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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金鉤細(xì)在線閱讀 - 第46章

第46章

    宜鸞轉(zhuǎn)頭看她,訝然道:這么明顯嗎?

    排云說是啊,臣總覺得您不懷好意。

    胡說。宜鸞翻了個白眼,那是情急之下的本能,我就隨手一抓,誰知那么巧說著說著,自己也編不下去了,終于不好意思地訕笑了兩聲。

    排云眨眨眼,太傅大人的手,如何啊?

    宜鸞諱莫如深,蹙眉道:別瞎打聽。然而按捺不住分享欲,矜持了一彈指,還是偏身靠近排云的耳廓,悄聲說,太傅的手又細(xì)又長,抓上去一把,簡直像抓住了姑娘的手。不過到底與姑娘的不一樣,太傅的手溫暖有力,很讓人安心。我覺得這輩子應(yīng)當(dāng)不會有第二只手,像太傅的手一樣好摸了。你不知道,他的手背看著骨節(jié)分明,可他的掌心是軟的,多奇怪!

    排云說:掌心軟的人,心腸也軟,我娘是這么說的。

    太傅的心腸軟嗎?

    宜鸞一度很懷疑太傅是個斷絕了七情六欲的人,他沒有功利心,也不與人爭長短,所有事都以大局為重,哪天他要是徇私情,大概是他吃錯藥了。

    反正不管他心腸軟不軟,我今日一定要找個機會,好好與他談一談。

    排云是知道內(nèi)情的,心驚膽戰(zhàn)問:殿下要拿那件事要挾他嗎?

    要挾這個詞多難聽,宜鸞道:我是有分寸的,商談也會講究方法。若是能與太傅達成共識,大可不必揭人家的短。越說越善解人意,畢竟人活于世,誰都不容易。

    這里話剛說完,忽然聽見鐃鈸敲擊的聲音傳來,這是開壇的提醒,在殿閣附近等候的百姓,一齊涌向了后面的道場。

    皇室來的女眷,有她們專門的通道,幾個年輕的小道童引領(lǐng)著,邊走邊閑談。小道童在道觀里拜師多年,也感慨今年觀禮的人遠(yuǎn)比往年多,說信道是一方面,更多的人,是為太傅而來。

    一條幽深狹長的通道,直達道場上方的露臺,露臺上已經(jīng)設(shè)好了寶座,坐上去雖然硬邦邦,但總比擠在人堆里強。宜鸞以前沒有參加過國醮,對那些祈晴禱雨、解厄禳災(zāi)的儀式并不了解,今天是第一次見,原來召將請神之前,還要開壇取水、蕩穢宣榜。

    總之就是好多人,穿著寬松的法服,走出宏大繁復(fù)的陣法。宜鸞耐著性子等了好久,才終于看見太傅露面。太傅有一身朗朗風(fēng)骨,到了這種場合下,愈發(fā)威嚴(yán)肅穆不可侵犯。白凈的指節(jié)執(zhí)笏板,昂首向天地吟誦請神法咒,夜風(fēng)吹起他發(fā)髻上的玉帶,隨風(fēng)悠揚婉轉(zhuǎn),襯得人仿佛要羽化登仙一般。

    所以說太傅不是凡品,這連天的燈火,照清了他的皮相與骨相。這是一種很奇特的感覺,既有尊長的威儀,也有倜儻的書卷氣。總之就是年紀(jì)被身份官職掩蓋了,以至于提起太傅,總給她一種半大老頭的感覺。

    可他實在一點都不老,看樣子也就二十出頭而已。難道是使了障眼法,瞞騙了所有人?

    不管是不是障眼法,能讓人身心愉悅,那就是皆大歡喜。

    宜鸞托著腮,低頭朝下觀望,那些喁喁的念白她一句都沒聽懂,只聽清了那句弟子羅隱,生州人。這是個很關(guān)鍵的信息,對研究太傅的來歷有用處。但生州是哪里,宜鸞不知道,以前也從來沒有聽說過。

    偏頭和排云研究,排云大而化之,殿下聽錯了,是神圣州。

    西陵九府七十二州,確實有個神圣州,宜鸞心里的疑惑半解,但還是有幾分不信服,生州?神圣州?難道真的是她聽錯了?

    遲疑地又朝道場上看,太傅站在圣壇中央,即便什么都不做,也是萬眾矚目的焦點。

    臺下的人群里,有那么一片風(fēng)景,格外艷麗迷人眼。盛裝的年輕女子披著輕薄的紗羅,梳著朝天高髻,那發(fā)髻上插了紫藤的象生花,一個個小花苞緊密排列著,被風(fēng)一吹,搖曳生姿都是風(fēng)月場上的狀元啊。

    宜鸞無端替太傅擔(dān)心,擄掠過寧少耘的那群人,又出來物色獵物了。看來童子身著實高危,但有樁事也讓她很納悶,是不是只要不近女色,就還算完璧之身?

    那廂太傅拜四方了,宜鸞忙收拾起思緒,看他袍袖翩翩,長肅而下。轉(zhuǎn)過來了,轉(zhuǎn)過來了轉(zhuǎn)到宮眷觀禮的露臺方向時,宜鸞習(xí)慣性地站起身,畢恭畢敬向他行禮。

    結(jié)果這一拜,換來太傅錯愕的眼神。

    宜鸞還不明白其中緣故,衣袖已經(jīng)被排云牽扯住了。

    排云頂著眾人辛辣的目光,十分無奈地說:殿下,太傅這是在請神啊,您借機和他對拜,又想占他便宜嗎?

    第23章

    宜鸞覺得很冤枉,太傅是老師,老師朝我這里參拜,我不得還個禮嗎?

    然而剛才的行動確實莽撞,話說完,才猛然醒過神來太傅不會以為她耍心機,當(dāng)著神明和所有人的面,和他拜天地吧!

    怎么辦,大事不妙。宜鸞結(jié)結(jié)巴巴道:我我真沒這個意思,我也不知怎么忽然犯了糊涂,把道場當(dāng)華光殿了。

    排云是理解她的,她家三公主常有行動跟不上腦子的時候,但外人不知道啊。現(xiàn)在現(xiàn)了眼,很丟人,連挽回都挽回不了。她只好拉她坐下,破罐子破摔式地寬慰她:殿下是長公主,長公主辦事,不用向天下人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