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等不及回復,于舟決定打過去:“怎么回事?” “肚子疼。”蘇唱說話虛成氣音,到尾部時疼得抽了一口氣。 啊這,于舟的心里也跟著抽了一下。 “吃壞肚子了?”于舟快步走出來,拉著商場中央的欄桿。 “不是。” “emmm……胃?” “不是。” 啊……于舟小聲問她:“那個啊?” “嗯。” 理解,太理解了,雖然于舟平時不痛經,但她見過痛得死去活來的室友,有一次抓著于舟的胳膊嚎啕大哭,說于舟你答應我下輩子千萬別做女的了。 于舟當時一邊照顧她一邊想上網搜一搜痛經有沒有可能造成腦損傷,她于舟又不痛,干嘛讓她不做女人。 扯遠了,于舟舔舔下唇,問她:“家里有人嗎,吃藥沒,你那個,午飯怎么辦啊?” 蘇唱深深呼吸兩回,幾乎是裹著氣息出來的幾個碎字:“不知道。” 乖乖,痛成這樣了。 看來家里也沒人。 “我上你家看看你去,你住哪?”于舟想也沒想就問她,“給你帶點藥,再給你帶點飯。” 電話另一端沉默了,蘇唱從來沒想過有人這么直接地提出去她家,而且于舟就用了春節拜年的那種語氣。 后來她才知道,于舟就是這樣的,在她眼里,人文關懷比天大,無論是她去別人家,還是別人來她家,都很合理。 “你別不好意思,”碎碎念在蘇唱耳邊繞,“我來都來了,反正就在你家附近,而且你又說沒別人。況且說,咱倆是病友啊你忘了,你幾天沒洗頭從衛生間里出來的樣子我都見過。” …… 那邊的氣息顫了顫,不知道是不是疼的。 其實于舟也不記得蘇唱沒洗頭的樣子,但她一著急嘴就收不住,聽蘇唱沒反應,有點怕傷人家自尊心,于是摸了摸手下的欄桿,放低嗓子:“不好意思啊,不太方便,是不是?” 聲音糯糯的,像是用兜子把早前的話往回收。 確實,蘇唱跟她又不是多好的朋友,憑啥讓她上她家。 “那……”于舟在琢磨,要不問問她地址,給她外賣過去也行。 措辭還沒斟酌好,聽見蘇唱輕聲問:“江南書院,你能找到么?” 于舟心里被戳破一個泡泡,馬上回:“我搜一下,你把門牌號發我。” 然后她舉著手機往外走,張望附近的指示牌:“你有什么想吃的或者缺的跟我說,喝粥行不行?皮蛋瘦rou粥?藥我就買一般的止痛藥了啊,衛生巾夠嗎,你量多嗎,要不要安全褲或者加長型的。” 等她一席話禿嚕完,才聽蘇唱虛聲回一句:“夠。” 只答了最后一個問題。 “行,”于舟嘆氣,“我看著帶吧,你躺會兒,別忘了發我地址啊。” 蘇唱掛斷電話,疼得倒吸一口涼氣,一動,又有一點控制不住,她小心翼翼地坐起來,應該沒有側漏,但小腹又絞得厲害了。其實平時她還好,可能這一周太累了,時差的關系導致經期提前,并且異常洶涌。 她等著痛感平穩一些后,下床穿好拖鞋,到客廳坐著等于舟。 按常理說,她應該要拒絕,但想到是自己主動邀約,又聽于舟那一句“我都過來了”,就有點不忍心。 蘇唱嘆一口氣,捂著小腹坐在沙發上,又俯下身,將上半身貼著大腿。 吸氣,呼氣,吸氣,呼氣,她熟練地忍耐著痛苦,但不熟練地等待著即將上門的關心。 于舟拎著三個袋子氣喘吁吁地跑到門口,才剛按了一下門鈴,門就開了,于舟正在整理自己被汗打濕的頭發,看見蘇唱有點愣。 她站在門口,頎長的身子靠在玄關處,深藍色的睡衣套裝,除了臉色有些蒼白,嘴唇沒什么血色以外,其他的還好,沒有想象中的蜷著縮著,甚至手只輕輕扶著鞋柜。 但她應該不太方便彎腰,用腳尖將一雙粉色拖鞋帶過去,伸手要接過袋子:“麻煩你了。” 于舟把手往后一縮,這個動作特別像青霞,不由分說的樣子也像。 她躲過蘇唱的手,仍舊自己拎得牢牢的,低頭換鞋:“你站在這干啥啊?過去坐著,先把粥喝了,二十分鐘之后吃止痛藥,你別招呼我了,我也不是來做客的。” 蘇唱看她忙忙碌碌小螞蟻的樣子,有點好笑,好似也沒那么疼了,于是抬手掩一下腹部,帶著于舟往餐廳走。 小螞蟻把搬來的東西往餐桌一放,一樣樣往外掏,很細心地拆外賣的包裝,擺到蘇唱面前,連勺子也拆好,平放在碗上,然后給她挨個展示配菜。 “酸豆角吃嗎?腌蘿卜?榨菜?”她晃晃透明的小盒子。 蘇唱搖頭。 于舟又裝回去:“就知道你不吃,不過這是送的,我還是讓她們裝了點,你不吃我帶回去吃。” “撲哧。”蘇唱又一次忍俊不禁,低頭望著粥,笑得很克制。 于舟停下動作,勾頭看她,也開心了:“還能笑,看來這會兒不太疼了哈。” 她愉快地抿著嘴,又幫蘇唱拆止痛藥的外包裝。 “你吃,別看我,趕緊吃。”她掏出說明書,仔細查看禁忌,然后又小聲地念著用量。 蘇唱喝半口粥,看半眼于舟。喝半口粥,看一眼于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