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山松樹 第9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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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時間是不敢出聲,怕帶出哭腔來讓他?擔心?,也丟人現眼。 可她不說話他?就更加焦急:“把地址發我。” 她握著手機沒?吭聲。 “你要?我打電話給你們?老總?”他?的聲音徹底沉下來。 隔著電話,鐘黎都能感受到那種逼人的戾氣。 熟知他?的人就該知道,這種時候他?已經在爆發邊緣。 她只好妥協:“朝陽門?外大街**號**室。” 第57章 嬌養 樓道里很安靜, 老小區,環保實在算不上好,對面門口堆著兩袋垃圾。 鐘黎垂著眼搖搖欲墜, 一只手還按在防盜門把手上, 頭腦昏沉著,像是喝了兩杯朗姆酒。@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容凌挽著西裝安靜地站在門口,目光從她臉上碾過,鐘黎不自在地緊了緊手心?, 只覺得那只鐵把手更冰冷了。分明也才入秋, 空氣里似乎泛著一種焦灼而凝滯的冰冷潮氣。 “你打算讓我這樣站到明天?”他開口了, 聲音冷而沉, 寒鐵一般。 也不知道是在生什么氣。 鐘黎咬著唇推開, 手指去撥防盜門鎖。 容凌已經邁步進來,將西裝順手扔到一旁的?椅背上。這喧賓奪主旁若無?人的?架勢,讓人無?話可?說。 鐘黎反倒像是個?客人似的?, 生了病, 更提不起?氣勢。 似乎是怕冷, 她身?上除了臃腫的?睡衣外, 脖子上還?纏著一條很厚很厚的?圍巾, 堪堪遮住半張小臉,眉眼清透而干凈, 很是楚楚。 容凌看了她會兒:“去過醫院了嗎?” 鐘黎搖頭。 “生病了為什么不去醫院?” 分明是清淡的?口吻,語氣里卻透著命令的?味道。 鐘黎忽然?覺得頭更疼了:“沒大礙?!?/br> 容凌看了她老半晌,那目光看得她幾欲崩潰, 站久了, 腦袋又難受起?來。 “去休息吧?!?/br> 鐘黎由他攙著躺回床上,他修長的?手臂就這么搭在她背脊上, 放著她下去,像一個?擁抱的?姿勢。睡衣褪了,滑了一半在床沿,身?上是一件薄羊毛衫,隔著衣料好似都能感?受到他掌心?的?繭子貼著她后背時,滑動時那種粗糙的?摩擦感?。 鐘黎深呼吸,覺得身?上更熱了,不知道是不是燒糊涂了。 “滴”一聲,他低頭看著耳蝸溫度計上的?指標。 溫度倒是正?常,沒有發燒。 “之前有發燒嗎?” “低燒?!?/br> “燒了幾天?” 鐘黎不想被他看出自己的?窘迫,提了提被子,遮住半張臉:“兩三天吧,不記得了?!?/br> 她堅持不去醫院,容凌也不多說了。 可?半小時后,醫生就上門了。 “不好意思,麻煩您走這一趟?!彼^去開門,把人引進來,萬般的?客氣。 “該是我說不好意思才是,周老有事去上海了,只能我過來。病人呢?” “屋里躺著呢。” 鐘黎聽著他們交流,沒動,過一會兒那個?四十出頭的?醫生就過來給她看了,檢查了一番后,說沒什么大礙,讓多休息,又說要是反復還?是要去醫院。 容凌客氣地把人送走。 回到房間里時,鐘黎已經有些?迷迷糊糊了,腦袋陷在枕頭里半夢半醒,耳邊隱約聽到他低啞的?嗓音:“怎么就這么不會照顧自己?” 旁邊往下陷了陷,是他坐了下來。 她根本不想動彈,快睡著時,卻覺得臉上微微涼了一下,他的?指尖撫過她臉頰時帶一點兒清涼的?氣息,像是夏日?荷葉上滾動的?露水,無?聲無?息,潤澤心?田。她莫名覺得安心?,終于睡了過去。 鐘黎覺得自己本質上是一個?很缺乏安全感?的?人,喜歡一個?人獨處是假象,更多時候難以?抵御那種孤獨感?,很需要陪伴。 只是在她的?年少生涯里,習慣了漂泊和獨處,潛意識里對此不作更多奢求。 一旦接觸到這種溫暖,便很難自拔。 這種對溫暖的?貪戀鐫刻在她的?骨子里。 夜半的?時候她醒了,發現他搬了一把椅子斜靠在那邊睡著了,西裝外套披在身?上,腳搭在床邊沿。他本就高大腿長,這姿勢實在是局促。 鐘黎有點兒內疚,起?來給他蓋一條毯子。 就這細微的?動靜,他睜開了眼睛。 四目相對,她都能看到他細密的?睫毛,淺淺的?呼吸里帶出熱氣,不覺已經撲到她臉上。 鐘黎幾乎是屏住了呼吸,剛要往回撤,一截皓腕已經被他倏忽扣住,帶著幾分凜冽的?氣息不由分說撲面?而來。