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命人 第62節
李清閑走過去,伸手拍拍龐明鏡的肩膀,微笑道:“你我兩清。范興,好好照顧龐大人,畢竟他曾經是夜衛。” 李清閑轉身離去,韓安博和于平急忙跟上。 龐明鏡望著李清閑的背影,眉頭緊皺,心慌的厲害。 龐明鏡慢慢走回牢房,坐在干草上,望著窗外。 “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心里空蕩蕩的……” 龐明鏡一臉迷茫。 李清閑走到詔獄司門口,迎面一個新熟人帶著兩個十品小吏走過來。 葛朝停下來,皮笑rou不笑道:“李大人,你在詔獄司來來去去,怕是把這當家里了。” “關你什么事?狗拿耗子多管閑事。有空在背后亂嚼舌頭,不如做好本職工作!”李清閑直接懟回去,繼續邁步前行。 葛朝竟面色不變,道:“別忘了明日的司正會堂。” 李清閑懶得理會。 剛出詔獄司,碰到周春風的侍衛,說明日一定要參加司正會堂。 等侍衛走了,韓安博道:“看來是葛朝告到上面了,明天,會在司正會堂解決這件事。” “無妨,周叔沒讓我去春風居,估計也沒當回事。”李清閑道。 韓安博嘆氣道:“李隊,你知道我不是亂管人的,但這事可大可小,我覺得你要多加小心。是,大多數夜衛都支持你,但你父親潛在的政敵不少,再加上你這些天風頭太盛,有些人怕是會壓一壓你的銳氣。更何況,周大人在夜衛也不是沒有對頭,他們不好與周大人打擂臺,針對你則簡單許多。” 李清閑笑了笑,道:“韓哥你放心,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不過,這件事我已經有萬全準備,葛朝動不了我。” “確定?” “確定。”李清閑目光坦然。 韓安博點點頭,道:“那就好,我還怕你驟然身貴,驕傲自大,但想來你也不是那種人,放心了。” “不出十天,水落石出。”李清閑道。 剛回到甲九房,范興急匆匆趕來,關了門,低聲道:“葛朝進了丙七號房,趕我出來,估計是找龐明鏡尋你麻煩。我也想阻止,可官大一級壓死人。” “無妨。”李清閑道。 “可是……” 李清閑微笑道:“你先回去,這兩天要修煉道術,不去你那里。” 范興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滿面憂色。 韓安博笑道:“范大人,你不用怕,你若出了事,李隊必然保你。” “真的?”范興望向李清閑。 李清閑這才明白范興的目的,道:“放心,他若害你,我李清閑保你!” “謝謝李大人,謝謝李大人。”范興千恩萬謝離開。 李清閑望向韓安博,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我才四十多,不老。” “哈哈,對,你是寶,但不老。” 李清閑坐到桌子上,思考命術與道術。 “有了兩顆命星,我的命格大不相同,可以不用提心吊膽。獵妖需要戰斗手段,我未到七品,用不了飛劍,只能靠雷法。” 李清閑翻開道書,認真學習雷法。 雷法修煉,與普通法術不同。 雷法至強至陽、至烈至剛,不能直接修煉,需要在靈臺觀想一尊“雷部正神”,每尊雷部正神主管一道或幾道法術,借助觀想出的雷部正神施法。 這個修煉方式,名為“冊封內神”。 十品本來無法觀想雷部正神,但神霄雷種可打破這個限制。 這些天,李清閑一直在按照書上的方法,觀想九品“童子位”的雷部正神,包括起罡童子、執幡童子,投光童子、捧劍童子、掌錄童子,紫光童子等多位童子,可全都失敗。 “就算我天賦再差,可這紫霄雷種不差。幼妃說,紫霄雷種這東西,是長生大帝欽賜,有這身份,起碼也是雷城之主的親侄子,地位崇高,雷部童子就算是仙官,也不能不給面子。難道我修煉方式不對?等幼妃來了問問她。” 李清閑看了幾頁道書,心中暗嘆。 自己只是死記硬背了命術內容,沒有接受過系統的道修和命修教育,命書道書都是復雜的古文,自己沒什么古文功底,尤其看道書如看天書,看一點就倍感疲憊。 “不能急,越急越容易放棄。再說了,哪怕當今首輔趙移山,也是用了很多年才完成改變,而非一朝一夕之功,所謂突然改變的人,背后不知道經歷多少痛苦、不知付出多么巨大的努力。減個肥都需要幾個月,我一個普通人馬上變成刻苦學霸,根本就不現實。只有滿腦子不勞而獲的人,才覺得人隨隨便便就能改變,像我這種不勞也不獲的,算別的不行,算自己嗶數比誰都清楚。” 熄了燈,李清閑無視于平被窩里偷吃零食的聲音,思考著命術和道術,迷迷糊糊睡過去。 一覺醒來,吃過早飯,跟著周春風前往司正殿。 進了司正殿,李清閑感覺在場所有官員都或多或少看向自己。 葉寒與韋庸也都在。 李清閑往圈椅上一坐,閉目養神,回憶命術與道術內容。 