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只是見了一面,就讓你這樣念念不忘嗎?連夢里都是他。” 很輕的兩句話,自然也沒有得到回應。 阮梨的呼吸變得輕淺,似是陷入了夢鄉(xiāng)。 霍硯舟撐著膝蓋起身,重新將被子幫阮梨拉高,確認她不會再踢開被子,才轉(zhuǎn)身出了臥室。 陽臺上的窗戶開著,大約是為了散味。京北春夜還是有些涼,霍硯舟走到陽臺關上窗子,茶幾上還落著一個聽裝啤酒的拉環(huán)。 她又一次因為霍明朗喝酒。 客廳里寂靜無聲,霍硯舟在沙發(fā)落座,喉間再度涌起難言的癢意,混著澀,想抽支煙,又想到這是她的公寓。 阮梨最討厭煙味。 霍硯舟仰頭靠在沙發(fā)上,闃寂的空間讓頭腦格外的清醒,也讓一些塵封的久遠記憶涌上。 那一年他二十六歲,正式歸國進入恒遠董事局。恒遠立業(yè)百年,各方利益盤根錯節(jié),收拾起來并不容易。 見到她是在一個夏日的深夜。 當時霍明朗剛剛高考結束,在恒遠的市場部跟著學習,她來給霍明朗送宵夜,穿一件白色的吊帶連衣裙。 記憶里她還在念高一,不知不覺卻已然長成了亭亭玉立的模樣,像一株含苞待放的梔子花。 乍然見到他,她十分局促,站在過道邊恭恭敬敬地喊了聲六叔,身邊的副總訝異,他開口解釋:明朗的同學。 霍明朗正好從另一間辦公室里出來。看到霍明朗,她眸中倏然涌上笑意,盛在烏潤清澈的眼底,那樣的明晃晃。 “不是說不用送了么,我和大家隨便吃點兒。”霍明舟走上前,順手拎走她手中的袋子。 “這是你超愛吃的味閣軒。” “那不是要排很久的隊?” “還好,我出來得比較早。” “要不要一起吃點兒。” “不了吧,你加班,我進去不方便。” 她性格不熱絡,面對和陌生人的交際眼底有顯而易見的緊張。 霍明朗也沒有勉強,“行,那你等我會兒,最多一個小時,結束了我們一起去打游戲。” “好……吧。” 恒遠有很舒適的休息區(qū),他再一次經(jīng)過的時候,就看到她正靠在沙發(fā)里,似乎是睡著了。 “把空調(diào)調(diào)高一點。”他吩咐康明,徑自走向自己的辦公室,片刻之后又拿了一條毛毯出來。 本想幫她蓋上,但還是將她驚醒了,女孩子眼底一瞬的緊張和防備,在看清楚是他之后明顯松了口氣,但眸中的戒備和謙恭仍在。 “明朗那邊可能一時半刻結束不了,你要不要回家休息,我派車送你回去。” “謝謝六叔,我……等他。” 她摸著沙發(fā)邊,下意識的摩挲,小心翼翼的樣子。 不遠處有匆匆的腳步聲經(jīng)過,是趕去數(shù)據(jù)部的霍明朗。她看向他,眼底藏著亮色。 那是第一次,他窺見了她的心意。 那一年,她十八歲。 久遠的思緒被拉回,六年的時間一晃而過。他肅清了恒遠多年的沉疴舊疾,也在一次次的照面中看到她眼底藏不住的喜歡。 一份長達六年的喜歡。 應該,比六年更久。 霍硯舟闔上眼,人生中第一次猶疑不定。 是他錯了嗎?不該在她最脆弱最需要幫助的時候趁虛而入。 臥室傳來響動,霍硯舟睜開眼,一道纖細卻有致的身影走出來。 阮梨赤著腳,身上只剩下那一件珍珠吊帶的睡裙,絲滑的軟稠并不修身,卻還是將身前貼覆包裹,束出飽滿的渾圓。 她自他視線里經(jīng)過,霍硯舟又才得以看到這件睡裙背后的玄機,深v到脊背的中央,中間是交叉的細帶。 怎么能不眼熱。 他知道那份軟膩的觸感,又怎么能繼續(xù)做到清心寡欲,波瀾不驚。 “要喝水?” 溫沉的聲音,還是讓她一驚,恍然轉(zhuǎn)過身,烏潤的眼底漾著水光,不甚清明,大約也才發(fā)現(xiàn)客廳里還有一個人。 霍硯舟起身走過來,倒了杯溫水遞給她。