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魔山、天魔門、月魔門、沙魔門和異魔門五大魔門魁首沒有發聲，各地魔門卻或嘲笑或譏諷，一些魔門竟然準備北上，說要見識見識五魔門的魔威。不出意外，有人在暗中鼓動，五大魔門不好直接出手，所以派一些勢力來試探你那位一品師叔。不出意外，起碼會有兩位一品參與我們的死魔地儀式和大獻祭。”鏡魔娘娘道。

    李清閑點了點頭，道：“是化魔山的手筆？”

    “雖然本宮不愿指責化魔山，但實話實說，定然是他們。那百病魔子一直跟著百魔洞，之前百魔洞所行種種，怕都與化魔山脫不了干系。”鏡魔娘娘說完，低頭默默喝水。

    李清閑細細體會鏡魔娘娘話里話外的意思，緩緩道：“本神天生仁慈，最看不上的便是那化魔山。鏡魔娘娘，您覺得化魔山如何？”

    鏡魔娘娘眼中閃過一抹寒光，呵呵一笑，道：“化魔山乃是魔門第一大派，未來的魔盟之主，更是金鑾殿上那位的左膀右臂，我們這些小門派，哪敢說什么？”

    李清閑沉聲道：“師姐，你這么說就不對了。你我師承魔母，本就是魔神弟子，地位尊崇，什么未來盟主，什么金鑾殿上金鑾殿下，都是一幫凡夫俗子，他們豈能堵住你我之口？你萬萬不可長他人志氣，滅我魔母傳承威風。”

    鏡魔娘娘呵呵一笑，道：“師弟說的是，是我太小心了。之前我不知師弟底細，發現百魔洞的時候，只來得及讓人警示，師弟勿怪。”

    “原來那一聲是師姐傳遞，這個人情，師弟我記下來。”李清閑客氣道。

    “五魔門下一步，如何走？”鏡魔娘娘盯著李清閑問。

    “吾乃仁慈魔神下凡，自然要傳播仁慈。”李清閑一本正經道。

    鏡魔娘娘沉默半晌，沒想到這個下凡魔神比自己魔神童子更認真，道：“師弟若有所需，盡管跟師姐說，師姐定當相助。”

    李清閑道：“既然師姐開口了，那師弟斗膽說一句。大獻祭這種事，最后賞賜如何，說不準，或許大家均分，或許運氣好的得到大頭。像我，乃魔神下凡，眾魔神都要給個面子，將來大獻祭降下恩賜，必然和上次一樣，我大占便宜。但我是仁慈魔神，不愿意看到另外十九個門派吃虧。所以，我想了想，不如我拿魔神之泉買走所有祭品和獻祭水晶，這樣，我不占便宜，諸位也不吃虧。如何？”

    第897章 不可做絕

    鏡魔娘娘望著李清閑，一開始難以置信，很快陷入沉思。

    許久之后，鏡魔娘娘問：“你很需要此次大獻祭？”

    “也不是十分需要，只是，我不喜歡跟別人共用一床被褥。”李清閑道。

    鏡魔娘娘思考片刻，道：“看來，這才是你加入此次魔門會盟的主因吧？”

    “知我者師姐。”李清閑微笑道。

    鏡魔娘娘沉思片刻，一邊思考一邊道：“既然師弟有所求，那師姐自然相助。更何況，你說的確實很對。百魔洞有化魔山相助不說，據說百病魔子也覬覦此次大獻祭，更不要說化魔山即將派遣的魔修。他們一旦插手，分潤魔神恩賜是小事，怕就怕他們奪走小派的獻祭水晶和祭品。這么看來，與其白白出力，不如低價或等價賣給你，反正基本只會得到魔神之泉。”

    “您說的是。”

    鏡魔娘娘突然面色微微一變，道：“若只是我鏡魔宗與你交易，我這個師姐太不稱職，可如何幫你，我又毫無頭緒。這些年，我偶爾會有個毛病，一旦遇到難題，就會想到一個人，然后對自己說，如果我是那個人，我會如何做事。”

    “師姐所說的那人定然是一位少有的智者。”李清閑道。

    鏡魔娘娘輕哼一聲，道：“他是天下第一壞種。”

    李清閑默然。

    鏡魔娘娘思考片刻，緩緩道：“我如果是他，但又要幫你……我明白了。我現在放出消息，就說化魔山想要獨吞大獻祭，會派遣魔門高手前來，在大獻祭前，強行奪走我們的獻祭水晶與祭品，甚至可能制造更多獻祭水晶，搶奪魔神恩賜。”

    “師姐高明。”李清閑誠懇稱贊。

    鏡魔娘娘冷哼一聲，道：“要是那人在，能讓百魔洞賠光褲子。我這就放出消息，然后再接洽參與大獻祭的門派，說你想要用魔神之泉買斷他們的獻祭水晶和祭品。你當日得到的魔神之泉甚多，足以買下所有獻祭水晶。畢竟，他們能抓捕的祭品有限，還要防著各大勢力。”

