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對了,你那個會議怎么樣,不是說兩點嗎,你還能開嗎?水壺在哪,我幫你燒點水?”于舟抬頭看她。 蘇唱咽下一口粥:“有熱水,在客廳那邊,等下我自己去倒?!?/br> “哦,我剛還問了個啥來著?” “會議?!?/br> “啊對對對?!?/br> “推到明天了,和圍讀一起?!?/br> 圍……什么?于舟聽不懂,找了個杯子去幫她倒水。 她還穿著精心打扮的小裙子,可能覺得頭發礙事,等水的過程中她抬起胳膊用手腕上的頭繩扎了個馬尾。她頭骨很圓,馬尾翹翹的,這一來,陽光描繪出的輪廓就更好看了。 “你這房子好大啊,你一個人住啊?”于舟端著水走過來,放到蘇唱手邊,坐在餐桌旁,兩手交疊地看著蘇唱,頓了頓,她又說,“你要是疼的話別管我,我自己說自己的?!?/br> 蘇唱淡淡一笑,潤潤干燥的雙唇:“好多了,沒事。我平常是自己住。” “哦,那你收拾得還挺好的?!边@么大的一個復式,干干凈凈,纖塵不染的。 “每周有阿姨上門。” 不得了,有錢人是這樣的。于舟覺得自己好像有點沒人性,拉著蘇唱問東問西,但她第一次見這種豪宅,確實忍不住小新奇。 “我找的那個房子估計也就你的廚房那么大,不過采光還挺好的?!?/br> “廚房?”蘇唱一怔。 “嗯,我跟人合租,我住次臥,就大概7平米還是9平米。說起來離你這也不遠,比我現在住的這個地方近,我現在住在我阿姨家里,就上次你去接我那個地方?!?/br> 蘇唱的房子讓于舟對自己的新生活也產生了向往,這還是她第一次自己租房,意味著她可以隨意布置,弄個小矮桌,或者蒲團什么的,也當是餐客一體了。哈哈。 蘇唱捧著溫水看她,好像真的沒那么疼了。 她抿一口水:“那你是,還沒搬?” “嗯,下周末。” “嗯?!?/br> 于舟低頭看看手機:“你這時間差不多了吧?把藥吃了,本來買了點紅糖想給你熬的,但看你狀態還行,還是算了吧,有點麻煩?!?/br> 蘇唱鼻息一動,又笑了:“哦。” “還是說你想喝?” ……倒也沒有。 吃完藥,于舟讓蘇唱進臥室去躺著,然后她去了趟衛生間,回來跨著單肩包說:“那你休息吧,不痛了跟我說一聲,我先回去了。” 蘇唱靜靜靠坐在床上:“嗯?!?/br> 于舟轉頭要走,又看到了什么,蹲下來一邊動作一邊說:“你這個落地燈的線怎么都拋在外面,就在你拖鞋這里,很危險的知不知道,萬一絆到腳,燈砸下來,嚇死?!?/br> 她細心地把線繞到后方去,落地燈光在她認真的臉上打下陰影。 蘇唱望著她,馬尾扎得不規整,有碎碎的頭發掉在兩側,大夏天的,額頭上有一點沁出的汗珠,看上去很小很乖的一個姑娘,但她cao心得很老練,仿佛骨子里自帶的。 我自己弄吧,蘇唱想說。 但于舟站起來說:“好了,走了啊?!?/br> 然后低下頭掏出手機打車,甚至都沒再跟蘇唱道一次別。 不知是不是缺少這次道別的緣故,蘇唱睡不著的這一會兒,想了三次于舟。側躺一次,平躺一次,翻身坐起來的時候,一次。 她去客廳看了一眼,餐桌被收拾得干干凈凈,垃圾都帶走了,然后她抿抿唇,去洗手間。 開熱水洗手,蘇唱撇一眼旁邊的馬桶,愣住了。 走到潔白無暇的器具面前,她低頭仔細看。 幾個小時之前,右側壁上,有她更換衛生巾時不當心弄上的血漬,她當時看到了,但實在太疼,想著好一點再清理,現在就是好一點的時候。 然而…… 沒有了。 咯噔,咯噔,咯噔,蘇唱聽見了自己心跳的聲音,她的眉頭微微蹙起,抿了抿嘴角,打開旁邊的垃圾桶。最上方有幾張紙巾,上面有一點血跡,還有一張消毒紙巾。 垃圾桶合上,蘇唱有一會兒沒說話。 和因為工作而上門清理的阿姨不一樣,甚至她和于舟也還沒有成為親密的至交好友。 她感到自己心底在發麻,淡淡的,迅速的,輕輕的,重重的,像是運轉良好的部位突然陷入癱瘓,又像是死亡已久的脈搏重新掙扎。 她深吸一口氣,回到臥室,拿起手機,給于舟發消息:“衛生間,是你清理的嗎?” 于舟回得永遠那么快:“嗯,對,我看見了,就順手清理了?!?/br> 蘇唱沒言語。 于舟的消息過來:“你好一點了?” 蘇唱沒回復。 于舟的電話過來。好像剛上電梯,有門關閉的軌道聲:“怎么了?” 有點忐忑,是不是沒有分寸感,讓蘇唱不舒服了?她以為蘇唱沒注意,又難受,所以才弄了一下。 蘇唱沉吟片刻,終于出聲:“臟?!?/br> 于舟聽了這話,輕輕笑了,細聲安慰她:“都是女孩子,這很正常,不臟?!?/br> 聽蘇唱依然沉默,她又說:“真的,我最近上網,老看到大家說不要月經羞恥,真的,不臟?!?/br> 蘇唱沒有月經羞恥,月經本身不臟,但于舟這個舉動,讓蘇唱不舒服。 不是被冒犯了的不舒服,她仔細回想,在垃圾桶前,她有一秒鐘,產生了一個奇怪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