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找不到話題了她。 蘇唱沒見過這么坦誠的話題開啟方式,輕柔的笑聲和轉向燈一起響起來。 她一笑,于舟略微縮起來的雙肩就展開了,也跟著她眉眼彎彎地笑,話匣子捧出來,開始慢慢往外掏:“欸,你多大了?” “二十五。” “哇。” “不像?”蘇唱看她一眼。 “不是,我想夸你挺年少有為的,但又發現我不知道你有為在哪里。” 蘇唱一頓,這次笑意更長一點:“嗯,我是做幕后表演工作的?!?/br> 她當時沒說自己是配音演員,正如她一直沒說女帝的cv是自己,不知道為什么,就是不想說。 于舟不是很明白幕后表演具體指的是什么,她心里勾勒出的形象很詭異,就是皮影戲后面戳棍子的藝術家。 但蘇唱怎么看怎么不像。 “那你是本地人嗎?” 蘇唱沒回答,只瞄她一眼,扶著方向盤沉吟。 “怎么?” “我在想,這些問題,在醫院住的那幾天,你怎么沒問我?” 按常理說,這樣的對話,應該發生在初識的時候。 于舟低頭想了想,說:“我那時候,沒想跟你做朋友來著,就沒什么了解的欲望,畢竟那是醫院啊,我那時候想著,咱倆都活著就行。” “撲哧?!?/br> 她聽見了忍俊不禁的聲音,惹得她抬頭,撞進蘇唱含笑的側臉里。 不是第一次見蘇唱笑,但第一次看她忍不住。很漂亮,眼神亮晶晶的,像有揉碎的珠光。 這副山水畫一下子就活了,水有了源頭,云有了方向,微風拂過,山川的陰影緩慢游移。 一如此刻玻璃映照在蘇唱臉上的光暈。 于舟自己也覺得有點好笑,于是一邊樂一邊解釋:“真的,就是你不看電視劇的嗎?我特別怕在病房里遇到一個病友,我們萍水相逢,短暫相交,然后發現對方可嚴重了,那我會哭死的?!?/br> 所以病房里當然不能發展友誼,這個理論很正確。于舟覺得。 蘇唱認真地聽她說,點點頭,不知道算不算個認可。 但之后她說了一句沒什么頭尾的話,她說:“你是我認識的人當中,第一個,話很多,但聽起來很舒服的人?!?/br> 這句話說得很低,卻又不乏誠懇。似乎終于找到答案,來解釋為什么送票給于舟。 第4章 這話顯而易見是一個夸獎。 因此于舟就不大好意思了,尤其是,還從一看就不怎么常夸人的蘇唱口中說出來。 于舟這個人吧,一害羞腦子就容易短路,年少一點時尤其是,于是她稍稍停頓了一秒,小聲問:“你那些朋友說話招人煩???” 呃…… 她想下車了。 大概是想要掩蓋過去,于舟按個回車鍵,話題另起一行:“我發現你笑起來挺好看的,就是剛剛開心的那種笑。但你要不笑,氣場就很強?!?/br> “是嗎?”蘇唱好像很喜歡說“是嗎”,輕輕的,聽不出來是肯定還是否定。 “是啊,”偏偏于舟很喜歡接話,她側了側身子,認真地對著蘇唱,“我剛遇見你的時候,你都不笑的,就這樣,冷著臉單手拿手機,抬頭瞥我一眼,又低下去了,我當時嚇死。” “嚇死?” “嗯,我怕你脾氣不好咱倆處不來,反正……”于舟的話軟軟地拐了個彎兒,眼角也彎起來,“想不到你人那么好,還請我看電影。” 于舟是個很容易滿足的姑娘,別人對她稍微和顏悅色一點,她就認為對方是大好人。 她此刻很開心,因為認識了一個又漂亮又有錢有人脈還溫柔的……呃,皮影藝術家。 到了電影院,倆人之間的氣氛已經融洽許多。場子很小,在一個商業區,蘇唱先去一邊的簽到臺俯身簽字,于舟見里邊已經有一些網紅站在背景板前面拍照,便也躍躍欲試地想過去看熱鬧,蘇唱把筆遞回去,走過來問她:“爆米花,要嗎?” 里面可能買不到。 “好呀,你喜歡吃甜食嗎?”于舟一邊走一邊問她。 “不喜歡。” 啊這…… 但看于舟的樣子,應該喜歡。這句話蘇唱思索了三秒,沒說。 于是又沉默著去買好爆米花和冰可樂,沉默著檢票進電影院。蘇唱發現旁邊這女孩兒更有意思的一面,她來到一個不熟悉的地方,或者是見到不熟悉的人,先是安靜地觀察,像小貓踮腳抬爪子,連呼吸都比在車上收斂些。 但她又不局促,哪怕她素面朝天地走在妝容完好的kol中間,一面看,一面還能挑桶里的爆米花。 蘇唱發現了,于舟會先把糖色裹得比較濃,比較脆的挑出來吃掉,通常在桶的中下部分。 因此蘇唱就很自覺地拈一兩個頂部的吃,軟綿綿的,沒那么甜的。 剛好,她也不太愛吃糖。 這場電影給于舟的感受很不一樣,場地小,跟以前階梯教室上課似的,影評人們也不怎么大笑,偶爾到較為平緩的對話場面,還有人清嗓子咳嗽的聲音,就聽講時的那種,給人的感覺這電影特無聊。 于舟心里狠狠嘆氣,不一起哭一起笑,那電影院的意義是什么,她為什么不縮在家里的沙發上看?電影院的作用,不就是“哄堂大笑”里的那個“堂”,“舉座皆驚”里的那個“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