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天澤驚喜地睜大眼，雙手接過：“謝謝良哥?！?/br>
    鄒良看起來心情不錯，趙天澤準備匯報一下未來幾天的日程，還未開口，鄒良的電話響了，他接通電話，示意趙天澤在旁邊坐下。

    是陳春梅打來了，鄒良上次離家后，陳春梅的電話隔了好幾個月才恢復過來，但每次都是潦草講幾句家常就掛了。陳春梅向來有數(shù)，會挑鄒良下班或者周末打電話，今天這個點有點奇怪。

    “大良?！?/br>
    “嗯?！?/br>
    電話那頭的陳春梅突然安靜下來，鄒良皺皺眉頭：“怎么了？”

    她還是不說話，鄒良有些著急：“是不是爸又不舒服？”

    陳春梅趕忙說：“你爸沒事?！?/br>
    “大良?！彼趪@氣，“迎春要結婚了?！?/br>
    鄒良心顫著問：“什么時候的事啊?！?/br>
    “年前吧，聽說是家里親戚介紹的，那女的離異帶著個孩子。剛過完春節(jié)，兩家開始走動了，怕是過不了多久就得擺席?！?/br>
    陳春梅說完，聽不見鄒良的聲音，她連聲喊著：“大良、大良?！?/br>
    “嗯?！彼Ρ３宙?zhèn)定，盯著桌上的粉百合。“我知道了?！?/br>
    “掛了?！?/br>
    陳春梅還想說點什么，聽見鄒良說掛了，也嗯啊幾聲掛斷了電話。

    趙天澤坐在一旁，鄒良臉色難看極了，他再呆著不合適起身朝鄒良說：“領導我先出去了?！?/br>
    鄒良沒說話，趙天澤剛轉身又聽見他沙啞的聲音：“把花撤了?！?/br>
    趙天澤一手抱住花瓶，離開了辦公室。

    鄒良在手機通訊錄里翻找，拇指停在宋迎春的名字上，他沒想好打電話要說什么，腦子又空又亂。

    電話還是撥了出去，響幾聲后接通了。宋迎春那邊有點吵，敲敲打打的雜亂聲響。

    “大良?！编u良聽得出來他在走，噪聲隨著他的移動越來越小。

    “迎春?！编u良喊他。“你要結婚了?！?/br>
    講完這句，鄒良想不出來想不出來，違心地祝賀：：“恭喜啊?！?/br>
    “大良?！彼斡赫Z調平和，“我跟她說過我的事情?！?/br>
    “我沒說起過你。”宋迎春像是想起什么，補充了一下。

    “她知道的，她都知道?！?/br>
    “就是......搭伙過日子，讓我爸安心一點?！?/br>
    宋迎春的話輕而易地擊潰了鄒良的偽裝，讓他那些暴怒的念頭無處遁形。

    你為什么要結婚？你說過你不結婚，不騙人的！

    可偏偏宋迎春又是那么直白，那么勇敢，讓鄒覺得自己的念頭太過可恥，他憑什么讓迎春耗上一輩子。

    電話那頭傳來人聲：“師傅，你幫我看看這個柜門，是不是尺寸不對啊?！?/br>
    宋迎春喊著：“等會?！?/br>
    “你忙吧。”鄒良說。

    “沒事，今天不忙?！?/br>
    他們開始沉默，宋迎春似乎打定主意這次不會主動掛斷，鄒良坐在辦公桌椅上，心跳紊亂。

    “掛了啊。”鄒良終于開口。

    “好。”

    鄒良已經(jīng)太久沒過過這樣渾渾噩噩的一天了，他渙散、疲憊，整個人像是被神秘物質從頭到腳包裹住，會上一張張ppt，一列列數(shù)字試圖通過眼睛像鉆進他的身體，可直到下班，鄒良都記不得今天做了什么。他早早回家，吃飯，沖澡，關燈睡覺。

    黑漆漆的夜里，他睡不著。失眠這件事情已經(jīng)不會在心理上干擾他，可生理上的罪沒人能替。熬到天亮，鬧鐘響起，鄒良站在洗漱臺前看清自己充血的眼睛，連帶著整張臉都變得蒼白。

    出門，乘電梯，走到車庫里，他拉開車門坐在方向盤前，他喜歡早上開車的時候聽歌。掏出手機，鄒良卻看著自己點開了導航軟件。

    “江洲縣泉靈村，為您找到以下線路......”

    機械的導航聲響起，鄒良緩過神來。泉靈村這三個字，瞬間驅趕走糾纏他一整夜的混沌感。他再度清醒，沒有猶豫，架起手機點開右下角的導航標識。

    “準備出發(fā)，全程454公里，預計需要......”

    ——

    宋迎春今天不忙，上午跟楊帆邊聊邊干活，做完主臥的柜子，這戶就基本完工了。

    剛歇下，蔣文萍打來電話：“春哥，我聽懷民叔說你今天下午沒活。”

    “嗯，上午搞完我就回去?！彼斡捍鸬馈?/br>
    “我們家過年殺的豬，我媽腌了好多，讓我給你送點過去。”

    宋迎春笑笑：“好，下午我在家?！?/br>
    電話那頭傳來小女孩的催促聲：“mama，mama，手機給我，快給我?！?/br>
    “迎春！”她拿到了手機。蔣文萍在旁邊糾正：“叫叔叔，跟你說了多少次了。”

    “心怡?！彼斡簡査?，“今天怎么沒上學？”

    “我今天咳嗽了，不能上學?！卞X心怡理直氣壯，又壓低嗓門焦急地說：“迎春，我上周拿到光飯盤寶寶的小紅花了。”

    宋迎春會意：“嗯、好，我知道了?！?/br>
    柜子裝完正好是中午，宋迎春去樓下吃了碗面，開車準備回家。

    他先往城西開，那邊有家地道的桃酥店，蔣文萍和錢心怡都很喜歡。到了店里，開心果和原味的各買兩斤，他拎著袋子放到副駕駛上，調轉車頭去新開的商場。

    貨架上最大的那組芭比娃娃，錢心怡上次看見就走不動道。她挑食，宋迎春跟她約好，只要在幼兒園好好吃飯就給她買。盒子不小，宋迎春單手抱起往收銀臺走，路過糖巧區(qū)又停下來，果凍山楂蝦條什么的稱了一兜子，下午肯定是吃不完的，錢心怡晚上可以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