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厭我就算了，他毛病還不少。”

    “我不理他，他生氣。我交男朋友，他生氣。我穿的漂亮點去gay吧，他氣得直接把我拎出去，威脅我再敢去就回家揍我。”

    “拜托，那時候我已經(jīng)18歲了好不好。”

    李旭青春期的照片都很好看，皮膚白皙，卷毛俏皮，臉頰上的雀斑童氣十足，讓他比同齡人看起來小很多。

    畫面切回沙發(fā)，李旭騎坐在艾建秋腿上，揪著他的衣領(lǐng)裝出一臉兇樣：“說，什么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艾建秋露出笑容，認(rèn)真回想：“那應(yīng)該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鋼琴的旋律由輕快變?yōu)榈统粒ㄇ镒咴诤＿叺拈L廊上，東方剛剛泛起魚肚白，光線黯淡，艾建秋穿著風(fēng)衣站在廊上眺望遠(yuǎn)方的海面。

    “承認(rèn)愛你，對我來說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獨白變成了艾建秋的聲音，充滿力量和磁性。

    “人生中遭遇的第一場逃避，是你給我的。你不聲不響，只是存在，就能讓我傲慢的天性無比受挫。”

    “可你偏偏又是光芒萬丈的，像太陽一樣。不論我走到哪里，都忘不了你的純粹、快樂的笑。”

    “艾建秋！”是李旭的聲音。

    屏幕里的艾建秋回頭，海風(fēng)吹起衣擺，吹亂他的頭發(fā)。李旭出現(xiàn)在畫面里，歡快地朝他跑去，一頭撞進(jìn)艾建秋的懷里。他被穩(wěn)穩(wěn)地抱住，抬起頭索吻，艾建秋捧著他的臉親吻下去。

    海天交界處，橘紅的太陽升起，一瞬間天亮，海面閃閃發(fā)光。

    在悅耳的小提琴聲中，艾建秋的自白格外深情：“抓住你了，我的小太陽。”

    進(jìn)度條只剩下不到一分鐘，鏡頭對準(zhǔn)一個空曠的房間，工作人員陸續(xù)搬來幾張大紅色的木制靠背椅，李旭的催促的聲音傳來：“哎呀媽，你快點吶。”

    “珍姨！已經(jīng)很美了，不用再化了。”

    笑鬧聲中，兩家人在屏幕前坐好，李旭和艾建秋站在家長身后。

    他們齊聲說道：“這場婚禮，歡迎你的到來。”

    鄒良合上電腦，喝完瓶子里的冰水，整個人跟著涼了下來。他往后躺，靠在椅背上往下縮，抬眼看著天花板。擠壓之下，背上的傷口很疼。

    這么多年來，他讀書，高考，上班，升職。他從泉靈村走出來，在申市立足，成為了很多人眼中的成功人士。這一路上，鄒良同樣遭遇過太多多挫折和不公。這個時代的有很多語錄和標(biāo)簽，他是曾經(jīng)是小鎮(zhèn)做題家，他努力十幾年，終于能和那些人一起喝咖啡......可這些落差從來沒有真正影響過鄒良。

    他從未羨慕李旭出生在羅馬，可微電影里最后一個鏡頭，兩家人其樂融融的笑像一把刀子捅進(jìn)他的胸口。命運果然是不公平的，生在羅馬的人，全家都在羅馬。

    要去婚禮嗎？鄒良想著。還是去吧，李旭和艾建秋的幸福固然刺眼，但是好好看看，說不定能讓鄒良認(rèn)命，他永遠(yuǎn)改變不了自己的出身，再努力也沒用。

    婚禮在a國的海島上辦，鄒良看了下機(jī)票和日程，給李旭回消息說一定過去，還夸微電影拍的很好看。李旭很開心，連發(fā)了好幾條語音，最后想起來鄒良這里是深夜，道了晚安結(jié)束對話。

    年底，鄒良拿到了房產(chǎn)證。現(xiàn)房，毛坯，樓層和地段都不錯，石曉月鬧著要看看，鄒良周末便帶上她一起過去。推開房門，里面是灰突突的水泥墻，地面落了很多灰。

    石曉月四下轉(zhuǎn)轉(zhuǎn)，鄒良站在窗臺邊抽煙。

    “很大唉，是三室吧。”石曉月走過來。

    “嗯，樣板房是三室。”

    “什么時候裝修？”

    “沒想好，先放著吧。”

    “嘁。”石曉月哼笑，“還真是不著急。”

    “今年春節(jié)回去嗎？”她問。

    鄒良吐了口煙：“不回。”

    “那我們又是一起過年了。”石曉月看看窗外，“第幾年了？”

    鄒良想了想：“6年了吧。”

    “我爭取年底找個對象，不跟你大眼瞪小眼。”

    鄒良笑道：“好啊。”

    鄒良和石曉月都不會做飯，除夕夜鄒良定了市中心一家西餐廳。座位在窗邊，窗外是一棟棟申市地標(biāo)式的高樓，墻體燈光絢爛多彩，恭賀新年。

    石曉月飯吃的不專心，時不時看看手機(jī)，笑得意味深長。

    “唉，還是煙花好看。”她轉(zhuǎn)過手機(jī)給鄒良看視頻，一朵朵煙花在黑夜中綻放。

    鄒良想起了泉林村，這個時候，村里的空氣都是硝煙味，煙花鞭炮聲此起彼伏。明天是初一，最熱鬧了，大家張口第一句話必是“新年好。”

    “周恒宇發(fā)我的。”石曉月喜滋滋地說，“他回老家過年了。”

    “跟他什么時候結(jié)婚啊？”鄒良問。

    “拜托！”石曉月放下手機(jī)，“才剛戀愛好不好，不過......”

    她有些嬌羞地憧憬：“他真的很不一樣。”

    鄒良舉起高腳杯向石曉月示意，兩個杯口輕輕碰撞。

    “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第56章

    春節(jié)假期結(jié)束，從家鄉(xiāng)帶過來的年味，讓節(jié)日氛圍在辦公室里延續(xù)。辦桌間傳遞著特產(chǎn)小吃，閑聊群里熱火朝天地討論春節(jié)回鄉(xiāng)的八卦趣聞。

    趙天澤早早來到公司，整理好鄒良的辦公室，給桌上放了一束粉百合。鄒良開完早會回來，趙天澤給他送文件，剛把東西放下，鄒良轉(zhuǎn)身從抽屜里掏出個紅包遞給他：“辛苦了，開工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