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上心頭 第13節
姜語問他:“這些天你一直住在這?” “嗯,是。” “離市區不近。” “主要辦事在山莊,市區偶爾去,然后……”李京肆換好鞋起身,回看她眼,“偶爾遇到你。” 進到廳內,李京肆第一時間開了全局暖氣。姜語踱步參觀,空間寬闊,前邊通向陽臺,后邊通向更大的露天臺,往里一間臥室,旁邊連著衣帽間和獨立浴室。 姜語走回客廳問他:“你先洗嗎?” 李京肆說:“都可以,但你的衣服還沒送過來。” 姜語沒什么可避諱,轉身進了浴室,脫的干干凈凈淋浴。 不覺間頭發跟著打濕,索性一起洗了,側邊是鏡面,姜語斜眸過去,身上咬痕,吻痕,掐痕,各種昭示情.欲的印記遍布。 是困頓還是頹靡,姜語分不清,向著鏡子走近,指節覆上冰涼,在鏡中算得上憔悴的面龐里觸摸,臉色復雜。 在可以預見的終點面前,這些日子且都算偷來的。 洇濕發尾滴滴滑下水珠,冰洌的,激得身子直顫,浴室門被敲響,姜語才恍然,關了后邊花灑,看向門口。 低啞聲線挨靠著傳進來:“衣服送來了。” 啪嗒,門大喇喇拉開,沒有小心掖開一個縫或者什么,她大大方方無所顧忌,將自己展露。實際上兩人關系,也用不著多余顧忌這些。 接過他手中衣物,直繞過他往外走進臥室,扔在床上,一件件往身上開始套——這樣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李京肆頭回見,連他也懵在原地一會兒。 “客廳桌上讓人備了吃食,餓了就吃點。”說罷,李京肆往浴室里走進,關門,除了不久后響起的淋浴聲,周遭寧靜。 深v領淡粉針織衫搭淺色重工絲絨長裙,姜語濃妝淡去很多,清純模樣才與衣裝適配。坐在床邊發了會兒呆,日光清淡,透進了落地窗,室內燈光越來越顯暗淡,第一縷橘黃折映在她身上,瞳孔染上淡色,一眨不眨。 大概實在太累,無論是心里還是身上,她反應很遲鈍,李京肆出來時,她甚至就著坐的地方側躺熟睡,半截腳還在床下。 李京肆默然過去抱起她,摸到一頭濕發,向床邊邁進的一步縮回,往客廳靠近陽臺窗前那把躺椅上輕放,看見桌上絲毫未動的吃食,靜靜又看眼姜語。 將她頭發都摞出來,轉身去房里拿了吹風機,接上電,打熱風,站在椅背后,握著飄然發絲吹。 這動靜當然把人驚醒,一頭霧水望著處境,聽見后邊人沉沉音浪穩住她心神:“別動。” 姜語精神放松,眼皮又耷拉下去,遠遠望著窗外,眼神空茫,緩而細弱的聲音說:“我竟從來不知道,北京有這樣好看的日光。” “該是以前沒靜心看過?” “在這兒靜不下心。”她悶悶說,“我很多年都在國外,對這里的印象也淡了,好多年了,什么都在變。” 李京肆輕笑說:“那你還得感謝我了。” “謝什么?” “許你一抹日光。” 散亂的思緒回攏,姜語融在日光里的瞳孔翻上,瞧他眼,笑意盈盈。 彼此無人開口,視線默契相對著,心照不宣地翻涌莫名心緒。 “你站旁邊來。”姜語說。 李京肆猜不到她想做什么,或許姜語自己也猜不到,等他關了吹風機,掌握在椅背,稍稍傾拐身子。她向他伸手,寬松長袖滑到小臂,光下白皙透亮。 “稍微,低個頭。” “?” 她不容置喙,他不多問,彎腰去,任她那只手挽上后頸。隨后,鬼使神差地就著力道撐起一段身,姜語微張唇,眼中荒茫,是沒有意識的模樣。 漸漸去湊近,近到呼吸相斥,記憶中,他們無數次如此貼近,或有更甚。但只此一回,李京肆遲鈍著,稍有后退的勁,那勁很快消磨了,順著她這個吻下去,差池一分,擦吻在他唇角。 而后又隔開一小縫。 他確實以為到此為止了,這場或許不清醒的沖動鬧劇。 但他聽見那股熱息噴薄,啞聲說:“張嘴。” 瘋了。 真是瘋了。 那吻似雨點,繾綣柔情,席卷又緩慢著噙住,侵入。她脖頸仰直,掌心掐穩他頸處,作上半身的支力點 李京肆常年同家中老爺子打交道,跟著沾上品茶習慣,身上總帶著點仿佛渾然天成,令人心適的淡茶香氣。 近挨時,刺激會放大人的感官,那股香便溢在鼻尖,與呼吸繚繞,舌尖纏綿,柔沁入骨,寸縷不讓地相互占領,回旋拉扯。 寬敞客廳里,細密水液聲清晰曖昧,撓耳抓心。 幾欲窒息的地步,才堪堪松離,姜語撐著身子發顫,終于癱回去。吻得發暈,仰著臉向天花板,白茫空寂,未緩定的喘息一陣一陣換氣。 