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她聽見門開了,有拖鞋聲從里面出來,懶懶的冷冷的,她認得,是萱萱。 戴萱把指套扔在衛生間的垃圾桶里,然后洗手。 于舟把門開了個小縫,半個身子掩在后面,悄悄叫她:“萱萱。” 戴萱被嚇了一跳,從鏡子里回望她,臉上還有泛紅的余韻,但表情是顯而易見的驚訝:“你不是去蘇唱家了?” 啊這,她怎么知道是去蘇唱那。 “你女朋友啊?”于舟掛在門邊,用氣聲八卦。 戴萱搖頭,不算吧……樂隊的貝斯手,說是挺喜歡她的,她也覺得對方感覺還不錯,喝了點酒跟她回來了,但誰也沒說怎么回事。 啊這,于舟替人尷尬的毛病又犯了,她咬了咬嘴唇,臉紅紅地說:“那,那個,就是說,咱這隔音是不太好哈。” 下次可以小點聲。 沒提醒過人這種事,她眼珠子都不知道該往哪放了。 戴萱看著她笑了,靠在門邊,洗好的手端著甩甩,也小聲問她:“干嘛,你沒do啊?” 不是都帶東西出去了。 于舟倒吸一口涼氣,連忙搖頭:“沒,還沒。” 還……沒……?戴萱又意味深長地“噢”一聲。 無語,于舟又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但又覺得戴萱也挺欠的,熟點之后總嘲笑她。 就那種吊兒郎當拽里拽氣的,明明長得挺妹的哈,但可能過早獨立的緣故,總有種不知死活的美感。 話說回來,于舟覺得自己也挺不知死活的,人事后呢,她在這聊上了。 于是她禮貌地結束了對話,關上門才想起來,戴萱竟然是攻,于舟在心里給她鼓掌,年少志氣高,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第45章 晚上11點47,收到蘇唱的微信:“睡了嗎?” 于舟從床上坐起來:“沒有。你醒啦?” 蘇唱直接打電話過來:“怎么回去了?” 嗓子還是啞的,美好的聲帶被粘住了,言語自縫隙里虛虛地擠出來。 于舟心里咯噔一下:“你聲音怎么了?” 蘇唱又用力清嗓:“可能睡太久了。” 下一句是:“回去是有什么事嗎?” “沒有沒有,”于舟不想她再過度用嗓,趕緊解釋,“我就是看你睡著嘛,飯吃過了,也沒什么能幫上忙的,想到我明天要上班,就回來了呀。” 蘇唱沉默了一會兒,輕聲叫她:“粥粥……” 如水似霧的一聲,在于舟心里拂過,又柔柔地捂一把。 蘇唱想問,不是都帶東西了嗎?她明天可以送于舟的,但想到是自己沒提前留她,于舟這樣也是情理之中,于是她道歉:“對不起,我沒想到會睡這么晚,我……” 她太累了。 啞聲聽得于舟心疼得要死,摳摳床單,亂七八糟地找借口:“其實是我自己想走的,因為你睡著特可愛,我手賤,怕忍不住總開門去看你。” “?”蘇唱那邊愣了。 “真的,”于舟坐在床邊說,“小時候過年,我小表妹在我房間里睡覺,太可愛了,我總去看她,趴她床邊,然后她就醒了,嗷嗷哭,我小舅媽麻將都沒打成,抱著她一頓哄。” “撲哧。”很輕的氣息,蘇唱笑了。 她一笑,于舟也開心了,看來自己還是很會哄人的嘛。 “有小表妹那么可愛嗎?”蘇唱這句話竟然略帶撒嬌意味。 “那肯定沒有,你是大人了,那時候我表妹才一歲多。”于舟又撓被單。 蘇唱沉默三秒,溫聲叫她:“粥粥。” “嗯?” “我去找你,好不好?”很想見她。 于舟吃到了蘇唱給的一顆糖,她小心翼翼地品嘗著,但她理智尚存:“你剛回來,而且現在太晚了,明天吧,明天下班我去找你,行嗎?” 蘇唱答應了,她們互道晚安。于舟又躺下,把手機扣到胸前,終于像蘇唱離開前那樣,又是充滿期待的一天。 周一蘇唱請于舟吃了頓飯,于舟在小紅書上收藏的那家韓國烤rou。 周二周三蘇唱趕工,周四她開車去徵城為周六的漫展做準備。倆人再見面已是下周一。 蘇唱狀態永遠那么好,臉跟上過保險似的,疲憊和病氣都不會侵襲她的五官,只有在微笑時,眼睛會虛虛地瞇起來,于舟才知道,她的體力已經被透支。 周一晚上她們哪也沒去,在家吃飯。蘇唱在樓上補音,遲遲沒下來,于舟去叫她,聽見書房里傳來打電話的聲音。 “莉姐,要不您把我換了吧。”于舟本來想走,卻猝不及防地聽到了這句。 她心下一沉,腳下就動不了了,粘在原地機械地聽。 她聽不到那頭的配導毛莉說,本來因為等蘇唱已經推遲到10月了,整個項目就差她的音,回來之后趕著補了兩次,周二一次,狀態很差,嗓子根本發不出來聲,周日晚上蘇唱覺得還行,趕回來進棚,能正常配,但需要掐嗓,并且離毛莉要的聲線還差一定距離。 “錄出來是悶的,”毛莉說,“你這音我沒法用啊唱唱。” “我知道,”蘇唱垂著秀麗的脖頸,右手支在書桌的邊緣,把自己站成一副剪影,“不能耽誤項目,您換人錄吧。” 這是她遭遇的第一次換角,即便是這樣,她也仍然很溫柔。 于舟覺得嘴唇發干,不由自主地潤了潤,呼吸鈍得她難受。蘇唱掛完電話,還是沒動,就站在書桌旁,手指在邊緣慢騰騰地劃來劃去,她低頭看著,也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