她被壓到被單上,為了睡覺方便,下面?沒穿什么,一朝暴露在空氣里只覺得每一個?毛孔都泛著涼意。 尤其是觸到冰涼滑膩的?西褲,腿側細膩的?皮膚被摩擦得格外明顯。 鐘黎徒勞地將臉側到一旁,感?覺使不上什么力氣了。 忽然?就很后悔,不應該每次都那么心?軟???她總是控制不住自己,以?至于招致這些?對待。 黑暗模糊了人與人之間的?界限,忽然?就想起?不久之前的?那次越軌,鐘黎愈加后悔,偏偏不知道要說什么,嘴巴好像被強力膠黏住了。 他在上面?望著她,雖是半跪著,攥著她的?力道一點兒不松。很快,手腕的?地方帶出了一道紅痕,貼在她雪白的?肌膚上很顯眼。分明光線也不是多亮,僅床頭那一盞幽暗的?夜燈,也能根據皮膚的?陰影分辨出來。 “病好了嗎?”他語氣還?挺平靜的?,只是,聲音自帶幾分渾厚而顯得低沉沙啞。 鐘黎聽著這道聲音,心?里頭亂糟糟的?,好像夏日?里,眼前有無?數的?小飛蟲在不斷飛舞。 “好了?!彼Я讼麓?,聲音也像嚶嚀。 其實她不明白為什么要在這樣的?情況下回答他的?話。 實在是窘迫得很。??y “還?有沒有哪兒不舒服?我讓劉堪再來看你看一看?!?/br> “別了,真好了,沒不舒服了?!比思覐d里的?專家,讓他這么使喚? 而且還?是節假日?,人家難得休息兩天,他好意思她還?不好意思呢。 但她當時真沒想到,就這一句話,倒成了他行某些?事的?通行證,那樣肆無?忌憚。 分明都后半夜了,也不知道他哪里來的?興致,哪來的?精力。 天蒙蒙亮,約莫是快四點了,又或者是五點。 藍色的?窗簾半開了一條縫隙,遠處泛起?魚肚白。 有時候覺得自己就像是一條砧板上的?魚,翻來覆去,被拍被顛,渾渾噩噩的?找不到方向。 也像是翻滾在浪潮里的?一條小船,起?起?伏伏的?,早晚要傾覆。 她本來還?挺困,后面?睡意如潮水般退去,怎么也睡不著了,趴在那邊,腦袋深深地陷入枕頭里,頭發濕漉漉的?全被汗液浸透。連眼眸都蒙上了一層水汽,難受地咬著唇。 明明已經沒有那么不舒服了,但不知道為什么,就是沒有力氣抵抗。或者,其實也不是那么想抵抗。 其實她年少時就不是那種特?別禁欲的?人,只是外表長得純兒。他那會兒老打趣她,說她這長相老有欺騙性了。后來更是食髓知味,這些?年情感?匱乏,忙于工作,沒法去想這些?事兒。 如今倒像是出了匣子的?猛獸,怎么關?也關?不住了。 她那點兒底線和堅持,在生理上的?反應面?前好像一點兒用?都沒有。他則更過分,也不知道是曠了多久,那天跟瘋了一樣,力氣極大,掐得她手腕都紅了。事后他跟她說對不起?,問她這兒有沒有醫藥箱。 鐘黎根本不想搭理他,側著身?子背過去,一個?人生著悶氣。 “又沒破皮。要什么藥箱?”她聲音悶悶地說。 心?里想的?是,有那個?閑工夫在這兒內疚和道歉,怎么不見?他那會兒多憐惜她一點兒?橫沖直撞的?,根本不講什么章法。她不想搭理他,一是還?不舒服著又酸又有點痛,二是實在尷尬,不知道要說什么好。 有略微的?失重感?,被翻了過去,她差點驚呼出聲,伸手就去拍他:“你別太過分了!”卻看到他手上的?濕毛巾。 意識到自己想岔了,她怔了一下,臉慢慢地爬紅。 他也有些?尷尬,過一會兒才歉意地說:“不好意思沒忍住,我給你弄干凈。” 鐘黎已經恨不得把他掃地出門。什么叫沒忍住?沒忍住什么?她才不信,那會兒在一起?時他的?自控力就極強,除非他自己想,旁人根本沒有任何機會。 他分明就是故意的?,沒準還?是蓄謀已久的?。 可?后來到底沒有吭聲,只是倔強地咬著唇,瞧著多少有點委屈。 “累你休息會兒,我去抽根煙。”他捏著團在掌心?的?毛巾站起?來。 腳步聲由近及遠,伴隨關?門聲,屋子里又安靜下來。 鐘黎望著雪白單調的?天花板,不知道要說什么。 哪里還?有什么睡意? 過一會兒思緒終于拉回來,人清醒了幾分,她忙拿出手機打給楊玨,讓她給送盒毓婷過來。 原本想叫快遞,但實在是沒那個?臉,也覺得不安全,只能委屈她一下了。 楊玨很仗義,也沒多問說自己一會兒就過來。 疲憊這才如潮水般卷來,鐘黎倒在枕頭上,沉沉睡去。 楊玨自接到那個?電話開始就準備了,也沒換衣服,在睡衣外裹了條長風衣就撈了鑰匙出來,直奔附近的?藥店,然?后搭了個?便車。 她現在住的?地方離鐘黎住的?這地方很近,不一會兒就到了。 乘電梯時,她的?眼皮還?在跳,心?里千絲萬縷的?。 其實這么尷尬的?事兒,哪怕以?她倆的?交情,鐘黎一般情況下也不會喊她送藥。 除非是不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