    “多謝師姐。”

    “你準備出城？”鏡魔娘娘問。

    “是的。我準備去那個編號是三三六的死魔地。”李清閑道。

    “三三六……”鏡魔娘娘輕嘆一聲道，“這里是人族發現的最后一個死魔地。到底還有沒有隱藏的死魔地，無人知曉。我雖為魔門，卻并不喜歡這種事。”

    李清閑趁機道：“我降臨人間后，一直暗中修煉，不與外界魔門打交道，這死魔地，到底是怎么回事？”

    鏡魔娘娘譏笑道：“還能是怎么回事？一群不擇手段的瘋子，有的為了修為，有的為了毒物，有的為了獻祭，有的為了研究新魔功，總之，原因多種多樣，但過程和結果都一樣，不管別人死活，暗中拿一城人試驗，然后闖下大禍，讓整個人族付出代價。稍微有點理智的魔修，都反對他們。”

    “有成功的嗎？”李清閑問。

    “當然。不然魔門這些年哪來的那么多高手？不說別人，就說化魔山掌教章聞同，他憑什么問鼎一品，甚至有可能晉升超品？別人不知道，我們這些五大魔門出身的人，誰不知道，他先獻祭一城，而后制造死魔地，毀滅證據。這三百三十六座死魔地里，至少一半是這種死魔地。要不是他們修為有限，無法承受多次死魔地沖擊，并且可能被正派盯上，現在神州遍布死魔地。”

    鏡魔娘娘說完，臉上突然浮現怪異的笑容，緩緩道：“這齊國，不就是個大號但稍弱的死魔地嗎？人人都在這死魔地里掙扎，哀嚎。我鏡魔宗根本……本不想參與大獻祭，卻也不得不來。”

    李清閑狐疑地看了一眼鏡魔娘娘，此人說起死魔地的憤怒，不像是演的。

    鏡魔娘娘道：“我老了，活不了多久，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其行也善。我本來就猶豫要不要參與大獻祭、背這個罵名，既然你想要要獻祭水晶，那就送你。至于祭品，我鏡魔宗并未準備，也就沒辦法賣給你的。”

    鏡魔娘娘說著，取出獻祭水晶扔給李清閑。

    李清閑接過，仔細看了看，望向鏡魔娘娘，道：“師姐，你這是何意？”

    鏡魔娘娘沉默片刻，道：“天底下臥虎藏龍，能人輩出。事情萬萬不可做絕，做絕了，誰知道會遇到招惹不起的死對頭？即便對方實力不如你，若想盡辦法投毒刺殺、造謠生事、蠅蚊環繞，你又能如何？魔門在這里無法壯大，是有原因的，你無須做這個出頭鳥。百魔洞想要魔神恩賜，就讓他們拿去，燙不燙手，他們心知肚明。”

    李清閑笑了笑，道：“多謝師姐勸誡。既然師姐交了底，師弟我也實話實說。咱們這次風頭太盛，定然會得罪一些大勢力，激發死魔地，大概會成，但大獻祭，不好說。所以，我準備買走所有獻祭水晶和祭品，做兩手準備。若大獻祭成了，自然好說。若大獻祭不成，有正派出手，我可以對外宣稱，我仁慈魔神根本不想參與大獻祭，乃是傳播仁慈，拯救蒼生，畢竟我人送外號魔門醫圣妙手仁心。”

    鏡魔娘娘望著李清閑，哭笑不得搖搖頭，隨后道：“我都分不清你說的是真話是假話。不過，你既然能說這話，說明你心里有數，師姐就放心了。有一句話，師姐想了想，還是要說。此地乃是燕州，朝廷未必管得住，燕州巡撫未必管得住，天勢宗古玄山未必管得住，北綠林未必管得住，魔門未必管得住，但守河軍，一定管得住。”

    “謝謝師姐提醒，我儲存祭品等待時機，為的就是守河軍。守河軍若來，我馬上獻上祭品，守河軍不來，那我魔門還顧慮什么？”

    “不錯，你是聽勸的。”鏡魔娘娘微笑點頭。

    李清閑道：“我初來乍到，對各地魔門了解不多，師姐可否說說魔門最需要注意的事情？我怕一不小心得罪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你還怕死？”鏡魔娘娘笑道，“那師姐就說說……”

    第898章 無名可寫

    “身為魔門弟子，如果這天下有一個不能惹，那便是當今皇上。此乃鐵律，當年天魔門自恃魔門第一大派，挑釁太寧帝，結果如何，你當知曉……”

