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至于是脅迫,魯縣儒生架空了郡縣官員? 還是合謀,郡縣官員也是儒生出身,同氣連枝? 那就另說了。 馮去疾此言,是補刀一擊,也是收尾架梯。 雖然周邈沒悟到馮去疾深意,但他恰好看見了街角那頭,疾步趕來的一串串郡縣官吏。 喲呵!戲唱完了,人到了。 “仙使降臨,臣等有失遠迎!還望降罪,以恕過失!” 周邈:降罪是吧?會有機會的。 晚上就給始皇陛下寫信,告你們的狀! 眼下姑且先廢物利用。 “薛郡役夫可已盡數齊至?大典場所可有備選?” “役夫盡數齊至,寬闊場所也已騰出,壘高臺的條石也已備好,只等仙使大典賜福!” 所以這群郡縣官員,究竟是算盡職,還是算敷衍? 但這不重要,交給始皇陛下去決斷。 “帶路前往。” 薛郡和魯縣的郡縣兩衙官吏,殷勤帶路。 周邈一行,隨從前往。 至于身后的一十儒生,無人知其姓名,無人投以關注。 寒風呼號,以為哀樂。 …… 最終大典趕在黃昏初時,天色黑盡之前,順利結束。 薛郡役夫不知仙使與儒生的對峙,薛郡黔首亦然。 只是純粹地喜悅著,歡慶著! 錯失役夫資格的人,自然則悔恨著,恐怕今晚將徹夜不能眠。 而在薛郡的熱鬧之下,下榻官舍的仙使周邈,正在給始皇陛下寫信。 老實交代了他今天把魯縣儒生罵得狗血淋頭的事,并反思過錯: [……他們就是該罵!陛下你不知道,現在還好點,等到后來他們被封‘衍圣公’…… 得了個‘七十一代家奴、一十五朝貳臣’惡評,直接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真是丟盡了孔孟荀的臉! 雖然但是,我今天此舉,是不是妨礙了陛下對儒家的行動啊,對不起……] 周邈寫完信,再次找來馮去疾手下的吏員,讓他連夜送信回咸陽。 實在是事情緊急,萬一有妨礙,也好及時補救。 送走傳信吏員,方巖和燕伺候著洗漱完畢。 周邈就準備上榻入睡了。 方巖和燕退出內室。 在退出廳門前,燕到底慢下腳步。 對身邊疑惑望過來的方巖道:“內者令,妾有一法,不知說出來是否對仙使有幫助……” 方巖明白了,燕有話想說,但為表恭謹,先征詢他的同意。 “為仙使分憂,本是我等職責,若有良法,自當進言!” 方巖不為燕的出頭表現而不滿,只為燕竟然對仙使有所保留,權衡利弊,不能完全盡忠而憤怒。 兩人重新回到內室,周邈正解衣欲睡,見狀忙又系上。 “怎么了?” 燕也不拖沓耽擱仙使睡眠,直接道:“白日里仙使曾言,若是得空,必要去孔子墓前為他哭上一場。” “明日只濟北郡博陽縣一場大典,博陽縣距離魯縣又近,擠一擠,應當能抽出小半日的空閑。” “仙使既然得空,何不真去孔子墓前哭上一場?” 周邈:啊?當時他就是腦子里閃過‘哭昭陵’典故,出嘴就是他也要去孔子墓前哭一場,控訴他后人門生的不肖之舉…… 等等! 哭孔廟…… 哭孔廟,妙啊! 第62章 百圣歸秦 周邈聽過的著名哭孔廟事件,是順治駕崩那年的‘哭廟案’。 細節記憶已經模糊,只記得著名文學家金圣嘆在此案中被抓斬首。 臨死前金圣嘆與兒子對對聯:‘蓮(憐)子心中苦,梨(離)兒腹內酸’1。 他現在還能想起金圣嘆哭孔廟,也因為這副對聯。 拋開后事不論,放眼現在。 “哭孔廟這事兒,妙啊!”周邈拊掌大贊! 不過,按照燕的說法,哭于孔子墓前,其實是哭孔林。 孔子及其后裔的孔氏家族墓地,稱孔林。 而孔廟,則是孔子逝后,將孔子故居的堂屋及其弟子曾住的內室改成廟屋,收藏孔子用過的衣冠琴車書,以作紀念。 “不過孔子似乎葬在城北的泗水岸邊,遠了些,為表尊重又不好乘神獸前去,步行的話時間就太緊湊了。” 燕:“是妾思慮不周。” 燕的聰明是源于先天天資,能直覺地提出去孔子墓前哭,但她隸妾的身份注定她無法擁有世俗定義的學識和見識。 不會知道孔墓和孔廟在哪兒。 “不不!”周邈搖搖手指,“不去孔子墓前哭,但觸類旁通,可以去孔廟哭啊!” “白天我當街叱罵一十儒生,言語間雖沒有波及孔子,到底也損折了孔門名聲。” “如果我去哭孔廟,一則可向世人表明,大秦仙使對孔子的…欽佩贊許。” 他對外是大秦仙使的身份,不應當‘尊崇’孔子,惺惺相惜就不錯。 這樣一來,就能給儒家挽回一點顏面。 畢竟如今始皇陛下欲用儒學,那儒家就算友方了,顏面折損太過,于大秦也無好處。 “一則可在哭孔廟的祭文上做文章。” ——仙使哭孔廟,當然不會是呼天搶地的嗷嗷哭了,是念祭文的高雅地‘哭’。 “借以透露大秦及始皇帝陛下對儒學的態度:不是奉作圣諭,而是用作治國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