我依然在想他的話。 “自那以后,我便在兩京弘揚佛法,翻譯經典,又在所住的寺院中設大曼拏羅灌頂道場……” 我望著金剛智的背影,追了幾步,喊道:“法師,我……” “阿妍!”崔顥匆匆擠了過來,“我原想陪你一同來的,奈何今日公務太多,對不住,對不住。你梳這樣的發髻,真好看。都好了么?”最后一句,他問的是王維。 王維一笑:“幸不辱命。以后,大約不會有人再疑心阿妍是什么狐怪了。至于發髻,是阿瑤為阿妍梳的。” 崔顥連忙向崔瑤叉手為禮:“多謝崔七姊姊!”謝了好久,又向我道,“阿妍,前兩日你心緒不佳,我沒和你說——裴太守的夫人邀請你我上門,就在今日。” “……裴太守?誰?”我摸了摸自己的鬢發。 事實上,直到坐在裴宅的席上時,我還沒徹底搞清楚狀況。 裴家在長安的宅第軒敞幽深,正堂裝飾尤為華麗。每人面前的食案之上,分別擺著酒菜與酥山。主人巧施心思,并不取那些油膩肥腴的豬羊雞鵝之類食材,而只將一些時令蔬果,做成精致的菜饌、果子,如金糕糜、櫻桃餅、香芹羹之類,供眾人佐酒。白如雪岫的酥山上也點綴著鮮妍的櫻桃和葡萄,清雅又誘人,而葷菜只上了一道鹿脯,一道羊肚包子鵝與一道駝蹄羹。若是旁的高門子弟,或不識風雅之輩,只怕還要嫌這些菜太過寒素,輕慢賓客,但今日來的是我與崔顥。崔顥自是風雅的;我雖窮,卻也大概明白怎么偽裝風雅。 那位被大食薔薇水引發哮喘的貴婦,是宣州刺史裴耀卿的夫人。裴家為了表達謝意,請崔顥與我赴宴。 席上除了裴夫人,還有她的兒子裴綜與裴皋。裴綜年紀稍長,裴皋年紀倒與我相仿,說話一板一眼,別有一種古板的有趣。裴綜問道:“方才我聽阿郁路過我家池臺時,念了‘魚戲新荷動,鳥散余花落’兩句,我很是喜愛,未知這兩句詩出于誰手?” 這詩是謝朓的。在王維等人出現之前,謝朓的五言詩無人可及,嘗享數百年之盛譽,也是王維、李白的學習對象。李白十分崇拜謝朓,不獨有“中間小謝又清發”的評斷,更是時常“我吟謝脁詩上語”“令人長憶謝玄暉”。我有心逗趣,笑道:“裴公是宣城太守,這詩恰好亦是出自一位宣城太守筆下。詩人么……是裴公之前,史上最有名的宣城太守。” 裴夫人與裴綜二人一愕,隨即會心,崔顥也是面帶微笑。唯有裴皋依舊糊涂著,怔怔道:“史上最有名的宣城太守,難道不是鄂國公尉遲敬德么?” 在唐朝初年,尉遲敬德確實做過宣州刺史。眾人大笑,裴綜笑道:“我這個阿弟,自小隨家父在外,流轉各地,不在長安長大,故而最是關心實務,也最是不愛詩賦文史。他關心粟米的價格,青弋水的汛期——青弋水是宣州一條河水——卻最不關心長安伶人們近來最愛唱誰的絕句,長安的女郎們愛聽什么變文哩。”裴皋無從辯駁,苦笑而已。 酒過三巡,裴夫人鄭重道:“李中丞家的小郎愛寫變文,我們都有所耳聞。沒想到,此番他又寫變文,竟釀成了這樣的局面。阿郁近來,受了好大驚嚇罷?我近一月都在南山避暑,直到前幾日回來,才聽說了這件事……未能相助,實在對不住。” “夫人太客氣了。”我和崔顥先后說。崔顥笑著向我解釋:“裴夫人回來后,立刻遣人來問過我了。但我已尋了王十三兄,他能請動金剛智法師,因此我便不敢勞動裴夫人了。” 裴夫人點了點頭:“阿郁,那一日多虧你施救。財帛不足以表我謝意……我聽崔郎說,你早失怙恃,而我一見你便覺親切……我沒有女兒,一直想要一個你這樣的女兒。你愿意嗎?” “什么?”我一驚。如果真是救命之恩,裴家這樣報答也就罷了,但……我斟酌著措辭:“多謝夫人賞識……但我所做的事,實在算不得施救。我那日便說了,使夫人喘疾發作的是薔薇水,只要將其撤去,縱使我沒有插手,夫人也能自行好轉。” 崔顥亦在繡墊上微微欠身:“顥明白夫人的感激,但我二人一向敬重裴公,此番阿妍偶然幫了夫人,惟有歡喜慶幸而已。我兄妹并無求報之意,當不得夫人的盛意。” “唉。”裴夫人輕聲一嘆,“這件事……并不止如此。阿郁幫助我的,也不止于此。” 她揮手令仆婢們退下,才說道:“宮中的惠妃,你們知道的罷?” 武惠妃嘛,武后的侄孫女,李隆基現在最寵愛的女人,我當然聽過。 “去年,自西方來的使團進奉過一瓶大食的薔薇水,圣人賜給了惠妃,惠妃便時常熏用,畢竟……天子殊恩,非他人所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