接吻是這樣嗎? 快要死掉的感覺。 心跳怦然,怪異滋味橫生。 很久,李京肆開口問她:“怎么了?” 姜語說:“沒怎么。” 他又追問:“為什么不接吻?” “?” “又為什么要接吻?” 這話問她,也問自己。 只以欲為目的的關系,接吻此項相互分泌唾液,無聊或許還有點惡心的流程,姜語沒考慮過,和誰都一樣。 但剛才,說不清是理智還是失智,現在她是清醒的,回味著,似乎也沒有預想中那么惡心無趣。 所以表現地一派淡然:“早先,我覺得接吻和談感情都挺沒趣的。”她直視他,抿唇笑笑,“但是現在……不談感情的接吻,有那么一點意思。” 他思忖:“這樣嗎?” 姜語沒回話,好像方才激烈化為烏有,清靜平定,蓋上眼睫,醞釀疲憊。 “在北海還有行程?”李京肆突然這樣問。 姜語悶聲說:“有,最后一場獨奏。” “那提前告知我。” “怎么?” “我會去。” 這聲之后,姜語眼睫煽動著睜開,渡一層虛蒙蒙的光。 李京肆怕她沒聽明白似的,又細說那句:“你在北海最后一場獨奏,我會去。” 她又闔眼去,只見那點眉心微動。 再開口是意料之外,像忽略了他這句話,“過個些天,是我生日。那時候你還在北京嗎?” 李京肆無奈聳肩:“這就不能給你準話了。我們做生意的,成天就是各地周轉,能歇下來的時候不多。” “比如現在?”姜語輕笑聲,“我倒像個罪人,把你歇下來的時候都占了去。” 他站回了椅后,吹風機開檔前扔下最后一句話:“我沒覺得。你挺讓我舒心。” 沒多久,姜語呼吸漸漸沉穩。熱風鼓噪,連著忽近忽遠的鳥鳴。 縷縷發絲纏過凈白指間,李京肆微低眸,睫羽煽動,模樣安靜。 他偶爾也會細想,過往諸多女人里,恐怕這是難得一次耐心,難得遷就。 第12章 姜語醒來時已經近傍晚,什么時候躺上了床,窗簾拉得緊,房里頭分不清晝夜。 身旁無人,房間空蕩,疲憊感消淡許多,姜語揪著思緒放空半刻,去揉太陽xue,繃著勁兒起來,摸去床頭手機看眼鎖屏時間。 恍如隔世。 姜語撐腰翻身下床,才出臥房,對上門口站定的仆從,年歲較輕一姑娘,她迎過來,笑容滿面:“您醒啦?” 姜語打量她:“你一直站在這?” 她猛然點頭:“不知道您什么時候起來,我就在這候著。現在給您重新做一份餐點吧,您喜歡吃什么?我們這邊食材還算齊全。” 姜語擺手:“不用。”視線稍轉,落在沙發上一只印有logo的手提袋。 小姑娘隨她看過去,及時解釋:“噢、您的衣物我們幫您找了頂好的洗衣店維護處理,給您放在那兒了。” “他呢?”姜語問。 小姑娘思考說:“先生嗎?他早早離開了。”指了指落地陽臺窗外,“底下有給您備好車,您隨時想離開去哪都可以。” 姜語笑嘆聲:“他倒挺會在事后安排周到。” - 那日不告而別,姜語留在京北。 后來也不知道山莊里忙著談生意的人離沒離開,或是自己生活事情亂砸,也沒去過問。恢復到床上你儂我儂,床下互不干涉的,時而熟悉時而生疏的狀態。 那個越界的吻也仿佛是在彌留之際的幻想。 霜降之后,姜語生日,按家里老爺子要求,宴席擺在頂尖酒樓。家中許多旁親身在外地,聽說李沅回絕了生日宴,個個都借口推辭沒來。 訂了最大的席間,零散幾個直親,位置都坐不滿。 姜文倒是來了,不過該是捂著臉來添人頭的——宴中長輩閑談間,姜語聽了個大概。說是姜文玩潛規則玩到鋼板上了,看上一烈女,好生待著提供溢價崗位,拉扯幾個月,那女的只是半推半就的意思,真要干什么也不從。姜文失了興趣,目標轉移,沒多久那烈女也混得不咋地了,還因工作問題被辭退。 姜文甚至要忘記這么一個烈女了,誰知道那女的翻舊賬報復,公開舉報,指明姜文,還留了錄音,這些日子都在走司法程序。 雖說板上釘釘,但金融圈里本就亂象頻發,桃色新聞層出不窮,大家也見怪不怪。姜家處理這事兒該是綽綽有余,但因姜李二氏聯姻消息推動,此事件熱度發酵不小,對萬俟名譽或多或少損傷。 最后事情結束,被姜圍做了暫時的降級處理,如今就是個掛牌閑散人員。 聊了好些話,姜文被數落得體無完膚,倒也不是說他此事不該,罵的是不長心眼讓人坑了去。最主要的還是姜語同李沅的婚事被輿論影響,這么壓消息又是耗時耗力,對公司及雙方聯姻利益有負面曝光,少不了賠禮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