時間一到,和平常一樣,掌衛使沒到,另外三張紫檀木太師椅空著。 右指揮同知余先河主持會議。 李清閑滿腦子想著道術雷法,對會議完全沒興趣,只是發覺今天人很少,比第一次的人更少。 會議進行兩刻鐘,神都城西北的城區突然傳來震耳欲聾的巨響。 那些夜衛老人只看了門外一眼,便繼續開會,這種事神都隔幾天就來一次。 李清閑心想這么大的動靜,起碼是四品高手交手,看不到委實可惜。 過了一會兒,神都接二連三發出爆鳴。 短短半個時辰,整整五次爆鳴,甚至兩次出現上三品異象。 連夜衛老人也面露異樣。 一些有經驗的人掃視司正殿,發現像獵妖司、皇衛司、詔獄司、神都司等幾個強司的中品比平時少許多。 第80章 李清閑,你不是人! 李清閑發現周春風掃了自己一眼,立刻清醒,莫非是夜衛和內廠在聯手抓人?這么大動靜,不是一條兩條大魚那么簡單,很可能是一網下去,罩住一片魚群。 已經打草驚蛇,很多人沒辦法秘密抓捕,恐怕只能盡快出動。 李清閑強忍著不去看葛朝,看了一眼周春風。 周春風一臉淡然。 會議進行到末尾,李清閑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各位大人,詔獄司與李清閑之事,我已經呈上。詔獄乃是國之重地,法度森嚴,而現在,李清閑無視法度,胡亂放人,大量買命,干涉詔獄司內務,這個口子一旦開了,后患無窮。” 李清閑發現幾乎所有人望向自己。 司正殿一片寂靜。 “李清閑,你可有話說?”余先河問。 李清閑坐在椅子上,道:“既然余大人要問,那我就實說了。葛朝,你說我無視法度,那么我問你,周春風周大人的詔獄司司都事身份,有沒有資格將人調離牢房?我替你回答,有。至于釋放文書,上有三位司都事的官印,人是他們放的,你卻怪我。你不問他們,為何問我?” “三位司都事大人不過是礙于你的腰牌才如此,此事本就與他們無關。”葛朝道。 李清閑冷笑道:“與他們無關,那就是與你我有關。你的意思,是你關押無辜的申狗蛋?” “申狗蛋被關押與我無關。” “那釋放他與你有什么關系?”李清閑反問。 眾人一愣,笑起來。 葛朝沉著冷靜道:“申狗蛋與我無關,但你身為詔獄司書辦,一言一行,與我有關。” “葛大人真是會當官,詔獄司整天被人指著鼻子罵,你不管不問;有無辜的人被抓,你不管不問;我為了皇上、為了詔獄司、為了百姓,頂著壓力釋放無辜之人,明明在幫詔獄司挽回名聲,你就不高興了。難不成,一個普通百姓的命,在你眼里,就一文不值?” “詔獄司各院各司其職。”葛朝道。 “哦,也就是說,只要詔獄司官員做出不守規矩的事,沒被發現,就是你的責任?好,我現在檢舉左指揮使兼詔獄司司正張富貴不守規矩,葛大人請查個明白,你要是查不明白,有什么臉面說我的一言一行與你有關?” “我是從七品小官,不干涉上官。”葛朝道。 “周大人,葛朝是說您這位身兼詔獄司司都事的,不是上官。”李清閑道。 周春風扭頭看了一眼葛朝,道:“葛大人,你是這個意思?” 葛朝微微彎腰道:“周大人不要誤會,此事只針對李清閑,與大人無關。” 周春風細語慢言道:“他拿的是我的腰牌,他所做,都是我的授意。怎么,你覺得我這個司都事不是你的上官?” “周大人誤會了,周大人宅心仁厚,眾人皆知。釋放囚犯與調換牢房,周大人有權決定,但,羞辱七品囚犯,強逼買命,一定不是周大人的授意。來人,押犯人龐明鏡!” 葛朝一聲大喝,司正殿外傳來腳鐐拖地嘩啦啦的聲音。 李清閑微微瞇起眼,望向門口。 晨光照耀的門外,龐明鏡走到門檻前,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請昔日同僚為龐明鏡做主,這李清閑,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嗚……” 說罷,當眾大哭。 眾多官員為之動容,堂堂七品官員竟當堂大哭,這是被逼到何等地步? 葛朝道:“你慢慢說。” 龐明鏡擦干眼淚,抬手指向李清閑,恨聲道:“我要狀告李清閑!罪一,收買牢頭,脅迫囚犯,大量買命,一口氣與七人簽下命契,這是何等荒謬。罪二,使用命術為禍詔獄。大家都知道買命之難,即便中品命術師也有可能失敗,他一個人,豈能買命七人?必是包藏禍心,用這些無辜囚犯修煉邪惡命術。罪三,以下犯上,公報私仇。即便我有案在身,只要朝廷一天沒發文,我一天就是朝廷命官,他李清閑安敢整日提審我,逼我賣命?” 眾人望向李清閑,如果說之前的事,可以拿周春風當擋箭牌,這次就難了。 韋庸微微一笑又很快隱去,葉寒目光閃動。 周春風淡然道:“是我讓李清閑假借買命,調查龐明鏡,有什么問題嗎?” 神都司的官員一聽,低頭發笑。 其余眾人發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