阮梨接過,看著立在面前的男人,思緒發(fā)沉。 “你……怎么會在這兒?”她問。 “那我應該在哪?” “你……”阮梨咬著杯沿,腦子里好像有無數(shù)團亂掉的毛線,恍恍惚惚想起來,這人此時此刻應該在倫敦才對。 “你回來了?” 好像也不太對。 沒有這么快。 霍硯舟垂眼,隔著薄薄的鏡片,審視她烏軟的眼底。 她有沒有酒醒?到底知不知道他是誰? 阮梨放下杯子,腦子里昏昏沉沉,思考能力欠佳,腳下發(fā)軟的一瞬,又被面前的男人及時撈住。 他們又一次靠得這么近,呼吸交纏,他的手緊緊貼在她的腰上,她整個人落在他的臂彎里,手指下意識地抓住他的手臂。 鼻息間有潔凈的香氣,涼而淡,像早春驚枝的嫩芽。 阮梨抬眼,怔怔看向霍硯舟的眼睛,心中的那個小瘋子在叫囂:人就在你面前,你不是要問嗎?問啊!快問啊! “你……” “嗯?” 她看他輕滾的喉結,那一瞬間,腦中像是空白,有大片大片的蝴蝶陡然飛起。阮梨循著本能踮起腳,微微偏頭,柔軟的唇落在霍硯舟凸起的喉結上。 “阮梨。” 扣在她腰后的手掌驀地收緊,箍得她有點疼,阮梨卻想繼續(xù)做一點更大膽的事。于是她就這樣攀著霍硯舟的肩膀,唇瓣貼著他的喉結,輕輕吮了下。 明顯察覺到它的微動,她又探出柔軟濕濡的舌尖,去碰最明顯的那一處凸起。 也只是一下,整個人便被扣住后頸,阮梨不得不就此仰起頭,看霍硯舟扯下眼鏡,薄薄的唇直接壓了下來。 他又親她,又抱她。 是不是親完抱完,又要一走了之。 他親得還是那么兇,將她所有的唔唔聲都堵在唇齒間,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剝。內(nèi)心淤滯的煩悶一下子被點燃,阮梨故意緊緊閉著嘴巴,不讓霍硯舟得逞。 她不好受,他也不能痛快,彼此的呼吸聲因此漸漸變得急促。 沒多久,霍硯舟便放開了她的唇,像是認輸,轉(zhuǎn)而去親吻她的耳垂。阮梨連忙大口呼吸,下一秒便被霍硯舟再一次堵上唇,順利攻城略地。 大騙子! 狡詐! 可阮梨一句話都喊不出來,霍硯舟逼迫著她和他唇舌交纏,她躲避,他就換一種方式在她的口中索取,仿佛在劃定和逡巡自己的領地。 阮梨被吻得渾身發(fā)軟,本就不甚清明的大腦逐漸完全喪失了思考的能力,連什么時候被帶進臥室都不知道。 細細的珍珠帶從肩頭滑落至手臂。 “阮笙笙。” 沉啞的三個字,霍硯舟雙手撐在她的頭側,灼灼的視線落下。 “你真的是非他不可嗎?” 阮梨皺眉,不知道他在說什么。 身體里泛起異樣的潮涌,四肢百骸都發(fā)軟發(fā)虛。 “是不是,非他不可。” “霍……” 一個字出口,霍硯舟又驀地傾下身,將她的唇堵上。她恍惚聽見他說:不許說,不許叫他的名字。 他襯衫的布料微涼,明明那么挺括的版型,精良的質(zhì)地,擦在身前卻有粗糲感,像有春風擦過嫩芽,羞卷蘇醒,俏生生地萌起。 霍硯舟溫涼的唇落在她的耳后,她的頸側,繼續(xù)向下。 阮梨去抓他的手臂,卻又被他反手扣住,她找不到控訴的途徑,只能嗓音含糊地喊他的名字。 “霍硯舟……” 只一瞬,被輕咬的疼痛讓阮梨眼角泛起淚光。 “你說什么?” 像被砂紙擦過的聲音,帶著幾分難以置信。 第一次聽他有這樣的語氣。 阮梨看著雪白的天花板,淚腺受到驅(qū)使,有眼淚自眼角滑出。并不是因為疼痛抑或委屈,更像是一種不受控的,身體本能的反應。 她開口,細軟的嗓音委屈得要命,又低又黏,“霍硯舟,你欺負人。” “笙笙。” “你再說一遍。” 霍硯舟扣著她的手腕,自上而下地看著她。 “霍……” 下一秒,唇又一次被封住,卻如春風化雨,霎然溫柔了萬物。 阮梨覺得自己像是變成被捧在手心的珍寶,正在被格外愛惜和珍視。