    李清閑驚訝地發現，在提到太寧帝的時候，鏡魔娘娘的目光里閃動著怪異的光芒，時不時咬著牙，周身魔氣波動明顯，她不像是在提醒自己，更像是在訴說一個仇人。

    “第二個不能惹的，便是太寧帝的狗，化魔山掌教章聞同。全天下人都知道他不擇手段，全天下人都知道他籌備死魔地害死幾十萬人，全天下人都知道他要建立魔盟，但他是太寧帝的狗，全天下人都不能動他。所以，這一條不是在說章聞同不能惹，還是太寧帝不能惹，希望你能明白。”鏡魔娘娘盯著李清閑的雙眼。

    李清閑緩緩道：“當今皇上圣明，我即便貴為仁慈魔神，也要敬重天之子。”

    鏡魔娘娘想起之前李清閑說的話，不怒反喜道：“對，就要這么說。在北邊，最不能惹的，就是守河軍，守河軍中，可以惹恩……大將軍王……”

    鏡魔娘娘聲音一顫，李清閑暗中觀察，心中思忖，哪個嗯？大將軍王是叫唐恩明，但那一代皇室都范恩字。

    “……可以惹傻呵呵的拳王高天闊，可以惹舊王軍那幫老古董，但不能惹毒軍師歐陽離，切記。這個滿頭流膿的壞種快要死了，誰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鏡魔娘娘站在魔門的角度，講述了種種事情，與以前知道的完全不同，李清閑收獲甚大。

    臨近最后，鏡魔娘娘盯著李清閑，仔細瞧了瞧，道：“你多大了？”

    “過了年就二十了。”李清閑道。

    鏡魔娘娘微微低頭，喃喃自語道：“是啊，要是……過了年也二十了……”

    說完，鏡魔娘娘竟然轉頭望著窗外，呆坐許久。

    李清閑靜靜等著，一言不發。

    足足發呆近一刻鐘，鏡魔娘娘才緩過神，強擠出笑容，道：“定親了嗎？”

    “還沒。”李清閑道。

    “萬萬不可找魔門女子。”鏡魔娘娘認真道。

    “嗯？”

    “魔門這些年，人人喊打，娶了魔門女子，以后不知道會怎么樣。你呀，收收心，找個賢良淑德的女子娶了，比什么都好。魔門女子……不能娶。”鏡魔娘娘說著，又忍不住轉頭望向窗外。

    李清閑想起魔門的種種手段，又想起當年鏡魔娘娘與大將軍王的事。

    鏡魔娘娘精神越發恍惚，李清閑找了個借口辭別，與周恨和于平坐著傀儡馬車，前往三三六死魔地。

    守河軍大營。

    “舊王軍不借。”

    “為什么不借？”

    “他們說每次借你東西，都出事，有的甚至干脆沒了。”

    “不是說讓你借嗎？”

    “就說是你讓我借的啊。”

    歐陽離抬起頭，望著一臉正色的高天闊。

    “這么多年，你是一點沒變，在不該聰明的時候，聰明絕頂。我智軍師的名頭，遲早有一天栽在你手里。”歐陽離道。

    “不能，你本來就叫毒軍師。”

    歐陽離深吸一口氣，反正習慣了，道：“你就說姜幼妃要去死魔地，拉都拉不住，你借亂魔旗，是為了給她護法。你跟他們說，你親自帶著去，回來就送還，不經我手。”

    “說好不能害姜幼妃的……”高天闊變了臉。

    歐陽離道：“我沒想害，但有人不小心將五魔門主是李清閑的事泄露給姜幼妃，姜幼妃找我借兵符，我說等兩天。”

    “十次有人不小心，九次是你。”高天闊道。

    “這次真不是我，估計是夜衛內廠那邊的人，李清閑有危險。”歐陽離道。

    高天闊想了想，道：“你之前挺看重李清閑的，你的小本子上，還沒劃掉他吧？”

    “他膽子大，比將軍大。”歐陽離道。

    “那我再去借。”高天闊轉身就走。

    歐陽離慢慢起身，如同百歲老人一樣，慢慢騰騰一步三晃，走到書架前，取出一本泛黃的筆記。

    他一頁一頁翻看。

    筆記上，寫著一個又一個人名，但幾乎所有人名，都被畫上一條橫線。

    若有人在這里，定然會看到，上面每一個名字，都是這幾十年叱咤風云的大人物。

    有當年齊王府的小王爺，武道天賦絕倫，二品時被妖族著名的‘冠軍王’用一根指頭打敗，就此喪失斗志，一蹶不振。而冠軍王現在為冠軍城主，乃大河北岸最強超品。

    天玄刀圣，當年勢頭一時無倆，可惜在二品時候修行出了岔子，至今未入一品。

    劍術天才徐寒舟，門派遭劫，拜入天刀山，改修刀道，徹底消失在江湖中。

    北上七子之首田鳴川，現在已入內閣，官拜東閣大學士。

    還有出身古玄山的拳王高天闊，也被劃掉，但后面標注三個字，大傻子。

    山命宗宗主周玄山、古玄山大長老驚雷黑白翁程南雄、鎮北元帥陳鷹揚、鎮妖天師劉飛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