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青禾差點就要跌坐在地上。但是夏之夏穩穩地接住了青禾,不讓她跌倒,又扶著青禾走到了沙發上坐下,與青禾頭抵著頭,眼眶紅紅的:“對不起,那個晚上說了那些讓你覺得難過的話,我不喜歡你了,一點兒也不喜歡你,你快點好起來。” 青禾無聲地注視著面前的人,夏之夏的肩并不寬,就算在體育課上經常拿第一,但是這個人留在青禾心目中永遠只有一個纖細的身影。 就像現在,青禾覺得夏之夏瘦了很多。 青禾將頭抵在夏之夏的肩膀上,捂住臉,努力不讓自己哭得很大聲:“我不能回應你的心意,但這并不代表我不喜歡你,還有很抱歉錯過了你十八歲的生日。” “……我不值得你喜歡。”青禾絕望地說著。 是啊,她這樣的人,又怎么配擁有這么真誠熱烈的愛意,又怎么配擁有這么優秀耀眼的人喜歡。 就像方娟華說的那樣:“你的畜生爹是一個爛人,你也是一個爛人,怎么教都教不好,簡直無藥可救!” 哪怕捧回無數座獎杯,也依舊覺得自己卑微到了塵埃里。只因為骨子里流淌著殺人兇手的血,所以一生都只能背負著惡毒的詛咒活下去。 而聽了青禾的話后,夏之夏覺得心像撕裂一樣的疼。 眼前的人是她喜歡了很久的人。 喜歡了很久的人是怎樣的人呢? 是曾經坐在鋼琴前意氣風發,哪怕“跌落神壇”以后也還在好好生活的人;是會在暴雨過后的天氣里對著花壇上的蝸牛發呆,也會在有星星的夜晚一個人在屋頂看星星的人;是身姿單薄的人;是在十八年的生命里過早地擁有了相比同齡人而言,并不單薄的人生的人;是既能勇敢堅持,也能決然放棄的人。 所有人都愛月亮獨自高懸夜空時,灑下的滿地清輝。而她卻獨愛烏云蔽月時,月亮露出那一小方的俏皮與清冷。 那是真實的人、鮮活的人,是心無法自控地想要喜歡的人。而現在,她的任性傷害了喜歡的人。 向來說話聲音溫軟的人,一開口的嗓子都暗啞了:“沒關系呀,真的,我早就不喜歡你了。我剛剛就是眼睛進沙子了,你不用想很多。” 好爛的借口! 青禾抬起頭,見到夏之夏的眼里藏著的淚。 她見過笑意明媚的夏之夏,見過舞臺上自信張揚的夏之夏,見過小惡作劇得逞后露出俏皮笑容的夏之夏,唯獨沒有泫然欲泣的夏之夏。 青禾想要安慰夏之夏,說點什么吧!就說點什么都可以,不要哭,一定不要哭。求求你了。 于是青禾咬了咬唇道:“你知道嗎?那場重要的比賽其實我是故意搞砸的。” 見夏之夏把目光停留在了自己身上,情況有所好轉,青禾又緩緩道:“因為我厭倦了掌聲與鮮花,我感覺自己像一個機器人,每天的生活除了鋼琴還是鋼琴。我不知道同齡的人她們都喜歡什么、討論的話題又是什么。我也不知道考卷上的abcd有什么區別。” “對了,方娟華自小培養我,教我讀書識字,練琴規矩。卻又在我即將獲得她眼中所謂世俗定義的成功時,冷冰冰地對我說“沒有人想要看到一個窮兇極惡之人的小孩成為鋼琴家,站在國際舞臺上接受眾人的喝采”,我當然知道她說這話的目的是什么。” “可是我好累啊,抬起的指尖好累,每一次的呼吸都好累。” 本以為眼前的人終于不會哭了,沒想到一滴滴guntang的眼淚打濕在了青禾的手背上。 看來有些事注定是要適得其反的。 14.初雪海浪 “為什么要哭呢?傻子!”青禾擦去夏之夏的淚水,看著這個人哭紅眼的樣子,她的心也跟著沒來由的難過。 夏之夏卻匆匆起身離開了,青禾望著這個人離開的背影,垂下眼睫,窗外的雪并沒有停下。 后來她們去了山上,依舊是趙姨接的她們。盡管雪不算大,山上的天氣卻比想象中的還要冷。壁爐里的柴火嗶啵作響,林懷易女士坐在搖椅里,膝蓋上蓋著一張看上去就很柔軟的小毯子,白菜正窩在她的懷里睡覺。 “青禾,怎么這么久都沒來奶奶這里玩了?白菜都快認不得你了。” “奶奶,最近我們學習很忙的。”夏之夏率先替青禾回答了。 青禾手里捧著一杯熱奶茶,端上來的時候廚房里的人說是早晨剛擠的奶煮的。白色的熱氣像一條線,很快又消散在空氣里。 “奶奶最近身體還好嗎?青禾詢問老人。 “好,就是久不見你們來看我,秋天收的那些蔬果都放壞了。”林懷易女士笑了笑,摸了摸白菜的小腦袋。 “喵嗚,喵嗚。”白菜沖著青禾喵喵地叫著。 “白菜,你還記得我嗎?”青禾滿懷期翼地看著白菜,張開雙手。 但小動物大抵是沒什么記憶的,白菜只是“喵嗚”了幾聲,舔了舔爪子,又懶懶地窩在了林懷易女士的懷里。 青禾rou眼可見的失落下去,奶奶安慰道:“白菜比你們想的還要認生一點,你們多待一會兒,多陪陪我們,她就又認得你們了。” “好的,奶奶。” 窗外的雪好像又大了一點,說是陪奶奶和白菜多待一會兒,但其實青禾和夏之夏也沒有在屋里待多久。去年冬天的時候,青禾也只有除夕節那天夜里上山拜訪過,那天沒有下雪。因此青禾從看到過下雪的莊園是什么景色,所以夏之夏便帶著青禾出去轉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